“这胡子是怎么回事?你下长
发了?”
“月姑娘说我整天跟在她后面,能不能成熟一?我想了一晚,于是用发做成胡子,你瞧,”秋少君说着一手捋着胡须,
气
沉地说道:“这样是不是很成熟?”
程宗扬板着脸扭过。“萧刺史,麻烦你找个大夫给秋道长治治病!”
萧遥逸道:“秋道长的病包在我身上!程哥,快去快回!我下半辈子就指望你了。”
秋少君抗议道:“谁说我有病?”
孟非卿一把按住秋少君的肩膀,对程宗扬道:“一路顺风!放心,江州丢不了!”
铁栅打开,小船驰出水门,沿江逆流北上。
远远能看到江畔血战后遗留的战场。夏用和机关算尽,布下天罗地网,如果不是殇侯适逢其会,赶上搅局,星月湖大营这一仗即使能成功溃围,也必定伤亡惨重。
结果夏用和筹划多时的决战以宋军失利而告终,局势顿时逆转,陷绝境的成了宋金明寨的粮
本来就不多,又被斯明信和卢景联手放了把火,能救出三成已经不错了。程宗扬敢肯定,现在所有的宋军都在饿肚子。从三川
到江州城下,宋军屡战屡败,士气已经降到谷底,在后方粮
供应上来之前,无力再战。
但宋军即使败上一百次,只要想打照样还能打下去;星月湖大营只要败一次,就将彻底出局。这是一场从开始就不公平的较量,是一场狼群与雄狮的搏杀。狮子虽然威猛,豺狼的数量却无穷无尽。好在自己布下的绞索已经套在宋国的脖颈中。
对宋军而言,小狐狸的求和绝对是雪中送炭。程宗扬相信,夏用和再明也看不出其中的玄虚,因为这无关战术,已经不再是战争层面的较量。现在要看的是贾师宪究竟肯下多大的本钱。
没有小紫在身边,程宗扬总觉得少了什么。看看旁边,别说美了,整条船里除了生锈的船锚,就数敖润长得俊俏,剩下三个货一
比一
狰狞,直看得程宗扬怒从心
起,恶向胆边生。早知道应该把卓贱
要来同行,真不行,惊理和罂粟
那两个贱
也可以啊!
船过城北,程宗扬忽然发现月霜的身影。她倚着白马,独自立在灌木丛中,目光冷冷地望着自己的小船。
小船从岸旁驰过,程宗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朝月霜招了招手。月霜表愈发冰冷,眼中像要凝成冰一样。程宗扬吐了吐舌
,然后两手的拇指、食指相扣,放在眼睛上,比了一个戴墨镜的手势。不出所料,月丫
用力啐了一
,接着翻身跃上马背,
也不回地驰回江州。
程宗扬双手叉腰,得意地哈哈笑了两声,但终于无聊地闭上嘴,感到心底生出一丝寂寞……
忽然,江畔的芦苇传来一声轻响,接着方圆十余丈的芦苇仿佛被狂风尽数卷起,
枯的苇叶在刹那间漫天飞舞,带来一片萧杀的气氛。
谢幼度双足微分,立在一丛斩断的芦苇杆上。他的双手横在身前,握着一柄连鞘的长剑,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在他对面立着一名黑衣老者。那老者面容瘦,脖颈和手背生着如鱼鳞般的鳞甲,双眼凹陷极
,眼球仿佛没有眼睑一样
枯而黯淡。
剑鞘青黑色的鲨皮染上一灰色,在谢幼度真气的催发下渐渐消失。他朗声道:“鱼长老自泊陵千里迢迢来我江州,有何见教?”
那位鱼长老声音低哑。“我们鱼家的小无夷被杀了。那娃娃学艺不
,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他身上有件东西听说到了江州。没奈何,老儿只好专程跑一趟。”
谢幼度神微动。“无夷公子?鱼长老既然怀疑是江州
做的手脚,何不光明正大前去质问?在这里伏袭一个小辈,传出去未免有失身份。”
鱼长老翻了翻眼球,“小子,老儿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当老儿是三岁的娃娃?殇老鬼到了江州,老儿这用毒的本事用不着赶去献丑。那既然是混蛋鹏的闺
,老儿用什么手段也没
说失了身份。”
程宗扬与敖润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敖润道:“他好象在说岳帅?”
程宗扬:“这名字我觉得比武穆王还拉风。混蛋鹏——老敖,你说岳帅他老
家的德行不至于欠到这地步吧?”
敖润却道:“我得赶紧去知会月姑娘一声!程儿,你们先走,老敖去去就回!”
“省省吧!有谢公子在,用得着你向副队长献殷勤?”程宗扬一边说,心里一边嘀咕:这鱼长老不会是来找阳鱼吧?
谢幼度执剑道:“幼度受所托,守护月姑娘周全。请鱼长老指教。”
“皇图天策府,好大的名。老儿惹不起还躲不起?”鱼长老冷笑一声,后退半步,没
水中,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幼度跃上小舟,第一句话便道:“送你的鲈鱼吃完了吗?”
“吃完了。”程宗扬咂了咂舌,“味道还不错。”
谢幼度笑了笑,“程兄欲远行?”
程宗扬也不瞒他,“临安。”
“临安啊,西湖美景六月天……”谢幼度悠然神往,过了会儿才满是遗憾地说道:“可惜我是去不成了。”
“谢将军既然来了,为何不到城里一叙?”
谢幼度露出几分为难的表,问道:“小侯爷在吗?”
“当然在,上次还说你到江州竟然不来看他,哈哈。”
谢幼度叹了气,“既然小侯爷在,那就改
吧。”
“不会吧?难道你们两个有仇?”
“没有。只不过程兄知道——幼度这个时候与小侯爷见面不大合适。”
“私身份也不行?”
“公私岂能分明?落到有心眼里,免不了大作文章。”谢幼度洒然一笑,然后郑重施礼道:“艺哥的刀,我已派
去建康取了,多谢程兄。”
“喂!”程宗扬叫道:“你们谢家不打算为艺哥报仇了吗?”
谢幼度背影微微一震。
“五原城!”
片刻后,谢幼度长揖一礼,然后飘然而去。
敖润凑过来:“程儿,害死龙骥谢艺的
在五原城?”
程宗扬摸了摸下。“不好说。不过我在五原城有两个仇家,现在顾不上收拾他们,让谢家先给他们找事做。”
“程儿,你这是借刀杀
啊!”
“是吗?”程宗扬一脸无辜地说道:“佛祖说的,这都是缘啊。”
敖润只能“啧啧”两声,无语叹服。
程宗扬回看着自己的跟班:“羊
都吃饱了,还愣着
嘛?赶紧划船!今天我们要向北走一百里水路,绕过宋军。要是误了路程,月底每
扣一只羊!”
金兀术不满地说道:“主!你太苛刻了!”
“你再废话,每扣两只!”
豹子和青面兽立刻一起捂住金兀术的嘴
。
发完火,程宗扬一阵颓丧。死丫不在,自己朝几个半
半兽的家伙发什么脾气?
敖润吆喝一声,三名兽蛮一起用力。小船向上一跃,船底贴着水面,箭矢般逆水而上。
“金兀术!豹子!还有你青面兽!吃饱了有劲是不是?划这么快
嘛!本来订好的行程全被你们打
了!”
“主!”金兀术拧着脖子争辩道:“是你让我们赶快划的。”
程宗扬大叫道:“扣羊!”
两个字镇住三个家伙,程宗扬嘟囔道:“什么世道!我发句牢都不行?”
按照原订计划,众向北划一天的船,远远避开宋军游骑的侦测范围,然后在江畔歇宿一夜,次
向东越过烈山,赶往筠州。
谁知三名兽蛮蛮力一发,不到半
就行完一天的水路。程宗扬一看时间还早,放弃在江边宿营,进山赶往下一个宿营。结果少了半
时间,天色将暗,众
还在山里打转,眼看今晚第二个宿营地无论如何也赶不到了。
敖润安慰道:“没事!这条路老敖走过,迷不了路!大不了饿个窝子睡一夜,明天接着赶路。一天走不了两天的路程,两天走三天的路总能赶得出来。”
程宗扬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他揉了揉脸,然后道:“找个有水的地方,把带的帐篷拿出来,今天不走了。”
敖润野营的经验果然丰富,没多久便找到一条山涧。解决水源问题,众扎好帐篷,敖润又拿铁弓一
獐子,剥洗
净,架在火上烧烤。
和三名兽蛮相处一天下来,程宗扬发现他们虽然粗鲁凶恶,但都属于嘴一张就能看到儿的子,倒是比和
打
道更轻松一些。而且三名兽蛮
受过选锋营的训练,复杂的任务执行不了,基本的令行禁止都能做到,指挥起来算得上心应手。
队伍里多了三个大号饭桶,一条獐子还不够大家塞牙缝。三名兽蛮聚在一起,商量再找些猎物。
青面兽说:“牛。好肥!”
金兀术说:“无牛。吾见兔子。”
豹子说:“兔子有刺。卡嗓子。会死。”
三名兽蛮一起慎重地
。程宗扬一阵恶寒,这三
吃货一
能塞一只兔子,卡死他们都活该!
敖润道:“老术!老豹!老兽!别商量了。夜里山路不好走,路险得很!这山涧上面是条山路,每年都栽下来几个……”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嘶鸣声,一匹马失蹄滑下山崖,后面还拖着一辆马车,车上的驭手惨叫着连
带马,一起栽进涧内的树丛。
程宗扬、敖润和金兀术一起掠过去。程宗扬去看马车,敖润去找那名不知摔到哪儿的驭手,金兀术则如猛虎般扑上去,先一把跌伤哀鸣的马匹咬死,然后拧下马
,血沫横飞地叫道:“
!”
三个里,青面兽还算斯文一些,摇
说:“马
粗。”
豹子躐过去,伸手扯下一条马腿,一
先咬住马蹄子嚼着:“马
!”
程宗扬没理会那三大牲
,他侧肩撞开车厢,用力拉开变形的车门。
一张雪白面孔映眼帘,如玉的容颜使程宗扬心跳似乎停了一下。车厢内是一个美貌少
,她梳着鬟髻,髻上的钗子嵌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身土穿着一袭洁白丝衣,一只秀美的耳朵上挂着一根丝绦,眼睛因为受惊而睁得大大的,五官娇美
致,唇角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使那张娇美的面孔平添一
风流的韵致。
程宗扬露出和蔼的嘴脸,温言道:“小娘子,可曾受了伤?”
可惜他这一番温款款全被后面的金兀术等
坏了。那三个家伙围着死马开怀大嚼,说话时,豹子
正好从马腹里掏出马肠,像吃
条一样哧哧溜溜地往嘴里吸。车内的小美
又是惊骇又是恶心,一副几乎要呕吐出来的表
。
程宗扬咳了一声。“那是我养的几条獒犬,看着凶恶,其实不伤。在下姓程,是过路的商
,不知道小娘子芳名?”
那少虽然连
带车从山崖跌下,身上却没有受伤。最初的惊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敛衣道:“
家姓李,李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