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纪琼枝的音乐课上，表现出了出众的记忆力和良好的音乐素质。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尽管《
解放歌》刚唱到“在最底层”的时候，母亲就捧着用白毛巾包着的那只盛着羊
的瓶站在柳木棍子窗棂外，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呼唤着我：“金童，吃！金童，吃！”
母亲的呼唤和羊的味道严重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但临近下课时，能够完整、准确地唱出《解放歌》的，也只有我一个。纪琼枝对四十个学生中的惟一，给予了慷慨的表彰。她询问了我的名字，并让我第二次站起，再次把《解放歌》演唱了一遍。纪琼枝刚刚宣布下课，母亲便把瓶从窗棂间递了进来。我犹豫着，母亲却说：“儿呀，快吃，你这么有出息，娘真为你高兴。”
课堂上响起窃笑声。
“接着呀，孩子，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母亲说。
纪琼枝焕发着清新的牙
味道走到我的身边，她潇洒地拄着教鞭，友好地对窗外说：“大婶，是您啊，以后上课的时候，请不要来打扰。”她说话的声音让母亲一怔。母亲的眼睛努力往里张望着，恭敬地说：“先生。这是俺的独生儿子，从小就惯成了毛病，不能吃东西，小时靠吃我的活，现在靠吃羊活。晌午
羊下得少，他没吃饱，俺怕他不到黑儿……”母亲哕唆着。纪琼枝笑了，盯着我，说：“接住吧，别让你娘捧着啦。”我脸上发烧，接进瓶。纪琼枝对母亲说：“这样怎么能行呢？要让他吃饭，将来他大了，上中学上大学，难道还要牵着一羊？”我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学生牵着羊走进教室的
景，于是她并无恶意地、爽朗地笑了。“他多大了呀！”她说。“十三岁，属兔子的，”母亲说，“俺也愁得慌，可他吃什么就呕什么，肚子还痛，痛得冒汗珠子呀，怪吓
的……”我不高兴地说：“行了，娘！别说了，娘！我不喝了！娘！”我把瓶递出窗去。纪琼枝用手指弹弹我的耳朵，说，“上官同学。别这样，这习惯，要逐渐改。喝吧。”我转脸看着那些在幽暗中闪烁的眼睛，感到耻辱无比。纪琼枝说：“你们都记住，不要拿别的弱开心。”说完她便走了。
我面向墙壁，用最快的速度，吸
了瓶里的羊。然后把瓶递出去，说：“娘，你再也不要来了。”
课间休息时，一向猖狂做
的巫云雨和丁金钩变得规规矩矩，坐在板凳上发呆。肥胖的方书斋解下裤腰带，踏着桌子，把腰带搭上梁，表演着上吊的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