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定远听了问话，却是轻咳一声，转
看向杨肃观，并不言语。
伍定远比他早一月离开长洲，自当与秦仲海照面，卢云心下起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仲海
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快说啊？”杨肃观叹息一声，道：“你刚返京不久，需先歇息一阵，咱们慢慢再说不迟。”
杨肃观话声未毕，忽听一声哽咽，似有在哭泣，卢云转急看，却见柳门一名
眷泪洒当场，哭泣甚哀。卢云吃了一惊，待要相询，柳昂天却是重重叹了一声，挥手道：“卢贤侄这几
好生歇息，过两得了空闲，老夫再与你说吧！”
卢云见众神
凝重，各自沉默不语，料知必有大事生出，他们既然不愿多说，卢云便起意自行查访，便道：“既然侯爷吩咐了，下官便先走一步，明再来商量事。”说着朝厅上诸一一拱手，便自出厅。
伍定远抢了过来，道：“京城大
，路上歹徒极多，让我送你回去吧。”卢云心下大喜，知道伍定远私下有话要说，便道：“如此多谢了。”
两行出府去，伍定远见后无跟来，急急把卢云拉到一旁，低声道：“秦将军被捕了！”卢云面色大变，惊道：“被捕了？”
伍定远道：“我方回京城，便见到朝廷贴出布告，说秦将军参与政变，有意谋反，已被押
天牢问斩。”卢云听了这话，脑中嗡地一声，几欲软倒，伍定远急忙扶住，道：“你别慌，镇静。”
卢云心中难受至极，喃喃道：“怎…怎会这样？”
伍定远道：“这事好生奇怪，我回京之时，秦将军已给抓了起来，侯爷带着我和杨郎中，过去找江充质问，结果……结果……”
卢云急问道：“结果如何？见到仲海了？”伍定远叹道：“那倒没有，咱们只看到了一张皮，说是从反贼身上剥下的……侯爷听说秦将军背后也有一幅同样的剌花，当场就软倒在地。江充说秦将军非但参与政变，还与朝廷反逆渊源极
，这几严刑拷打，硬要
他招出同谋……卢云又惊又急，颤声道：“现下案发展得如何？仲海挺得过么？”
伍定远摇道：“这我也不知，只知秦将军他……他明便要问斩。”
卢云听了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他连连搓手，急道：“你们可曾探过监？”
伍定远道：“皇上知道秦将军出身柳门，早在怀疑侯爷也是同谋，杨郎中怕大家给牵累罪，要咱们别去探监。”此时京城株连祸结，自危，明哲保身尚嫌不及，如何还有余力去照看党？想来势如此严峻，杨肃观不得已，才有这个吩咐下来。
卢云想起秦仲海与自己的
，心中悲痛，颤声道：“定远，我与仲海相以义，眼下他便要死了，咱们便这样放手不管么？”伍定远叹了
气，他压低嗓子，小声道：“其实我前晚夜探大牢，察过了地形，可一来看守得严，二来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只要秦将军给劫狱，他便会找侯爷算帐，唉……若非如此，我已经……”
卢云怔怔听着，知道朝廷防备森严，已有株连之势，想起秦仲海对自己的恩义，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伍定远叹道：“势如此，你便算过去看他，除了徒增伤心，怕也无济于事。为了顾小姐，为了你自己，还是甭去了。”
卢云悲声道：“不成！仲海明便要问斩了，便算摘掉我的官帽，打断我的腿，我还是要见他一面。”说着双手紧紧握拳，全身颤抖不止。
伍定远当年与卢云一同
迹江湖，几番受他相救恩，知道他是个重义的，如今秦仲海身陷牢笼，怎可能要卢云撒手不管？伍定远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同行。一卢云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走吧！一两正要离去，匆见巷斜倚着一，道：“你们要去哪儿？”卢云抬一看，见是杨肃观。卢云知道杨肃观生
沈稳，遇上这等事，定会加以拦阻，当即绕道避开，不予理会。
杨肃观抢了上来，伸手拦住，道：“小不忍则大谋，你们执意去探监，可曾想过侯爷的处境？”卢云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们若要怕事，那我一个去好了。我与柳门渊源不，朝廷要怀疑我是同党，我自己出面担待便了。”
杨肃观听他说得轻蔑，登时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大家患难相持，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若生出事来，我们怎好袖手旁观？”
卢云不去理他，迳自跨步前行，杨肃观伸手拉住，大声道：“局面紧张啊！你万莫莽撞！”卢云嘿地一声，手上劲力发出，便要将杨肃观震开，但杨肃观功力厚，“无绝心法”发出，居然震之不脱。
卢云沈声道：“杨郎中，你再不松手，我可要动武了。”杨肃观冷冷地道：“你现下如此冲动，定会害害己。我不能放你过去。”卢云更不打话，举脚便往杨肃观膝问扫去，要他退开，杨肃观右足轻抬，微微闪过，跟着使出“沾衣十八跌”的擒拿功夫，便往卢云手臂抓来，要将他牢牢制住。
卢云大喝一声，下手也不再容，“无双连拳”使出，力随意转，便往杨肃观手上挡去。
伍定远见两打了起来，连忙拦在中间，将他们隔了开来，劝道：“大家有话好说，
什么动手动脚的？”卢云大声道：“谁叫他拦我去处？”说着一举便往杨肃观击去，这拳真力非小，风声嗤嗤，竟是用上了全力。杨肃观嘿地一声，道：“我是好心拦阻，你别不识好歹。”双掌一推，掌风便向卢云扑去，硬要挡下他这一拳。
伍定远忙道：“都是自己，怎好下这重手？”他快若闪电地采出左腕，登时抓住卢云的肩，“披罗紫气”使出，竟得卢云不能动弹。伍定远身为天山传，此刻小试身手，果然一举压过卢云。
伍定远制住卢云，右手探出，也朝杨肃观抓去，这爪快如闪电，便算萨魔也难挡一击，哪知一抓之下，居然拿了个空！
伍定远心下大奇，他自己武功来历甚奇，趋退如神，当与卓凌昭的无形剑芒激战，一样从容进退，岂知杨肃观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他居然抓之不着？
伍定远满心纳闷，凝目往杨肃观看去，只见他足不沾地，退后之时，烟尘不起，竟有奇门玄功护身，伍定远吃了一惊，一年不见杨肃观动手，倒不知他武功进境如此神速。
伍定远一面暗赞少林手段了得，一面道：“杨郎中看我面上，不必动怒，大家这就罢斗吧！”杨肃观立足凝身，道：“我本就无意伤，只是怕卢知州莽撞冲动，身陷案不能自拔，这才出手阻拦。”
卢云哼了一声，凛然道：“我身受仲海无数恩，岂能不见他最后一面？杨郎中向知世故，切莫再阻拦了。”杨肃观叹道：“你不知京城成什么样子。你贸然过去探监，倘给江充抓到把柄，后给织罗罪名，这又何苦来哉？”
卢云摇道：“事惹来，我也不怕事。仲海明便要给处斩了，我若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听他把遗言代清楚，这辈子都不能心安。”杨肃观大声道：“你当仲海是你一的朋友吗？我识得他七年，时可比你久多了！”
卢云叹了气，道：“杨郎中，我不想再听这些，我要见仲海，不是你能拦住的。”
此时天色将晚，冬晚霞映来，将三的影子拉成长长几条，杨肃观低望着地下，霎时咬牙道：“成！既然你执意去看，我便陪着你去，免得你遭诬陷，留下话柄，”
伍定远大喜过望，忙道：“这可太好了，咱们快些走吧，别再延误时机。”
时近黄昏，等天色全黑，怕连牢房也进下去了，三便急急往刑部而去，路上不少
民过来罗唆，三使出轻功闪躲，一众民见他们身法快极，以为遇到什么冤死鬼魂，都是骇然吃惊。
行到刑部天牢，卢云想起秦仲海命运未卜，心中直是忐忑不定，三朝大门走去，远远门守卫见他们过来，立时提声喝道：“你们这几只小的，想来什么？”
三此行过来，都是身穿朝服，但此刻京师大，往往一个小卒便能扳倒一名王公大臣，那是谁也不怕谁的局面，是以这名守卫见了他们几，仍是一幅傲慢神色。
杨肃观向前一步，拱手道：“老兄行个方便，我们要进去探监。”那守卫冷笑道：“这当成一片，满城都是死，你们还探什么监？过几再来收尸吧！”
卢云听他气太坏，忍不住气往上冲，杨肃观一把拦住，跟着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在那守卫手里。那守卫见有钱可拿，心下大喜，又看杨肃观连连哈腰，用心颇诚，立时改道：“好吧，看你们三心诚，我倒想帮忙了，让我替你们通报一声。”
过不多时，那守卫便已出来，跟着放众内。想来穿万穿，金银不穿，可比马
管用多了.刑部天牢
气，一路走去都是昏黑晦暗，恶臭难言，此际虽只黄昏，却已黑沉得十分怕。行到地牢门，一名狱卒拦了过来，喝道：“你们三个有何公？”
杨肃观取出银票，塞在那手中，低声道：“我们要见犯，请大哥行个方便，在下重重酬谢。”那狱卒抢过银票，上下打量杨肃观几眼，道：“你们要找谁？”
卢云抢上前去，答道：“我们要见一位将军，他姓秦，官拜虎林军统领。”
那狱卒嗤之以鼻，冷冷地道：“这里没什么狗将军，只有贼子而已。”他见卢云满面不忿，登把话重说了一，大声叫道：“听不懂么？贼！只有贼！”
卢云大怒，双手紧握拳，伍定远怕他打，忙挡在卢云身前，一揖，
缓颊道：“这位兄台，我们这位朋友姓秦，双名仲海。劳烦您了。”
那狱卒冶笑一声，道：“这小子的亲友不少，前些子才来个，在那儿磨磨蹭赠，挨了大半晚才走，怎么今天又来了三条大汉？他这条命还真值钱啊！”
众听了这话，心下一凛，都没料到有过来探监，杨肃观忙问道：“有过来探监？她是谁？”那狱卒将手一伸，满脸狞笑，杨肃观会意，又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那狱卒手里。
那狱卒见钱眼开，将银票往怀中一揣，笑道：“看你是个聪明，这就告诉你吧。几天前来了个美，二十七八岁年纪，长得挺标致，像是有钱家的小妾。”
杨肃观面色铁青，望着伍卢二，低声道：“是七夫来了。”
卢云与伍定远不知内，纳闷道：“七夫？她来做什么？”杨肃观久在京城，自然无事不晓，他低声叹道：“七夫嫁给侯爷之前，乃是京城第一名
，也是这样，她便识得仲海。唉……这当仲海命垂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听过便忘，别再往外传了。”
三说话间，只听那狱卒暍道：“老爷我赶着班，你们想看，那便快快过来，少在那儿罗唆！”此刻京城势不比平时，杨肃观家世再好，卢云文才再高，伍定远拳再大，都少下了挨顿排，众听了怒喝，赶忙闭，随那狱卒内。
行到牢中，秽气冲鼻，满是粪便之味，四处栅栏丛立，铁门锁，一众囚徒浑身污秽，俱都在里等死。伍定远昔是衙门捕，丰房是来多了，闻了恶臭，自是不以为意，卢云也曾住在牢里月余，对之毫不陌生，杨肃观却是第一回到牢狱，忍不住取帕捂鼻。
三行到最后一问牢房，只见牢中有牢，门中有门，里里外外上了三道锁链，牢门外还坐着十来名公，看守得极是严密。想来秦仲海便是关在里了。
那狱卒道：“大伙儿让让，有来探监了。”几名公让了开来，让卢云等行近。三靠在铁栏旁，只见一名男子趴倒在地，面朝地下，身上盖着条毯子，上沾满血迹。
卢云心中大恸，低声叫道：“秦将军！我们来看你了。”
秦仲海听了叫唤，却是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
杨肃观见那狱卒守在一旁，毫无开门之意，当即递过银票，低声道：“大哥行个好，让我们进去。”那狱卒冶然以对，道：“什么事都好办，此事恕难从命。”中这般说，却把银票一把抢过，放怀里，全无归还之意。
卢云心悬好友生死，忙道：“这位大哥，里那位与咱们匪浅，大哥好做到底，便开个门吧！”那狱卒冷笑道：“里里外外三道锁，你瞧瞧，那锁上
还有火漆，怎能随意开启？要是上怪责下来，却要我如何担待啊？。”
先前七夫前来探监，尚能进牢房，这如此说话，不过是想多捞几两银子，卢云气往上街，怒道：“你好大胆！到底要多少钱，开个价出来！”那狱卒咦地一声，道：“你凶什么凶啊？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啊？卢云见他死皮赖脸，当下沉下脸来，内劲发动，只想将他一拳打翻，伍定远知道卢云的脾气，见他面色不善，急忙拉住，低声劝道：“别气，让杨郎中排解。”
果然杨肃观是个懂事的，他从怀中取出剩余银票，全数塞在那手里，陪话道：“这位大哥，在下是兵部职方司五品郎中，刑部也识得几个长宫，你现下把锁开了，后京城安定了，杨某自会回报。”那听了甜，又数了手上银票，反而贪念陡生，摇冷笑道：“说什么以后？咱们这些小物只看今朝，不问明。五百两银子，只能开两道锁。”
伍定远从身上掏出银票，沈声道：“我这里有三百两，劳烦大哥帮个忙。”
那狱卒嘿嘿一笑，转向卢云道：“你几位朋友都懂事，你呢？你这穷酸有多少两银子？”先前卢云说话冲撞他，他便有意出言羞辱，模样甚是冷傲。
卢云心中着急，忙伸手去掏，将身上银两都取了出来，在那狱卒手上。那狱卒见是些碎银，随手掂了掂，冷笑道：“不到三十两，真是个穷鬼。”说着打开了锁，道：“你们进去吧！”卢云第一个冲进，那狱卒伸手拦住，喝道：“他们两可以进去，就你不准！”卢云大吼一声，反手抓住那狱卒，便要将之痛殴，那狱卒吓了一跳，颤声道：“你……你要什么？”
伍定远急忙拉开卢云，劝道：“快别这样了。”跟着向那狱卒道：“这位大哥，我这兄弟子刚硬，你别再激他了。否则真要生出什么事来，我也没法子了。”
那狱卒听了狠话，虽想反唇相讥，但看伍定远身材高壮，怕也不是好惹的，只吞了唾沫，不敢多置一词。
此时卢云早巳奔进牢房，将秦仲海扶了起来，急急唤道：“秦将军！我是卢云啊！”
秦仲海给他摇了一阵，缓缓睁开了眼，他见到了卢云，却是一脸茫然，跟着又闭上了眼，好似认不出他一般。卢云心中难过，待见秦仲海满脸血污，身上全是秽物，忙取出手巾，便要为他擦拭。
手触肌肤，只觉秦仲海额上火烫，卢云惊道：“怎么烧成这样？莫非是病了？”
伍定远与杨肃观听了这话，也急急过来探望，伍定远伸手一拨，将秦仲海发撩开，霎时见他额上刺个血字，恤定远吃了一惊，把那字读了出来，却是个“罪”字。
卢云大惊道：“这…这是刺的？”
额上刺字，书写罪名，杨肃观自也骇然出声，自来纹面多是书写姓名与那发配之地，字迹最多小小一行，却从未见过这般醒目的刺字。
那狱卒守在外，冷言冷语地道：“前些子江大过来审问，咱们把这小贼的衣衫剥了，江大一见这贼背后的刺花，只惊得他跳了起来，说这家伙是贼逆之子，罪不容诛，当场便差刺了这个字。”
卢云闻言泪下，颤声道：“仲海，仲海，你到底犯了什么天条？”说着便要将他抱起，他伸丰到毯下，霎时只觉手上一空，忍不住惊道：“腿！仲海！你的腿呢？”
伍定远急急上来，将毛毯掀开。一见之下，众忍不住掩面，卢云更是放声大哭。
秦仲海左腿齐膝而断，已遭江充刖足。
那狱卒笑道：“你们哭什么？不过断了条左腿而已，该看看他的琵琶骨哪！”
伍定远急忙扶住秦仲海，赫见他双肩各被打了个
，中间穿了血淋淋的铁链，霎时全身颤抖，已然说不出话来。
那狱卒笑道：“穿了是么？懂得意思吧？”眼见卢云与杨肃观茫然不解，伍定远久任捕，自是知厉害，他叹息一声，低声道：“琵琶骨被穿，秦将军一身武功全废了，只怕以后连饭碗也端不起……”杨卢二闻言，都是大吃一惊。
外那狱卒笑道：“老兄果然明白道理，以前也是吃公门饭的吧！”
卢云见好友给折磨得不成形，霎时紧紧抱住秦仲海，哭道：“断腿残废、纹面刺罪……这要他以俊如何过活？”秦仲海闭紧双眼，毫无知觉，早已不醒事，自也不知卢云抱着他。
众想起秦仲海过去豪放不羁的大笑，现下却残废断肢，成了这等模样，心下都是叹息不已。
那狱卒听卢云说得悲伤，便自笑道：“哎呀！什么以后怎么活？他明乍时便要给处斩了，你们何必发什么愁？快些为他挑幅好棺材，那才是真正的大事哪！”
说着朝秦仲海右脚一指，笑道：“江大说过了，原本要将这小贼的四肢斩断，千刀万剐，好来凌迟处死，要不是赶在腊月二十前处决这，哪有这么容易放他死啊！”
卢云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回过去，厉声道：“你再说一句试试！”那狱卒吓了一跳，颤声道：“你想什么？”卢云二话不说，猛地站起身来，他心中哀戚，又给连番冷言冷语，早巳气愤至极，只想出手殴打这名狱卒。先前与顾倩兮约定的三件事，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伍杨二挡住了他，低声劝道：“你别这样，咱们便算打死这，也是无济于事。”
卢云给劝了一阵，只得黯然罢手。杨肃观想问秦仲海遗言，但他只是昏迷不醒，非但认不出，连话也说不来。伍定远与杨肃观商议几句，都是无计可施。
那狱卒在一旁唠唠叨叨，道：“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也要睡在这儿么？快快走吧！”
他急着班走，便不住催促众离去。
杨肃观见天色已晚，摇叹道：“仲海成了这个样子，咱们也没法子，先回去再说吧！”卢云听了这话，更是紧握秦仲海的手掌，良久良久，一言不发，只在凝视他的睑庞。
伍定远蹲在卢云身旁，劝道：“杨郎中说的不错，大家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先回去商量吧。”他劝了几句，卢云既不答话，也不移动脚步。杨肃观摇了摇，向伍定远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快走吧，再拖下去，可别把锦衣卫的引来了。”
伍定远知如此，伸手便朝卢云拉去。卢云伸手一挥，示意他们不要过来，当下霍地站起，自行走了出去。
出得大牢，杨伍二见卢云无言无语，默默前行，不知在想些什么，杨伍二对望一眼，心下反增惊惧，怕卢云做出傻事。
杨肃观走到卢云身边，劝道：“卢兄，秦将军涉及叛，犯下天条，皇帝又定下连坐罪刑，那是谁也没法子救的。你看开些吧！”伍定远也是低声劝慰，道：“卢兄弟，咱们现下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问出秦将军家里还有哪些，后也好代他奉养。你说是么？”
卢云低前行，竟连应也不应上一句。
伍定远摇了摇，问向杨肃观，道：“杨郎中可认得秦将军的家？”杨肃观摇道：“听说他老家在淮南，父母也都亡故，不知还有什么剩下。秦仲海尚未婚姻，孓然一身，怕除了他们这几位京中朋友以外，连收尸的也找不到半个。
二说话之间，卢云已然离去，伍定远心下担忧，急忙追了上去，叫唤道：“卢兄弟，你要去哪儿？”
卢云停下脚来，回问道：“定远，这几城里大，死了好些百姓，你可知他们葬在什么地方？”伍定远见他神色变得极是奇异，更是暗暗惊惧，忙劝道：“朝廷大，你千万别做傻事。”卢云淡淡地道：“别说这些了。你只管告诉我，那些尸首葬在何处？”
伍定远吸了气，道：“无辜枉死的尸首，全都埋在兔儿山附近。”卢云不置可否，了，便要离开。杨肃观向来
明，一看卢云的神色，哪会不知他有意劫狱，他拦了上来，厉声道：“卢云！你不为自己想，不为侯爷想，也该为顾家小姐想想！你一意孤行，若要弄到丢官亡命的下稍，你要倩兮后怎么办？”杨肃观一向举止温文，但此时担忧卢云的前程，说起话来竟是一反常态，教训之意甚为明显。
卢云听得此言，却是坦然一笑，他看了杨肃观一眼，道：“反正还有你杨郎中在，便要有什么大祸，你也能护持她平安周全。是不是？”
杨肃观面色一变，往后退开两步，惊道：“你……你说什么？”
卢云摇了摇，道：“没什么。我先走一步了。”说着转身离开。
雪花纷飞，卢云已然远去。只见地下留着他的两行足迹，寒风冷雪中，看来倍感孤寂。
杨伍二对望一眼，都是叹了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