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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书声(1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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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个红袍物,徐凤年即便说不上昼伏夜行,也只得拣选那些荒僻野径往北而去,不过这离初衷不算差得太远,习惯了大漠粗粝风沙,这苦不痛不痒,让徐凤年吃下一颗定心丸,打定主意带上丹婴的关键所在,是物竟然是一位反追踪的大宗师,消除那些连徐凤年都意想不到的残留气息极为湛内行,有这么一张护身符甚至有可能是救命符傍身,徐凤年心安许多。更多小说 Ltxsfb.com再看它双脸四臂,也就不那么面目可憎,中途偶有停留歇息,还能跟它玩一些常看来十分幼稚的小把戏。徐凤年行走在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按照地理志描绘上古时代这里曾是一条宽达三里的通天河,这简直就是让后瞠目结舌,徐凤年站在一块曝晒在毒辣下的枯木上,自言自语道:“按照你我脚力,再往西北走上小半旬,就到了宝瓶州,我要见的就在那里,在弱水河边隐居,我之所以拿命去拼死洛阳,是因为去晚了,一切就徒劳,那老家伙委实难伺候。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也不好怪他,本就是享受过位极臣滋味的大物,凭什么要冒着晚节不保的巨大危险,还捞不着太多实惠,去跟我一个嘴上无-毛的年轻谈事……”

说到这里,徐凤年下意识摸了摸下,嘿了一声,骂骂咧咧:“原来已经都是胡渣子了。”

拿黄桐飞剑刮去有些扎手的硬青胡渣子,趁这个空当,掂量了一下目前家底,步金刚初境毋庸置疑,十二柄飞剑,朝露金缕太阿三剑已成气候,还扛了一对春雷春秋,外加三柄小号木马牛,就趁手兵器而言,连徐凤年自己都觉得吓。这身行,都能让那些一辈子也没摸过名-器的大侠侠活活眼馋死。刀谱结青丝一式成了拦路虎,徐凤年停滞不前,还能始终熬着耐不去翻页,好在有开蜀扶摇和仙抚等招式翻来覆去,越发烂熟于心熟稔于手,百般无聊,还能喊上物丹婴过招热手,一路奔一路打,极有气势。徐凤年如野马出槽奔走了将近一个月,几次静心冥想,都从冷汗淋漓中回神,屡屡扪心自问,黄河跌水的那一场豪赌,回再来一遍,哪怕依旧占尽天时地利和,但真的还有勇气去袭杀洛阳吗?

“公主坟在哪里?”

“大小念,分别是个啥念?”

子半脸妆,半张脸再漂亮,也跟鬼一样,种凉的味可想而知……”

徐凤年正因为明知物不会作答,反而更喜欢絮絮叨叨,越是临近宝瓶州,天阔地宽,羁旅独行,就愈发感到自己的渺小寂寥,有时不时消失于视野的物结伴同行,这一路走得倒也不算太乏味。这趟北莽行,初时尾随鱼龙帮,后边带了个小拖油瓶陶满武,再后来是和陆沉,如今捎上物丹婴,则是最轻松的,它本身实力不俗,而且徐凤年不需要对它的生死负责。宝瓶州边境有一条大河,叫做弱水,据说水弱不浮芦毛,徐凤年终于到达弱水畔,掬水洗脸,心旷神怡,能感受到些许物气息,转查看则注定无用,徐凤年敛起气机,沿河行走,想要过境就要过河,然后看到一个渡,有羊皮筏子靠近对岸,显然弱水之弱纯属无稽之谈,这让徐凤年大失所望,走近渡,有一对衣着寒酸的爷孙,老着一件败道袍,背绣阳鱼,拿一截青竹竿做拐杖,跟徐凤年一样背着书箱,孩子晒黑得整张脸好似只剩下一双小眼睛,看时滴溜溜转,不像是个子质朴的孩子,爷孙二也在等筏渡河,孩子蹲在渡边沿,闲来无事,撅起丢石子河。徐凤年确定老道士并无武艺在身,就安静眺望对岸。

孩子扭看了眼士子模样的徐凤年,不敢造次,扣了扣脚上鞋,脚拇指早已倔强地钻出鞋子,对老道士可怜哀求道:“师父,给我换双鞋呗?”

老道士瞪眼道:“就你身子骨金贵,才换过鞋子走了三百里路,就要换?早让你别瞎蹦跳,偏偏不听!”

孩子委屈道:“鞋子还不都是我编的。”

老道士约莫是有外在场,不好厉声训斥,只得拿大道理搪塞孩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不说还好,一说到饿其体肤,孩子立即肚子咕咕作响,老道做了一个背对徐凤年临水独立的姿势,故作不知。熟悉老儿脾气的孩子只得白眼挨着饿。羊皮筏子返回这边渡,老道小心翼翼问了价钱,北莽道教这二十年香火鼎盛,对于道士,十分尊崇,甚至带上畏惧,不过撑筏汉子见眼前这位半不似记录在朝廷牒录的朱箓道士,倒也敢收钱,却是压了压价格,且不按算,老道士伸手在袖子掂量了钱囊,够钱过河,如释重负,继而给徐凤年使了个眼色,再对撑筏汉子说了一句三同行,算是给了徐凤年一个顺水,那汉子心知肚明,不过也不好戳穿窗纸,当是得过且过,卖个面子给道。上筏时,徐凤年朝老道致意,老轻轻摇了摇袖,示意徐凤年无需在意这小事。弱水水势远不如黄河汹涌,河静水清,孩子顽劣,趴在羊皮筏边上,伸手捞水,然后尖叫一声,猛然往后一靠,撞在老道身上,差给撞河,汉子怒目相视,这趟买卖本就赚不到几分银子,若是有坠河,平添恁多烦事,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孩子颤颤巍巍手指着江面,支支吾吾道:“有水鬼!”

老道士嫌他呱噪多事,大声教训道:“子不语怪力神!”

满嘴儒家经典,若非身穿道袍,还真就是个乡野教书授课的迂腐老学究了。孩子惊吓过后,涨红了脸,“真是水鬼,穿了件大红衣服,还是鬼!”

徐凤年眼角余光瞥见一袭红袍在皮筏附近如红鲤游曳,一闪而逝,就黏在羊皮筏底部。老道士显然不信孩子的信誓旦旦,怒喝道:“闭嘴!”

孩子气得踢了皮筏一脚,所幸撑筏汉子没有瞧见,否则估计就得加价了。到岸时,徐凤年率先掏出碎银丢给汉子,老道愣了愣,会心一笑,倒也没有矫,黝黑孩子估计是被红袍鬼吓得腿软,率先跳下筏子,摔了个狗吃屎,看得老道一阵无奈。三走上简陋渡,同是南朝士,老道也有种异乡相逢同乡的庆幸,拱手打了一个的小稽首,“贫道燕羊观监院九微道,俗名骆平央。公子喊我俗名即可。”

徐凤年毕恭毕敬拱手还礼,“见过骆监院。在下徐奇。”

道教与佛门相似,亦有丛林一说,尤其是北莽道德宗势大,逐渐权倾三教,一般而言,监院作为一座道观屈指可数的大物,非功德具备不可担任,还要求于斋醮科仪和拔度幽魂,不过徐凤年看道装束,也知道大概是一位不知名小观的监院,那燕羊观有没有十名道都难说,这样光有名的监院,还不如大道观里的知客道来得油水足。徐凤年此时负笈背春秋,衣着称不上锦绣,不过洁净爽利,那张生根面皮又是儒雅俊逸,论气度,骆道与之比起来就有云泥之别了,也难怪老道士有心结。照理来说渡附近该有酒肆,果不其然,孩子雀跃道:“师父,那儿有望子!”

望子即是小酒肆常用的捆束杆,竿悬在店前,招引食客。老道士囊中羞涩,如果没有外,跟徒弟二知根知底,不用打肿脸充胖子,只要两碗水就对付过去,渡河钱是那公子哥掏的,要是在酒肆坐下,委实没有脸皮再让陌生书生花销,可自己掏钱的话,恐怕几碗酒下来,就甭想去道德宗那边参加水陆道场了。徐凤年对于这世故还是懂的,立即说道:“走了半天,得有小一百里路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饿得不行,骆监院要是不嫌弃,就跟在下一起坐一坐?恰好徐某也信黄老学说,可惜大多一知半解,还希望骆监院能够帮忙解惑。”

老道士笑道:“徐公子有心向道,好事好事。”

一路缓行,孩子偷偷打量这个傻钱多的公子哥,老道赏了一个板栗给他,这才对徐凤年说道:“世间根祗在道教,不过贫道学识浅陋,不敢自夸,唯独对子午流注和灵八法倒是知晓一二,炼气养丹之道,只能说略懂皮毛。”

徐凤年了,一行三落座在酒肆外的油腻桌子,要了一坛酒和几斤熟牛,在离阳王朝诸多州郡酒肆都不许私贩牛,而擅自宰杀猪牛更是违律之事,在北莽就没这些顾忌了。孩子狼吞虎咽,就算有师父摆脸色,也顾不上。老道士心底还是心疼这个毛病很多的小徒弟,对徐凤年歉意一笑,自己要相对矜持许多,小酌酒,撕了块牛嘴,满香味,总算开荤的老道一脸陶醉,徐凤年摘下书箱后捧碗慢饮,孩子抬含糊不清道:“师父你怎的今没兴致吟诗唱曲儿了?”

老道士笑骂道:“你当诗兴是你馋嘴,总没个止境?”

徐凤年笑了笑。

老道士犹豫了一下,从书箱里抽出一本劣纸订缝而成的薄书,“这是贫道的诗稿,徐公子要是不嫌弃污了眼,可以拿去瞧上几眼。说是诗稿,其实小曲子偏多,不避俚俗,自然也就谈不上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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