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胤唇角一抹淡淡笑意。
“好吧。放过你一次。”景横波拍拍手,“我去帮你通知蒙虎,告诉他你生了病需要休养一天。”
“不能。”
“为什么?”
“这等于告诉耶律祁他们,我出了状况。一旦耶律祁他们出手,蒙虎无权调动玉照龙骑和亢龙军,很可能会引发混
。”
“宫胤。”
“嗯。”
“你觉不觉得一个
把大权全部抓在自己手中,并不是聪明的表现?一旦自身出了问题,你连个可以接替你出手的
都没有,更不要提你自己会活活累死。”
“嗯,”宫胤难得对她的意思表现了赞同,缓缓道,“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该培养一个
接替了。”
“谁?蒙虎吗?他是你的贴身护卫长,忠心够了,可我觉得他并不具备政治敏锐
。不是能独当一面的
物。禹春也不行,他
有隐藏的
虐,关键时刻未必能控制好自己。阿善有一双巧手,可是太过孤僻,你应该从年轻新进的朝臣中选,亲自施恩,恩威并施地培养……”景横波弹着指甲,说得漫不经心却又十分流畅,似乎不需要思考。
宫胤带着笑意看了景横波一眼。
她知不知道,每次她谈起这些局势大事的时候,气质绝然不同平时的随意散漫,眸光熠熠,智慧流转,有种令
慑服的光彩。
她有从政的天赋。
她有隐藏的敏锐。
只要她肯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哪个年轻朝臣都比不上。
“你害了我,你要对我负责。”他忽然道。
景横波眸子都惊大了一圈,啥米?负责?
这么雷
的话,不该是狗血言
电视剧里那些编剧为了搞笑让娘炮对
霸王说的吗?什么时候高冷帝也抢来用了?
这合适吗?
她发现宫胤有时候说话各种奇峰突出横空出世,他到底哪个星座?
宫胤似乎一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手一动已经摆脱了那宽宽松松布绳子,拍拍床边道:“坐下。”
“我
嘛要坐?”景横波立即躺下了。
宫胤唇角一弯。嗯,对,就是这样。
两
平平躺着,各自仰
看殿,忽然都觉得,自从认识以来,两
各种纷争,似敌非敌,似友非友,闹个不休。但这般安安静静躺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似乎是第一次。
景横波只觉心慢慢定了,没了浮动不休的焦躁,也没了刚才看他透明丝衣下身躯的脸红心跳,他的气息还是很近的幽幽浮着,却已经不再让她躁动不安,四面的空气都似乎慢慢沉静,只为等待一场难得平和的沟通。
殿有云石图案,看不出什么形状,她觉得线条真美,像只猪。
哎,不盖被子纯聊天的感觉也不错。
“离天亮还有一些时辰,正好有些事
代你。”
“哦。”她随
答,没去想
嘛自己要接受
代。
“先问你一个问题。昨
静庭议事,你在隔墙偷窥,出来的时候,你几乎见到了所有的当朝重臣和势力
物,你认为这些
对你观感怎样?哪些
你可以接近,哪些
可以用,哪些
注定是敌
?别拿迎驾大典那天众
表现做判断,我只要你依据那天静庭一面得出的结论。”
问题有苛刻,当时她在墙
,重臣们在院子远远一眼,连招呼都没有就要结论。听起来颇荒唐的题目。
她却想都没想。
“可以信任大贤者常方,必要时可以找他帮忙。其余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大臣,他们是中立派,我现在对于他们,是可有可无的
王,想要获得他们支持,我得拿出更多的本事。正常
况下,他们不会主动对我不利。绯罗只能算半个敌
,她更注重个
和襄国的利益。真正的敌
是桑侗。”
“我记得那天常方对你行礼,重臣们装作没看见你,绯罗瞪了你一眼,桑侗却对你微笑。你这推论似乎有奇怪。”
景横波奇怪的是这家伙当时不是在书房么,怎么连大佬们出门对她的态度都一一看在眼里?
“常方对我感激,曾立志为我
仆,任何时候他都给我尊崇。不会因为他
态度改变而改变,他可靠。”
“其余大佬不赞同我的行为,但又不想现在就管,所以装看不见。这多少也算是对我这个
王的尊重和顾忌。所以他们不会帮忙,但可以争取。只看我能不能增加自己的分量。”
“绯罗敌意明显,反而相对态度清晰。一个把敌意摆在脸上的
,一般不会下yīn手。咬
的狗不叫。”
“真正最蔑视我的是桑侗,对我这个
王,不回避,不退让,看见了也不过
,根本没把我当做万
之上的
王,甚至微带居高临下心态。她的微笑,其实是一种轻藐的态度。”
“啪啪啪。”宫胤居然在轻轻鼓掌,“或许该让他们听听你这段话。”
“你肯么?”她偏
一笑,微带嘲讽。
便在此平和时刻,她也并不敢忘两
在某种程度上的权力冲突。吃了那么多亏,从迈进玉照宫那一刻起,她已经开始学着警惕。
宫胤不接,转了话题。
“你想不想知道宫中侍卫的布防?”
“啊?”她没想到他忽然说到这个。
“分为内布防和外布防。以及玉照迷宫……”他从床下抽出一个翻板,取出一个卷轴。
她好奇地凑过去。
“玉照和亢龙各自有一部分秘密的设置……”
“朝中重臣多住在善德坊,从宫中一条隐秘夹道可以快速进
……”
“善德坊下有一些布置……”
“朝臣各司的详细设置……”
“宫城七大关和玉塔的所在……”
“大荒重重包围式的格局分布,有弊也有利,先太祖皇帝曾经留下皇图绢书,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大殿里的寒气渐渐散了,天光一寸寸分明,景横波一夜没睡毫无困意,趴在床上对着一大堆图纸两眼发光。
“半刻钟后,重臣们会前来静庭议事。”宫胤忽然静了静,道,“你去吧。”
景横波回
看他,微微挑起的桃花眼里,流光生辉。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这一夜相谈,越听越心惊,宫胤句句所涉,都是这个宫廷,乃至这个王朝,最要紧的秘密。她有些疑惑,不知这是历任
王应该知道的东西,还是仅仅对自己是个例外。
传说里
王只享尊贵地位而无实权,按说,是用不着知道这些关系军事国防,关系政治大局的秘密的。
“你脑子里太多
七八糟,或许该添些有用的。”宫胤说话永远那么气死
。
“我出去该怎么处理?”
“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景横波笑起来,眼眸眯起,一*水光
漾。
“最后一个问题,”她在跨出门前,忽然回
,“你白天那么禁欲闷骚,晚上睡觉为什么穿得这么暧昧诱惑?难道你是一个外表高冷禁欲实则风骚放
的腹黑鬼畜美型受……哎哟!”
宫胤不过手指弹弹,地上便忽然多了一道门槛,景横波在被绊跌个狗吃屎之前,及时地把自己瞬移了出去。
“砰。”一声她趴在了寝宫外的院子里,面前一大堆靴子惊悚地跳开。
看靴子式样就知道是静庭这边的护卫。
景横波嘿嘿笑一声,趴地上托个下
正想如何解释自己忽然出现在宫胤寝室门外,那一堆靴子忽然走了开去。
“今天天气不错啊呵呵。”
“是啊呵呵。”
“张兄弟你气色也不错啊呵呵。”
“王兄弟你气色也不错呵呵。”
“侧门开着,咱们要不要去安排防卫啊。”
“还早呢,先开着吧。”
一群
东张西望,仿似什么都没看见般走了。景横波爬起来,掸掸膝盖上的灰。
“哪天宫胤给
睡了都不知道!”咕哝一声,她通过无
把守的侧门,回了自己宫苑。
一进门就看见紫蕊,她来得比平常更早,还正正堵在侧门处,景横波咕哝一声:“糟了。”
果然紫蕊看见她,就快步走了过来,她经过一夜,
绪平静了许多,又恢复了之前的端庄严谨,衣服显得比平时更整齐朴素,不知怎的,景横波看见这样的她,反倒多了一份尊敬之心。
这个
子,大难之前没有过多失态,大难之后能迅速恢复,果然不愧是宫廷浮沉多年,被重重选拔出来的优秀
才。
景横波不认为这样的
才,会因为昨
的救命之恩,就完全放弃她个
的职责和原则。
果然紫蕊对她行了礼,正色道:“不知陛下昨夜去往何处?”
“和国师大
谈
生谈理想谈道德伦理对
内心的冲击。”景横波掠了掠鬓发,毫无愧色妩媚一笑。
“哦。”紫蕊竟然脸皮八风不动,从容道,“虽说
王陛下和国师可以多亲近,商讨国事,但是似乎更应该是
王陛下召见国师,而不是亲自前去。如果被
发现,只怕难免会有麻烦。”
她虽然在提规矩,但竟一句不提半夜闯
寝宫的事,还有那句“发现”,景横波听得觉得用词颇妙,笑眯眯道:“国师太忙了,朕体谅他才亲自前去,如紫蕊你看,怎么做才又合规矩又能达到我和国师经常一起谈
生谈理想谈道德伦理对
内心冲击的目的呢?”
“哦。”端庄严谨的
官道,“微臣的职责便是为
王提规矩及排忧解难。陛下如果
后还想和国师谈
生理想,请告知微臣并让微臣在您附近守候便可。有微臣在,就算礼相大
也无法指责您。因为论起宫规的教导和约束,只有微臣才是第一责任
。”
这是自告奋勇要给她望风的意思吗?
难得还说得义正词严,满嘴宫规。
奇才啊奇才。
“这样最好不过了!”景横波一拍手,“不过,让你一站一夜有不好意思呢。”
“陛下慈悲。”紫蕊道,“如您赐臣休息,臣自然会休息的。”
“如果我让你在隔壁院子最外面那间休息呢?”
“自然遵旨,微臣的心在陛下身上,纵然离陛下有远,也不会影响微臣耳聪目明地履行职责。”
是有远,整整相距两个院子,景横波相信就算她把宫胤强了,他挣扎呼救,紫蕊也不会听见的。
她笑得更加开心了。
“如此,
后希望你好好提我宫规,帮助我更好地在宫中生存。”
“微臣谨领
王旨意。”紫蕊恭谨地低
。
景横波笑吟吟四处张望,“哎,听说今天要来教引嬷嬷,要具体地教我在宫中宫外和各种仪式上的言行举止,可我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紫蕊
官,你看有什么办法,又合规矩,又能免除教学呢?”
“回陛下,教引嬷嬷的到来,非微臣可以阻止。不过微臣身为陛下身边承旨
官,有挑选及考察教引嬷嬷合不合格的资格。微臣请求陛下,允许微臣先为陛下考察一下这些嬷嬷,以免她们本身规矩学得不够
到,不能教好陛下,影响陛下尊严。”
“是极,是极。”景横波心中大乐,连连
,“务必好好考察,最好考察很久才好。”
“大荒仪典十部,宫规一千零八条,各式规条分则三十卷。”紫蕊平静地道,“想必不是一
可以考察完,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多等待几
,或许还可能更久。”
“我心里很急啊,”景横波眉飞色舞地忧愁,“这么久!”
“难为陛下等待了。”紫蕊一脸惶恐低
。
景横波噗地一笑,拍拍紫蕊的肩。
真是个妙
。
不枉昨
和宫胤吵架,救她一回。
“我等会要去见重臣,参与议事。”她回房去换衣服,咨询紫蕊,“你有什么好建议提供给我吗?”
“按照规矩,您现在是不可以直接和大臣们议事的,是国师授权给您的吗?”
“是的。”
“微臣几乎可以预见到前半个时辰必然在讨论您此举不合规矩,甚至有可能直接驱逐您。”
“我想让他们闭嘴。”
“仅仅闭嘴吗?”
“不。”景横波回
,盯住了紫蕊。
“我还想做好这个
王,我想不要再做傀儡,我想改变大荒对
王的苛刻待遇,我想从我之后,再无转世
王,我想,”她顿了顿,“不辜负一个
给我的机会。”
宫胤未必需要她出面代为管事,他在给她机会。
当然,这也是考验。
她隐约能猜到,宫胤现在的矛盾和犹豫。
他的从属希望他架空
王甚至放逐
王,成为男帝。
而他,因为她的出现,当初的想法有了改变,但改变意味着对所有从属的背叛,这个责任连他都承担不起。
所以他要考验她的能力心
,如果她足够驾驭得住,他会给她机会。
如果不行,就算让她做这个
王,她也迟早被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吞噬,反而害了她。还不如在他羽翼之下,做个傀儡,或者做个普通
。
景横波原以为宫胤想都不想就会选第二种,他容她活命就算量大了。
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冒险给她一个机会。
她自然不会试都不试就放弃。
研究所四
组,能熬得下漫长的拘禁和试验岁月,始终不放弃寻找出走的机会,就没有真正的孬种。
这话对紫蕊坦诚,她也想看看这
子的态度,如果不够明朗,那么从此她不会信任她。
紫蕊连眼睛都没眨。
“仪典里其实有一条被很多
忘记的规矩。”她慢慢道。
“什么?”景横波眼睛一亮。
“
王有临急议事之权。”
景横波摇摇
。宫胤出问题,算得上临急,但是这是不能说的。
“临急……临急……”景横波搓着手,在殿内四处转,想着什么东西可以急那么一把。
她可不想委委屈屈参与议事,得别
同意坐在一边做
布景。这是她第一次试探地将脚踏
国家权利中枢,一定要自己把握主动权。有了好的开
,才有牛
的后续。
这个临急,还得是临大急,足够震撼,足够要紧,足够让
慌
失去方寸,她才有机会,一只脚踏进大荒政坛中心!
怎样制造这样的效果?
炸了玉照?烧了静庭?嗯,宫胤会掐死她的。
她抬
,目光触及某处,眼神忽然一亮。
------题外话------
呵呵呵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某
奉上了。
快拿月票来换新造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