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连一个下没有。贾母指出房子一所居住，就在惜春所住的间壁。又派了
婆子四丫
两个伏侍。一应饭食起居在大厨房内分送，衣裙什物又是贾母送去，
零星需用亦在帐房内开销，俱照荣府每月例之数。那贾赦贾珍贾蓉在锦衣府使
用，帐房内实在无项可支。如今凤姐一无所有，贾琏况又多债务满身，贾政不知
家务，只说已经托，自有照应。贾琏无计可施，想到那亲戚里薛姨妈家已败，
王子腾已死，余者亲戚虽有，俱是不能照应，只得暗暗差下屯将地亩暂卖了数
千金作为监中使费。贾琏如此一行，那些家
见主家势败，也便趁此弄鬼，并将
东庄租税也就指名借用些。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贾母见祖宗世职革去，现在子孙在监质审，邢夫尤氏等
夜啼哭，凤
姐病在垂危，虽有宝玉宝钗在侧，只可解劝，不能分忧，所以夜不宁，思前想
后，眼泪不
。一傍晚，叫宝玉回去，自己紥挣坐起，叫鸳鸯等各处佛堂上香，
又命自己院内焚起斗香，用拐拄着出到院中。琥珀知是老太太拜佛，铺下大红短
毡拜垫。贾母上香跪下磕了好些，念了一回佛，含泪祝告天地道：“皇天菩萨
在上，我贾门史氏，虔诚祷告，求菩萨慈悲。我贾门数世以来，不敢行凶霸道。
我帮夫助子，虽不能为善，亦不敢作恶。必是后辈儿孙骄侈
佚，殄天物，以
致合府抄检。现在儿孙监禁，自然凶多吉少，皆由我一罪孽，不教儿孙，所以
至此。我今即求皇天保佑：在监逢凶化吉，有病的早早安身。总有合家罪孽，
愿一承当，只求饶恕儿孙。若皇天见怜，念我虔诚，早早赐我一死，宽免儿孙
之罪。”默默说到此，不禁伤心，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鸳鸯珍珠一面解劝，一
面扶进房去。
只见王夫带了宝玉宝钗过来请晚安，见贾母悲伤，三也大哭起来。宝钗
更有一层苦楚：想哥哥也在外监，将来要处决，不知可减缓否；翁姑虽然无事，
眼见家业萧条；宝玉依然疯傻，毫无志气。想到后来终身，更比贾母王夫哭得
更痛。宝玉见宝钗如此大恸，他亦有一番悲戚。想的是老太太年老不得安，老爷
太太见此光景不免悲伤，众姐妹风流云散，一少似一。追想在园中吟诗起社，
何等热闹，自从林妹妹一死，我郁闷到今，又有宝姐姐过来，未便时常悲切。见
他忧兄思母，夜难得笑容，今见他悲哀欲绝，心里更加不忍，竟嚎啕大哭。鸳
鸯、彩云、莺儿、袭见他们如此，也各有所思，便也呜咽起来。余者丫们看
得伤心，也便陪哭，竟无解慰。满屋中哭声惊天动地，将外上夜婆子吓慌，
急报于贾政知道。那贾政正在书房纳闷，听见贾母的来报，心中着忙，飞奔进
内。远远听得哭声甚众，打谅老太太不好，急得魂魄俱丧，疾忙进来，只见坐着
悲啼，神魂方定。说是“老太太伤心，你们该劝解，怎么的齐打伙儿哭起来了。”
众听得贾政声气，急忙止哭，大家对面发怔。贾政上前安慰了老太太，又说了
众几句。各自心想道：“我们原恐老太太悲伤，故来劝解，怎么忘大家痛哭
起来。”
正自不解，只见老婆子带了史侯家的两个
进来，请了贾母的安，又向众
请安毕，便说：“我们家老爷、太太、姑娘打发我来，说听见府里的事原没有
什么大事，不过一时受惊。恐怕老爷太太烦恼，叫我们过来告诉一声，说这里二
老爷是不怕的了。我们姑娘本要自己来的，因不多几就要出阁，所以不能来了。”
贾母听了，不便道谢，说：“你回去给我问好。这是我们的家运合该如此。承你
老爷太太惦记，过一再来奉谢。你家姑娘出阁，想来你们姑爷是不用说的了。
他们的家计如何？”两个回道：“家计倒不怎么着，只是姑爷长的很好，为
又和平。我们见过好几次，看来与这里宝二爷差不多，还听得说才学问都好
的。”贾母听了，喜欢道：“咱们都是南边，虽在这里住久了，那些大规矩还
是从南方礼儿，所以新姑爷我们都没见过。我前儿还想起我娘家的来，最疼的
就是你们家姑娘，一年三百六十天，在我跟前的子倒有二百多天，混得这么大
了。我原想给他说个好婿，又为他叔叔不在家，我又不便作主。他既造化配了
个好姑爷，我也放心。月里出阁我原想过来吃杯喜酒的，不料我家闹出这样事来，
我的心就像在热锅里熬的似的，那里能够再到你们家去。你回去说我问好，我们
这里的都说请安问好。你替另告诉你家姑娘，不要将我放在心里。我是八十多
岁的了，就死也算不得没福的了。只愿他过了门，两
子和顺，百年到老，我
便安心了。”说着，不觉掉下泪来。那道：“老太太也不必伤心。姑娘过了
门，等回了九，少不得同姑爷过来请老太太的安，那时老太太见了才喜欢呢。”
贾母。那出去。别都不理论，只有宝玉听了发了一回怔，心里想道：
“如今一天一天的都过不得了。为什么家养了儿到大了必要出嫁，一出了嫁
就改变。史妹妹这样一个又被他叔叔硬压着配了，他将来见了我必是又不理
我了。我想一个到了这个没理的分儿，还活着做什么。”想到那里，又是伤
心。见贾母此时才安，又不敢哭泣，只是闷闷的。
一时贾政不放心，又进来瞧瞧老太太，见是好些，便出来传了赖大，叫他将
合府里管事家的花名册子拿来，一齐了一，除去贾赦
官的，尚有三十
余家，共男二百十二名。贾政叫现在府内当差的男共二十一名进来，问起历
年居家用度，共有若进来，该用若出去。那管总的家将近来支用簿子呈上。
贾政看时，所不敷所出，又加连年宫里花用，帐上有在外浮借的也不少。再查
东省地租，近年所
不及祖上一半，如今用度比祖上更加十倍。贾政不看则已，
看了急得跺脚道：“这了不得！我打量虽是琏儿管事，在家自有把持，岂知好几
年里已就寅年用了卯年的，还是这样装好看，竟把世职俸禄当作不打紧的事，
为什么不败呢！我如今要就省俭起来，已是迟了。”想到那里，背着手踱来踱去，
竟无方法。
众知贾政不知理家，也是白
心着急，便说道：“老爷也不用焦心，这是
家家这样的。若是统总算起来，连王爷家还不够。不过是装着门面，过到那里就
到那里。如今老爷到底得了主上的恩典，才有这子家产，若是一并了官，老
爷就不用过了不成。”贾政嗔道：“放
！你们这班才最没有良心的，仗着主
子好的时候任意开销，到弄光了，走的走，跑的跑，还顾主子的死活吗！如今你
们道是没有查封是好，那知道外的名声。大本儿都保不住，还搁得住你们在外
支架子说大话诓骗，到闹出事来望主子身上一推就完了。如今大老爷与珍
大爷的事，说是咱们家鲍二在外传播的，我看这册上并没有鲍二，这是怎
么说？”众回道：“这鲍二是不在册档上的。先前在宁府册上，为二爷见他老
实，把他们两子叫过来了。及至他死了，他又回宁府去。后来老爷衙门有
事，老太太们爷们往陵上去，珍大爷替理家事带过来的，以后也就去了。老爷数
年不管家事，那里知道这些事来。老爷打量册上没有名字的就只有这个，不知
一个手下亲戚们也有，才还有才呢。”贾政道：“这还了得！”想去一时
不能清理，只得喝退众，早打了主意在心里了，且听贾赦等事审得怎样再定。
一正在书房筹算，只见一飞奔进来说：“请老爷快进内廷问话。”贾政
听了心下着忙，只得进去。未知凶吉，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