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众举子一片哗然。太上皇东狩后锦衣卫便散了。纵然如此，“锦衣卫”三个字依然够唬
的。
“这位刘千户横竖钱也不少，并不介意不当差了。”
“轰——”又是一片喧哗。好么，还是个千户。锦衣卫俸禄不多，但得钱实在太容易了。用脚趾
想都知道这刘千户富得流油啊。
“只可惜了他那个闺
，好端端的京城小姐，何必嫁去南边？夫婿早就生了病，刘姑娘送过去时根本起不来床。连堂都没拜，刘姑娘也没见过她男，带着丫鬟
母在偏院住了三年。”
有个举子问道：“这刘千户为何不早些把他儿接回来？”
那老儒瞧了他一眼：“你当送出去的儿那么容易就能接回来的？整整三年呢！若不是熬到那男死透了也接不回来。且婆家那边还说，是回来走亲戚的，至多住三个月还让送回去呢。”
哎呀呀，哪有这种事！众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欺太甚！那婆家是谁家？”
老儒慢悠悠的道：“说与你们何用？有权有势，连这刘千户都惹不起。”
众扯开嗓子便骂了起来。横竖也不知骂的是谁，只管捡风雅的词儿骂去。待他们骂过了一拨劲儿，老儒叹道：“老刘只得这么一个儿。前些
子他心意已决，变卖了家产，预备举家偷偷搬到南洋的马来国去。那边才刚刚立国，国主还是我朝氏，本地的土打仗打得没剩下几个了，正广收我朝移民、广纳我国才呢。他说，来在那边寻个婿便好，也不挑什么家世了。”又摇道，“那姑娘当真是个才，可惜了只能嫁与蛮夷。”
店小二忍不住问道：“还是个才么？您老怎么知道的？”
老儒道：“他们家正是老夫的街坊。这小姑娘年幼时，老夫还看过她写的诗呢。”遂念到，“‘一度相逢一度思，最多
处最痴。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寒霜是此枝。’这是她十三岁时咏梅花之作。”
“好！”有个举子带抚掌喊道，顿时满茶楼一片叫好声。又有问老儒住在哪儿。
老儒摆手道：“我也年轻过、知道你们的心思，故此才告诉你们家要走了。不然我何苦来多事？在国内，刘千户拦不住那不要脸的婆家。”又摇叹道，“便宜了南洋的蛮夷崽子。”乃站起来给了茶钱便走。又有围着他问住处，他看了看这帮书生道，“休再做白梦，他们家是走定了。”拂袖而去。有两个举子偷偷跟着这老儒，不想他拐了个弯儿便不见了。
虽不知踪迹，事儿可留下了，且眨眼传遍京城。依着贾琮的话说，这事儿就是个大奖。明知道上千个里只有一个能中、就是有上千个去买彩票，赌那千分之一的机会——说不定就是自己呢？且举子们都想着，如此美、如此财产，便宜了蛮夷岂非可惜？蛮夷之处少有读书，我去了便鹤立
群不是？数间，收拾行装离京的举子便有上百号，都欲往南洋而去。
那扮作丫鬟的便是庐州曾家的五姑娘，马车内是他们家模样儿最好的二姑娘。也不知贾敘使了什么法子，已将这几个子收服了。老儒么，乃是演戏上了瘾的王福。
此事竟也传到了燕王府中。燕王倒不在乎走了一个什么先锦衣卫千户，只是这几个月可可茶卖得了不得，如同褐色的金子一般。他知道此物皆产自南洋爪哇国与马来国，偏此二国国主又都姓周。如今又听说马来国在招贤，难免有些留意，便命冯紫英贾琮等去他府中商议此事。
贾琮先在旁老实听他们说了半才道：“南洋与我朝隔着大海、音讯不便。这两位周国主都是海盗出身，大概也不怎么会治国吧。我想着，我姐夫高芒本也是个武将，偏他们平安州早已是个商业区了，他上又有两个哥哥、
不到他出。要不，让他上爪哇国或马来国去，混个一官半职。那外洋蛮夷所在没几个才，说不定他能当上大官呢。”
司徒磐眼睛一亮！他手边不是没有，可北美那边地广稀、来年最是缺的，南洋小国也只得暂且搁下。高家是跟着贾家的，且高芒是贾琮的亲姐夫，比旁更可靠些。不禁捋着胡须点了点：“倒也是个选。”
贾琮嘀咕道：“也省得高家的表嫂没完没了去烦我姐姐。”
司徒磐横了他一眼：“合着是为了这个！”
贾琮瘪了瘪嘴，又嘀咕：“本来么。在婆家再顺心，也不如自家搬出去过的好。”
司徒磐又琢磨了会子：“委实没旁更合适的。可要替他预备点什么？”
“别！”贾琮道，“他带着老婆孩子去就行了。难道还给递张帖子，上写着‘平安州节度使高历之三子高芒’？家国主纵然是海盗出身，也不傻呀！家要的是才、才，有才就好。”
冯紫英也道：“不错。高贤弟若是过去，扮作去南洋找出路的寻常壮士就好。横竖过去的多，他混在里也不显。只是他们平安州这些年皆是商贾云集之处，难免有大海商认得他。”
贾琮道：“认得也没关系。他是老三，平安州的一切不管怎么算都不到他。”他想了想，“只是我得去一趟长安。我姑祖母年岁大了，未必肯放他走。”
司徒磐怔了怔：“贾太君还在世么？”
贾琮点：“老家身体硬朗着呢。只是——也过了八十岁了。她老家做寿之时我们家正好在替祖母守孝。芒表哥若去南洋……给他祖母送终必是赶不上的。”
司徒磐叹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好生劝劝她老家。”
贾琮应了。忽然想起贾母来，竟莫名的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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