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文渊阁中血战一场,景泰十四年密奏全给夺走销毁,秦仲海奉命保卫奏章,便曾与一名蒙面怪客大打出手,尔后刘敬东窗事发,惨死城郊,也是出自怪客之手。眼前这
忽尔取出一本遗失密奏,他若非是那神秘
物,却又是谁?
秦仲海咬牙切齿,满面愤慨,文渊阁中自己大败亏输,三个月后刘敬中毒韵命,全是被这无名怪客所害,不只如此,当时自己赶赴秦家大宅,岂知螳螂捕蝉,那江充竟已埋伏在后?若非蒙面怪客杀死刘敬后犹在窥伺自己,焉能让他失风被擒?
秦仲海与这手多次,从来都是惨败收场,但他此时神功大成,已是武林间尖儿的
物,自无惧怕之理。他有意为刘敬报仇,反把忿恨收了,他
吸了
气,伸手握住刀柄,冷冷地道:“是你杀死刘总管的,是不是?”
万籁俱寂中,那依旧背对着自己,并未回话。
大敌当前,最是忌讳慌恐惧,秦仲海身在险地,立时把心神定下,细细思索前因后果。想道:“刘总管死前遗言
代,说北京城里还有一帮
埋伏,看来八成便是眼前这贼了。他妈的,刘总管再神通广大,也不知这狗杂碎躲在达摩院……”
秦仲海森然道:“朋友,把姓名报出来!老子的刀,向来不杀无名之辈。”功力灌注之下,钢刀立时生出焰火红光。
那一声叹息,幽幽地道:“罗恸罗……”秦仲海惊道:“罗痛罗?”
话声未毕,幽幽蓝光在那身前飘起,跟着一条蓝澄澄的缎带缓慢伸出,从那
身边迂回延展,只听嗡地一声响,那缎带竟如长枪一般,直挺挺地立在那
身旁。
室内幽暗,蓝光隐隐,那兵刃柔若丝绸,却又坚硬似铁,看来那非只身分奇、来历怪,便连兵刃也是从所未见。
秦仲海怒道:“什么罗痛罗?你别故弄玄虚,他妈的把话说清楚!”他叫了两声,那都是不理不睬,秦仲海大怒之下,便要出手杀
。
秦仲海往前跨步,正要发出虚风斩,忽听铿地一声脆响,一道蓝光飞驰而出,霎时便到秦仲海面前三尺,跟着凝力不动。这道蓝光来得好快,几乎刺穿了右眼。秦仲海满面骇然,想起了江湖上传说的那柄神兵,他往后退开一步,颤声道:“神剑擒龙?”
蓝星闪过,地下忽地裂出一道细缝,宽寸许、长盈尺,料来这道缝便是他的回答。
那背对着秦仲海,缓缓站起身来,一道又一道剑刃在身前探出。模样极尽诡异。
秦仲海又惊又怒,慌忙往后退开。他曾与这名怪客手多回,每次都落得大败的下场,此刻再见怪异兵刃,料知这怪
的武功又有大进展,怕比当
手时更为难缠。他退了几步,不自觉间后背已撞上石墙。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秦仲海全身冷汗涔涔而下,知今
凶多吉少。
那手执铁胆,剑刃只在身前摆
不休,只听耳边那个低沉声音再次响起,听它道:“你莫怕,我今
无意杀你,来
也无意害你。此刻把你囚于石室之中,那是为了保住你的
命安危。你定要相信。”那
先前说话用上了全力,听来倍觉刺耳,此时声音却低沉缓慢,料来有意安秦仲海的心,表明他无意杀
。秦仲海听这
说话
气渐渐温和,似对自己颇为友好,只是局面着实险恶,他无暇
思,只在潜心打量脱身之道。
那声音似知秦仲海心中所思,说道:“你不必急着走。我还有事借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秦仲海愣住了,反问道:“借重我?你想啥?”
那声音顿了顿,森然道:“今邀你过来,一来是为借用秦霸先之名,二为是想借重贵山的三万兵马。若得阁下首肯,大事可图,不知心意如何?”
秦仲海咦了一声,眼前怪客武功极强,绝非善与之辈,却难以猜透身分。若说他是天绝僧,何以留着发,又为何不自道身分?若说这
是潜龙,那更说不过去,这
既是父亲的重臣元老,又何必与自己兵刃相见?再说他长年被关
达摩院,要他怎么偷窃奏章,杀害刘敬?秦仲海满心疑惑,茫然道:“你……你想借用我山兵马?你到底想做什么?”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只听眼前那轻轻一笑,道:“我要复辟。”
秦仲海听他回答的爽快,一时反而支支吾吾,颤声道:“你……你要复辟?复…复谁的辟……”
那纵声喝道:“武英皇帝!”说着仰
大笑起来。
这笑声好生惊,音波
来,只震得屋内天摇地动,好似地牛翻身,天下江山即将易主。那
歇止笑声,朗声道:“秦霸先兵败惨死、刘敬政变失利,谁都没能成功,秦仲海,合你我之力,大事可图也!”
秦仲海傻住了,他呆呆回想种种事,眼睛眨了眨,霎时之间,好似看到了什么荒唐事,竟也纵声长笑起来。他笑得欢唱,笑得打跌,笑得挤出泪水。直似
仰马翻,无法抑遏。
那听他狂声大笑,森然便问:“你笑什么?”
秦仲海提起钢刀,大笑道:“我笑你的好响,却连个味儿都没得嗅!死王八蛋听好了!老子管你是谁?你既然害死刘总管,又害老子坐牢受苦,便是我的仇
!现下我杀你都来不及,你居然想跟我打
道,你去死吧!”大吼声中,惧意尽去,手中钢刀再次燃起熊熊怒火。
那冷冷地道:“错了,错了,本末倒置,是非不明。你看看你手上的东西。”秦仲海冷笑一声,侧眼望下,只见自己右手拿着钢刀,左手却拿着一本册子,正是方才藉以识
此
身分的那本奏章:“景泰十四年剿匪密奏。”
那语气平淡,道:“令尊终身劳苦,只为此事奔忙。你读过奏章之后,自会明了朝廷的是非善恶,更会答允我的请求。”秦仲海极是痛恨此
,登时打断说话,骂道:“藏
露尾的东西,老子偏不答允你,看你又能怎地?跪下磕
么?”
猛听一声冷笑,六道寒光全数飞出,只在那身边摆晃。一片幽沉
暗中,那
声音冰若寒霜,一一数说六道法名。
罗恸罗、底栗车、阎浮提、大威德、菩提天、泥梨耶……
六道法名一一响起,蓝光笼罩身前,那好似八手神佛,一柄又一柄蓝刃各依法号回旋扭动,彷如孔雀开屏。那
手握铁胆,肃然仰天,冷冷地道:“你别
我动手。我一向不喜杀
,可一旦非动手时……”
秦仲海嘿嘿一笑,替他把下半截话说出了:“绝不会心慈手软!”
那似知秦仲海
格刚强,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道:“我最后一次劝你,你我和战之间,攸关天下气运,令尊一生为武英皇帝奔走,那是何等忠义?等你观过密本,便知朝廷是非善恶……”秦仲海打断他的说话,把密本往地上一扔,怒道:“放
!你这狗杂碎,给老子转过身来!管你什么是非善恶,老子造反是造定了,便天王也拦不得!武英也好、景泰也罢,在老子眼里都是
!”
那听得狂吼怒号,霎时
吸了
气,他也不再隐藏面貌,转过身来,面对着秦仲海。
满室蓝光,照得那面目更加
森,秦仲海见了那
脸面,不禁全身巨震,如中雷击。
“是你!”
“是我。”
这偷窃奏章于前,毒害刘敬于后,令得自己坐牢远走的大仇,居然是他?
秦仲海咬住了牙,为何刘敬会兵败如山倒……为何天绝强邀自己上山……此刻都有解答,原来自己早已被狠狠掐住,直如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脸上肌
扭动,极见咬牙切齿之恨,面色却又隐含无尽悲凉。
秦仲海昂起首来,把手上钢刀握紧,须发俱张,神色如同魔王。沉声道:“为什么?”
那摇了摇
,道:“不为什么。
生有许多无奈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秦仲海豁了出去,霎时放声大笑,厉声道:“说得好!”
※※※
方子敬曾经说过,当你遇上这一生的死敌之时,你便能练成那招:
“烈火焚城!”
秦仲海举刀过肩,仰天怒吼道:“不必废话了!少林第三战,这就来吧!”
悲愤之下,怒火直冲三千丈,但见内力泉涌,如同惊涛翻江,阳六经真气搬运,势若百川汇海。霎时已出火贪刀最后架式,此招气势虽雄,名仅四字而已。魔曰:“烈火焚城”。
那微微颔首,当下不再打话,擒龙剑刃旋转如盘,此阵形式虽繁,其名不过四字而已。佛曰:“六道
回”。
景泰三十三年七月初一,王朝末。此战之后,正统王朝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