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道:“
菩萨,你在家
享荣华,受富贵,有可穿,有可吃,儿
团圆,果然是好。但不知我出家的
,也有一段好处。”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主
出家立志本非常,推倒从前恩
堂。外物不生闲
舌,身中自有好
阳。知
功完行满朝金阙,见
明心返故乡。胜似在家贪血食,老来坠落臭皮囊。古
那
闻言大怒道:“这泼和尚无礼!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就该叱出。我倒是个真心实意,要把家缘招赘汝等,你倒反将言语伤我。你就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还俗,好道你手下
,我家也招得一个。你怎么这般执法?”三藏见他发怒,只得者者谦谦,叫道:“悟空,你在这里罢。”行者道:“我从小儿不晓得
那般事,教八戒在这里罢。”八戒道:“哥啊,不要栽
么。大家从长计较。”三藏道:“你两个不肯,便教悟净在这里罢。”沙僧道:“你看师父说的话。弟子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等候师父。自蒙师父收了我,又承教诲,跟着师父还不上两月,更不曾进得半分功果,怎敢图此富贵!宁死也要往西天去,决不
此欺心之事。”那
见他们推辞不肯,急抽身转进屏风,扑的把腰门关上。师徒们撇在外面,茶饭全无,再没
出。八戒心中焦燥,埋怨唐僧道:“师父忒不会
事,把话通说杀了。你好道还活着些脚儿,只含糊答应,哄他些斋饭吃了,今晚落得一宵快活。明
肯与不肯,在乎你我了。似这般关门不出,我们这清灰冷灶,一夜怎过?”悟净道:“二哥,你在他家做个
婿罢。”八戒道:“兄弟,不要栽
。从长计较。”行者道:“计较甚的?你要肯,便就教师父与那
做个亲家,你就做个倒踏门的
婿。他家这等有财有宝,一定倒陪妆奁,整治个会亲的筵席,我们也落些受用。你在此间还俗,却不是两全其美?”八戒道:“话便也是这等说,却只是我脱俗又还俗,停妻再娶妻了。”沙僧道:“二哥原来是有嫂子的?”行者道:“你还不知他哩,他本是乌斯藏高老儿庄高太公的
婿。因被老孙降了,他也曾受菩萨戒行,没及奈何,被我捉他来做个和尚,所以弃了前妻,投师父往西拜佛。他想是离别的久了,又想起那个勾当,却才听见这个勾当,断然又有此心。呆子,你与这家子做了
婿罢,只是多拜老孙几拜,我不检举你就罢了。”那呆子道:“胡说,胡说!大家都有此心,独拿老猪出丑。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那个不要如此?都这们扭扭捏捏的拿班儿,把好事都弄得裂了。这如今茶水不得见面,灯火也无
管,虽熬了这一夜,但那匹马明
又要驮
,又要走路。再若饿上这一夜,只好剥皮罢了。你们坐着,等老猪去放放马来。”那呆子虎急急的,解了缰绳,拉出马去。行者道:“沙僧,你且陪师父坐这里,等老孙跟他去,看他往那里放马。”三藏道:“悟空,你看便去看他,但只不可只管嘲他了。”行者道:“我晓得。”这大圣走出厅房,摇身一变,变作个红蜻蜓儿,飞出前门,赶上八戒。斋
那呆子拉着马,有
处且不教吃
,嗒嗒嗤嗤的赶着马,转到后门首去。只见那
,带了三个
子,在后门外闲立着,看菊花儿耍子。他娘
们看见八戒来时,三个
儿闪将进去,那
伫立门首道:“小长老那里去?”这呆子丢了缰绳,上前唱个喏,道声:“娘!我来放马的。”那
道:“你师父忒弄
细,在我家招了
婿,却不强似做挂搭僧,往西跄路?”八戒笑道:“他们是奉了唐王的旨意,不敢有违君命,不肯
这件事。刚才都在前厅上栽我,我又有些奈上祝下的,只恐娘嫌我嘴长耳大。”那
道:“我也不嫌,只是家下无个家长,招一个倒也罢了,但恐小
儿有些儿嫌丑。”八戒道:“娘,你上复令
,不要这等拣汉。想我那唐僧
才虽俊,其实不中用。我丑自丑,有几句
号儿。”
道:“你怎的说么?”八戒道:我——知
虽然
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不扫扫一扫,
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主
那
道:“既然
得家事,你再去与你师父商量商量看。不尴尬,便招你罢。”八戒道:“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
与不
,都在于我。”
道:“也罢,也罢,等我与小
说。”看他闪进去,扑的掩上后门。八戒也不放马,将马拉向前来。怎知孙大圣已一一尽知,他转翅飞来,现了本相,先见唐僧道:“师父,悟能牵马来了。”长老道:“马若不牵,恐怕撒欢走了。”行者笑将起来,把那
与八戒说的勾当,从
说了一遍,三藏也似信不信的。古
少时间,见呆子拉将马来拴下,长老道:“你马放了?”八戒道:“无甚好
,没处放马。”行者道:“没处放马,可有处牵马么?”呆子闻得此言,
知走了消息,也就垂
扭颈,努嘴皱眉,半晌不言。又听得呀的一声,腰门开了,有两对红灯,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珮叮叮,那
带着三个
儿,走将出来,叫真真、
、怜怜,拜见那取经的
物。那
子排立厅中,朝上礼拜。果然也生得标致,但见他——主
一个个蛾眉横翠,
面生春。妖娆倾国色,窈窕动
心。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祆迥绝尘。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古
麝
。满
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说什么楚娃美貌,西子娇容?真个是九天仙
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主
那三藏合掌低
,孙大圣佯佯不睬,这沙僧转背回身。你看那猪八戒,眼不转睛,
心紊
,色胆纵横,扭捏出悄语低声道:“有劳仙子下降。娘,请姐姐们去耶。”那三个
子,转
屏风,将一对纱灯留下。
道:“四位长老,可肯留心,着那个配我小
么?”悟净道:“我们已商议了,着那个姓猪的招赘门下。”八戒道:“兄弟,不要栽我,还从众计较。”行者道:“还计较什么?你已是在后门首说合的停停当当,娘都叫了,又有什么计较?师父做个男亲家,这婆儿做个
亲家,等老孙做个保亲,沙僧做个媒
。也不必看通书,今朝是个天恩上吉
,你来拜了师父,进去做了
婿罢。”八戒道:“弄不成,弄不成!那里好
这个勾当!”行者道:“呆子,不要者嚣,你那
里娘也不知叫了多少,又是什么弄不成?快快的应成,带携我们吃些喜酒,也是好处。”他一只手揪着八戒,一只手扯住
道:“亲家母,带你
婿进去。”那呆子脚儿趄趄的要往那里走,那
即唤童子:“展抹桌椅,铺排晚斋,管待三位亲家。我领姑夫房里去也。”一壁厢又吩咐庖丁排筵设宴,明晨会亲,那几个童子,又领命讫。他三众吃了斋,急急铺铺,都在客座里安歇不题。古
却说那八戒跟着丈母,行
里面,一层层也不知多少房舍,磕磕撞撞,尽都是门槛绊脚。呆子道:“娘,慢些儿走,我这里边路生,你带我带儿。”那
道:“这都是仓房、库房、碾房各房,还不曾到那厨房边哩。”八戒道:“好大
家!”磕磕撞撞,转湾抹角,又走了半会,才是内堂房屋。那
道:“
婿,你师兄说今朝是天恩上吉
,就教你招进来了。却只是仓卒间,不曾请得个
阳,拜堂撒帐,你可朝上拜八拜儿罢。”八戒道:“娘,娘说得是,你请上坐,等我也拜几拜,就当拜堂,就当谢亲,两当一儿,却不省事?”他丈母笑道:“也罢,也罢,果然是个省事
家的
婿。我坐着,你拜么。”咦!满堂中银烛辉煌,这呆子朝上礼拜,拜毕道:“娘,你把那个姐姐配我哩?”他丈母道:“正是这些儿疑难:我要把大
儿配你,恐二
怪;要把二
配你,恐三
怪;欲将三
配你,又恐大
怪。所以终疑未定。”八戒道:“娘,既怕相争,都与我罢,省得闹闹吵吵,
了家法。”他丈母道:“岂有此理!你一
就占我三个
儿不成!”八戒道:“你看娘说的话。那个没有三房四妾?就再多几个,你
婿也笑纳了。我幼年间,也曾学得个熬战之法,管
一个个伏侍得他欢喜。”那
道:“不好,不好!我这里有一方手帕,你在
上,遮了脸,撞个天婚,教我
儿从你跟前走过,你伸开手扯倒那个就把那个配了你罢。”呆子依言,接了手帕,在
上。有诗为证,诗曰:斋
痴愚不识本原由,色剑伤身暗自休。从来信有周公礼,今
新郎盖
。主
那呆子裹停当,道:“娘,请姐姐们出来么。”他丈母叫:“真真、
、怜怜,都来撞天婚,配与你
婿。”只听得环珮响亮,兰麝馨香,似有仙子来往,那呆子真个伸手去捞
。两边
扑,左也撞不着,右也撞不着。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
子行动,只是莫想捞着一个。东扑抱着柱科,西扑摸着板壁,两
跑晕了,立站不稳,只是打跌。前来蹬着门扇,后去汤着砖墙,磕磕撞撞,跌得嘴肿
青,坐在地下,喘气呼呼的道:“娘啊,你
儿这等乖滑得紧,捞不着一个,奈何,奈何!”那
与他揭了盖
道:“
婿,不是我
儿乖滑,他们大家谦让,不肯招你。”八戒道:“娘啊,既是他们不肯招我啊,你招了我罢。”那
道:“好
婿呀!这等没大没小的,连丈母也都要了!我这三个
儿,心
最巧,他一
结了一个珍珠緌锦汗衫儿。你若穿得那个的,就教那个招你罢。”八戒道:“好,好,好!把三件儿都拿来我穿了看。若都穿得,就教都招了罢。”那
转进房里,止取出一件来,递与八戒。那呆子脱下青锦布直裰,取过衫儿,就穿在身上,还未曾系上带子,扑的一跷,跌倒在地,原来是几条绳紧紧绷住。那呆子疼痛难禁,这些
早已不见了。古
却说三藏、行者、沙僧一觉睡醒,不觉的东方发白。忽睁睛抬
观看,那里得那大厦高堂,也不是雕梁画栋,一个个都睡在松柏林中。慌得那长老忙呼行者,沙僧道:“哥哥,罢了,罢了!我们遇着鬼了!”孙大圣心中明白,微微的笑道:“怎么说?”长老道:“你看我们睡在那里耶!”行者道:“这松林下落得快活,但不知那呆子在那里受罪哩。”长老道:“那个受罪?”行者笑道:“昨
这家子娘
们,不知是那里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八戒受罪。”三藏闻言,合掌礼,又只见那后边古柏树上,飘飘
的,挂着一张简帖儿。沙僧急去取来与师父看时,却是八句颂子云——古
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
在林间。斋
圣僧有德还无俗,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主
那长老、行者、沙僧正然唱念此颂,只听得林
处高声叫道:“师父啊,绷杀我了!救我一救!下次再不敢了!”三藏道:“悟空,那叫唤的可是悟能么?”沙僧道:“正是。”行者道:“兄弟,莫睬他,我们去罢。”三藏道:“那呆子虽是心
愚顽,却只是一味蠙直,倒也有些膂力,挑得行李,还看当
菩萨之念,救他随我们去罢,料他以后再不敢了。”那沙和尚却卷起铺盖,收拾了担子;孙大圣解缰牵马,引唐僧
林寻看。咦!这正是:从正修持须谨慎,扫除
欲自归真。毕竟不知那呆子凶吉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