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之说倒是未见记载,如此一来却是不知是怎生个模样了。」
另一名长老开口道:「人皇开天之说世人皆知,但那些乡野小民多以为是神
话话本,唯我人皇嫡传的四大宗门深知开天之说确有其事。阙州皇城四灵殿供奉
的开天残碑上清楚写明人皇有言与魔族之战尚未完结,有朝一日将以另一种方式
回归,彻底结束魔劫,两相对照,跟开天之说脱不了干系,怕是要应在今日了。」
玄机子思索片刻道:「两位师弟所言倒也在理,要按如此说来,莫不是人皇
殿下转世归来为一灵台境修士助我等万民扫荡魔军?」
下首一人,正是当年的玄清子道:「掌门师兄此言谬矣,灵台境虽说修为不
俗,但要说扫荡魔军还远不能够,北境盘踞的那些个大妖,哪一个没有灵台境修
为?客星临北之说,依师弟愚见,当以我人族正统为主,外域妖魔为客,此谶语
怕是隐含妖魔大举入侵之意,我等最好知会大胤皇室及其余三宗,早日做好大战
准备,方是上策。」
「众位师兄弟怕是想岔了,谶语中所提的灵台倒未必是指武学境界中的灵台,
或许反是一个地名?几年前小弟深入长城外探查妖魔动向,曾在北境荒域到的一
处唤作灵台山的宝地,山上有一名作赤元子的散修高士,修为不凡,修的也是正
宗的道门神通,似乎与我四宗也颇有渊源,与小弟切磋较技尤胜一筹,妖魔畏他
神通不敢来犯,保的山下几个村落太平无事。」
一名从未开口的长老出言道:「这灵台山恰恰在北域,岂不正应了客星临北,
灵台东指之语吗?」
太乙真宗众长老从未听闻过灵台山此地,今日甫然得知,两厢印证都觉得颇
有些道理,纷纷露出意动之色。
玄清子却摇头道:「诸位师兄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天机老人所言当涂阳?我等
四宗将涂阳镇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有一点发现,两次谶语中看似地名,恐
怕都是牵强附会,甚至谶纬之说也是无稽之谈,只可惜我宗清瑶神女平白卷入这
等无妄之祸,至今生死不知。」
不同意者反唇相讥:「当年乃是妖魔先到一步,或许那次所言扶正灭魔的天
命之人正是清瑶殿下的子嗣,恰恰证明了谶语所说正是地名,况且天隐门颇有盛
名,言不轻发,言则必中,方才沧澜师弟所说灵台山确实大为可疑。」
一时间大殿中诸位长老争执不下,几乎乱作一团,玄机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显然也是意态游移,沉吟片刻,伸手轻轻敲了石桌一击,玄清子等人识趣的暂止
争论看向了玄机子。
「诸位师弟所言,各有道理,谶纬之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值此道消魔
涨之时,我等还是做好万全准备为妙,不如这样,即刻传书给大胤和三宗,一方
面通知其做好大战准备,以防妖魔殊死一搏大举来犯,另一方面即刻准备人手尽
快前往域外灵台山一探虚实,尤其是渊渟门兵道二宗,其宗门驻地临近北域,当
可抢占先机。」
玄机子不愧是九州第一宗执牛耳者,尽是老成之言,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殿中众人不论之前对谶语解读有如何纷争。
此刻皆拱手称是:「掌门师兄此言大善。」
顿了片刻,玄机子补了一句:「我宗派遣何人前往,云师弟,既然你与那赤
元子有旧不如由你带队,至于玄清师弟怀疑天机老人两次谶语互有玄机,不妨辛
苦师弟再跑一趟涂阳旧址,看看有无异动,唔,这次你把云家的那个小子也一并
带去吧,他既出自涂阳,此次之行说不定能有所补益。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玄清子云沧澜二人自无不允,当下便召集门下弟子领命去了。<https://www?ltx)sba?me?me>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也在其他三大太宗上演。
除了相距北境实在太远的离火神宫,渊渟门和兵道也纷纷决定派遣精锐弟子
前往一探究竟,兵道更是直接传书给驻守北境长城的当代白虎神女厉寒漪,命其
带一部兵马抢先一探究竟。
灵台山,藏龙洞。
洞中潮湿阴冷,钟乳石上凝结的水珠,不知疲倦地滴落在下方青石板上,发
出单调而持续的「嘀嗒」声。
这声音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洞府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打在人的心弦
上,无端生出几分烦躁来。
狄坤倚着一面冰凉的石壁,目光漠然地扫过洞中的一景一物。
自打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叫九州界的地方,落在这灵台山上,拜了那个叫赤元
子的老道为师,他便一直待在这藏龙洞中,算来已有七八日光景。
在经过这几天的时间后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到自己原
来的那个世界了,虽说原来那个世界的生活充满了罪恶和血腥,但还是让他更为
熟悉安心,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和未知,在狄坤多年刀尖舔血的经历中,
未知往往代表着极度的危险。
只是眼下自身处境微妙,实力低微,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眼下也只能
暂且按捺,静观其变,依照赤元老道的吩咐,让那位小他近十岁的便宜师兄传授
他武学之道。
静室内,蒲团之上,龙凌晅正盘膝而坐,为狄坤讲解内功入门的道理。
这位名义上的师兄,虽说年岁比狄坤小了近十岁,外貌也俊俏的不像话,跟
个女娃似的,但实打实的一身修为却已是让狄坤这个门外汉感到望尘莫及,同时
面对这么一个岁数远比自己要小的师兄也让狄坤感到颇为怪异,好在龙凌晅久处
化外一副赤子心性,倒也没有为难狄坤什么,只是指导武学之时颇有些颐指气使
之感。
狄坤三十余岁的年纪,根骨早已定型,自然是早已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这几日习练虽勤但也只怕将来收效极微,只是赤元子认定狄坤生具异象,将来必
定不凡,若是真能后发先至也未可知,抱着这种心态,龙凌晅也是尽心尽力。
「世间武学,由外而内,由内到心,共分七境:锻骨、凝气、通脉、化元、
真罡、灵台、洞玄。」
龙凌晅的声音清朗平稳,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认真。
「锻骨乃习武之基,旨在打熬筋骨皮肉,若能功成,筋骨强横,力达百斤,
身法亦远胜常人,寻常三五个壮汉不得近身。」
狄坤默然听着,力达百斤?身法迅捷?
寻常三五个壮汉不得近身?在他看来,自己也算擅长搏击之术,已经可以做
到对抗三五个普通壮汉了,就是不知道是否算达到了锻骨境?至于再往上的武学
境界那绝不是自己如今可以企及的了。
「锻骨之后,便是凝气。」龙凌晅继续道。
「筋骨至极则生气,此境需感应丹田,于内凝练人体精气,化生真气。真气
一生,方可谓真正踏入内功门槛。届时拳脚挥出,便有开碑裂石之力。」
「再进一步,便是通脉。人体经脉贯通,真气流转如江河,内力自然雄浑。
甚至有前辈高人,机缘巧合下打通隐脉,创出绝世神功,亦未可知。」
听到此处,狄坤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师兄,那我练了这几日,
算到了何等境地?」
龙凌晅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似是对他这般好高骛远有些不满,但还是答
道:「武学之道,循序渐进,非朝夕之功。你初学乍练,谈何境界?不过。」
他话锋一转。
「狄师弟,观你筋骨强健,气力不俗,远非寻常凡夫可比。若能如这几日般
勤修不辍,锻骨境或指日可待。」
指日可待么?狄坤心中暗忖,这武学中最浅薄基础的境界,自己都一时难及,
更不用说之后的了,以自己这般能耐,出了这灵台山只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谈何寻找回去的方法?如此下去可不行,若是有能快速提升的法子便好了。
龙凌晅却似未察觉他的心思,接着往下讲:「通脉之后,真气凝练,便入化
元之境。真元运转,精微玄妙,远胜真气。化元之上,更有真罡境,可真元外放,
凝气成罡,威力堪比神兵。师尊曾言,能入真罡者,已属世间高手,足以开宗立
派。」
「至于真罡之上的灵台、洞玄两境。」龙凌晅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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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露出一丝向往。
「那已是传说中的境界,飞天遁地,如同仙人,涉及修心,非我等目前所能
揣度。」
「师尊他老人家,是何境界?」
狄坤追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赤元子的实力,直接关系到他在这陌生世界
的自保能力。
龙凌晅脸上现出憧憬孺慕之色:「师尊修为深不可测,我入门近二十载,亦
未曾见他老人家全力出手。想来早已臻至灵台,乃至洞玄之境。山下老李头常言
师尊有移山倒海之能,怕并非虚言。」
移山倒海?狄坤心中一凛,龙凌晅言下之意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赤元子真正
的修为,但深不可测只怕不假,这等伟力,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师兄。」狄坤再次开口,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方才说我尚在锻骨门外徘徊,不知师兄如今是何境界?」
龙凌晅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耐,但还是抬起右手,掌心之上,一缕细微
的白芒倏然浮现,明灭不定,散发出淡淡的锐利气息。
狄坤瞳孔微缩:「这是……?」
龙凌晅脸上露出一丝自得:「说来侥幸,前些时日略有所悟,终得罡气外放,
已入真罡之境。」
这便是真罡!?
狄坤心中震动,人体放出白芒,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在之前的那个
时间这已经被划到超能力的范畴,他也毫不怀疑着看似浅淡不起眼的一道小小白
芒,所代表的威力,眼前这看似年少的师兄,竟然已经是赤元子老道口中足以开
宗立派的高手,看的狄坤在惊讶之余眼中也不由多了几分火热。
「如师兄这般境界……不知需修行多少时日?」
心中火热,但在面上狄坤却表现的不以为然,不动声色的随口问了一句:
「可有……什么速成的法门?」
「胡言乱语!」龙凌晅闻言,脸色一板,厉声斥道。
「修炼之道,在勤在勉,循序渐进,才是唯一正途!何来速成之说?」
斥声一出口,龙凌晅也意识到有些失态,语气放缓了几分好言相劝道:「有
些旁门左道之术,虽能一时突飞猛进,却根基不稳,极易走火入魔,为了贪图些
许武功进境,最后落得个身残道消的结局,实为不智啊!依我看师弟天生异象,
只需循序渐进日后必成大器,何苦为了些微进境自毁前程?倒不如还是专心正途
来的好。」
被这么一位年岁小自己许多的师兄当成黄毛孺子一般训斥告诫,狄坤也是颇
为不快,好在在过往经历中,这般连羞辱都算不上,狄坤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垂
下眼帘,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神色,低声道:「师兄说的是。」
龙凌晅见他口口声声受教,态度谦和,倒显得自己放才过于不近人情,倒也
不便再多言,只道:「今日便到此,师弟好生感悟,莫要懈怠。」
言罢,便起身拂袖而去。
静室之内,复又只剩下狄坤一人,与那依旧不绝的「嘀嗒」水声。
狄坤依旧依靠在那块冰冷的石壁上,木然注视着石钟乳上的水滴,不知疲倦
的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眼神晦暗不明。
真罡境……灵台境……移山倒海……
依照方才那位师兄所言,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能让人武功大进的速成法门,若
是所料不错,应当落在那所谓的魔道身上,另外也不妨询问一下赤元老道,这位
师尊若是真的如师兄所言那般神通深不可测学究天人,或许本身便对这方面有所
了解也未可知?
今天得龙凌晅传授内功,所获颇多,再加上自己略微试探,便得到了许多重
要消息,狄坤也是颇为满意,也是打定了主意,再晚些时候便去赤元子洞府内询
问一番,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额外收获。
水珠依旧滴落,而藏龙洞中这位异界来客,已悄然踏上了属于他的、通往未
知的道路。
第三章:身世始末
几日后,赤元子的书房内铜炉中两截檀香燃至铜鹤喙部刻度,青烟在洞外射
来的天光中袅袅升腾,将原本明暗分明的书房洞府渲染的有些飘忽不定。
赤元老道两眼微闭盘坐在上首,一副闭目养神的悠然神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弟子已将师尊所传唤龙经功法口诀尽数传与了狄坤师弟,再三督促
下已经教他背熟了。」
龙凌晅跪坐在老藤蒲团上,膝盖与地面保持半寸间隙,恭敬地将这几日教导
狄坤的情况一一向赤元子禀报。
赤元子闻言睁开双目微笑道:「原来如此,我说那天这小子前来向我问道,
话里话外尽在打探些速成之法,原来是你这边,被他套了话去。」
龙凌晅一惊道:「这……这都怪弟子无心,有所失言了。」
「诶……」
赤元子伸手示意打断了爱徒的话语:「你也无需自责,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狄坤上映天象,自非常人,且根骨已定练功有些迟了,也是我当日考虑不周
才让你代我授艺,而今我已经赐下一粒筑基丹助他稳定了锻骨境修为,筑基丹专
益筋骨,对他这般未入锻骨境之人打下基础,最妙不过。
不过你那唤龙经却是不适合此子,修炼此功对他有害无益,故而另外又别传
了他一门双修功法。」
龙凌晅惊讶道:「师父,你不能是真应他所求,传了他那些速成的魔道法门
吧?你往日不是说……」
赤元子朗笑道:「你且莫急,可不要以为说道双修便是魔道邪功,一阴一阳
谓之道,阴阳交汇,互通有无,本身便是上应天道,男女若是情投意合,共参双
修之道,并不违背人伦,行正道便是玄门法决,行邪道便是邪门外道,据我所知
正道魁首四大太宗,也同样有不少双修法决流传于世。」
龙凌晅汗颜道:「师尊所言极是,是弟子唐突了……」
赤元子捋须微笑,话锋一转:「凌晅你的唤龙经也已修炼到了第五层,进至
真罡境境界了吧?」
「不错,还是瞒不过师尊的法眼。」
龙凌晅气凝丹田双掌一合,一道细小的白毫跃然掌间:「前段时日弟子略有
所得,终归是不负师尊多年教诲。」
赤元子大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已经进阶真罡境,下山之后遇到大部分情
况都足以自保全身而退了。」
龙凌晅刚才便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师尊的意思,眼下赤元子真说出口还是不由
大惊失色:「下山?师父要赶弟子下山,这是何故?难度……是怪罪弟子私授师
弟唤龙经之事?」
赤元子道:「非也非也,且稍安勿躁,平日养气的功夫哪里去了?此事为师
考量再三,缘由有三,其一是你狄坤师弟现世竟引动天象太过于惊世骇俗,中原
武林多的是大神通之士,怕是已经窥测到一二,算算时日怕是快寻过来了,为师
隐世多年为的便是不想卷入正魔之争,倒也不想见这些人,不如打发你二人下山,
为师自去他处云游,其二嘛,为师既然传授了狄坤双修之道,也当让他下山,寻
到一情投意合的道侣才好修炼,否则在这灵台山上空费时日?至于第三嘛,便是
与你的身世有关。」
龙凌晅闻言悚然一惊,心神全被赤元子最后一句所吸引,情急之下身子前倾,
原本离地半寸的膝盖一下抵到了蒲团之上:「什么!弟子的身世?」
「不错,过去与你所说语焉不详,你只知你是为师在一片废墟中捡到的孩子,
是怕你修为不到妄自下山,而今时机已到,为师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与你道来。」
「那是在二十年前,为师尚是一个云游四方的闲散道人,那会儿自觉武功初
成,好四方游历,一为增长阅历,二是好抱打不平。」
铜炉中的青烟如龙蛇般盘桓而上,将赤元子苍老枯瘦的面容笼在氤氲里,显
得模糊不清。」
却说那日,为师恰好在东州青阳郡地界,行了百十里路又饥又渴,知晓前方
有个唤作涂阳的小镇,便准备紧走几步,去那涂阳镇讨些水食果腹,顺带寻个去
处歇宿,哪知……」
「哪知离那涂阳尚有里许地,便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循风而来,天上几只吃
腐的贼鹫上下盘旋长鸣,为师心道不妙赶忙加快脚程。
但还是晚了一步,待为师到时,整个镇子都已化作了修罗场——街边茶肆的
茶旗,脚下的砖石,土壤,尽皆被浸成红色,就连本是清灰的檐瓦都滴落着暗红
色的血珠。」
龙凌晅凝神听着默然不语,只深吸一口气,将拳头捏紧了几分。
「为师当年也是气盛之辈,看到这幅人间炼狱般场景,直热血上涌,怒的血
脉贲张,恨不得当场寻到犯下这等血案的贼人将他碎尸万段。
只是整个小镇只见血迹残尸,已无半个人影,为师运功凝神之下,隐隐听到
镇东方向隐隐传来兵刃交击的清鸣声,不消说,掣出兵刃在手,循着厮杀惨叫声
便去了。」
「寻到地方是一处颇为大气的大宅,想来主人也是颇有身份之人,为师谨慎
之下,先蹑上了旁边的院墙,却见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围着一名怀抱婴孩的白衣女
子厮杀,另有几名黑衣人抱臂观战,口中言语调笑。」
话到此处赤元子话语一紧,右手微抬,丝丝缕缕的无形真气奔涌而出,如同
飓风般将那铜炉中香火所燃的青烟裹挟在内越聚越多不得升腾,在赤元子精妙的
真元操控下分化成几团,看形状像是几个小人在奔走打斗,仿佛形成了一幅画卷,
端的是惟妙惟肖。
赤元子这一手神乎其技的以气驭物神通让龙凌晅叹服不已,他自忖要将无形
的烟气以真气聚拢一起,以他如今修为也能做到,但绝不能如此手足不动举重若
轻,更不要说还能控制烟气衍化成鸟兽人物厮杀打斗,如此惟妙惟肖,可见师尊
如今的武功修为堪称是深不可测。
「那几名黑衣人武功颇为不弱,打斗间内力奔涌拳风浩荡,分明是已臻至通
脉境浑身真气奔涌,放在些小门小派中已堪称是一流好手,只是不知为何有如此
修为要来此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
那名女子更是了得,以产后虚弱之身,一手怀抱婴儿,只凭一柄青钢长剑竟
也能与那七八名好手斗得相持不下仅只是略处下风而已。」
「通脉境虽说不弱,但还不在为师眼中,旁观几人想来也与那几名黑衣人修
为仿佛,为师自忖只要出手定可一鼓而平,当下也未多想情急出手,从那院墙之
上猛地跃下出手,那几名黑衣人不及防下被当场打伤三人。」
赤元子言谈间手中也没有停下,袖中真气鼓荡下,一团青烟凝聚成形,喷吐
间将几个青烟凝成的小人击散还原成无形的朦胧烟气。
龙凌晅隐隐意识到师父口中的那名女子与自己大有干系,恐怕便是自己未曾
谋面的母亲了,心绪激荡下不禁有些口干舌燥,涩声道:「那名女子便是我的娘
亲吗……后来呢?师父没能救她出来吗?」
赤元子苦笑道:「不错,那名女子便是你的生身母亲,不过为师无能,却是
没能救她出来。
为师猝然出手一举击倒三人,场中黑衣人不过余下三五人罢了,我与令堂联
手之下已是大占上风,眼看要能将这伙黑衣人一举击溃,之际,场下一名抱臂观
战的黑衣人突入场中,也不动用兵刃,只以肉躯一抓便破开为师的剑势,修为委
实骇人。」
话到此处,赤元子声音竟微微颤抖,仿佛对当初敌人还心有余悸,铜炉之上
的袅袅青烟中,一大块烟气汇然凝聚成形,幻化成一只体型足有小人数倍的猛虎,
仰天发出无声的嘶吼。
「他……他不是人,是野兽……我二人联手之下面对那伙黑衣人尚可稳占上
风,但面对其中首领却被其压得岌岌可危,为师那时自负一身修为能化元为罡,
纵横天下未逢敌手,不曾想会遇到如此穷凶极恶的强敌。」
「四处风声渐响,想来那黑衣人还有同伙在四处杀戮毕了,向此处赶来,单
只这一名首领我二人便已左右难支,再有其他同伙围攻,我二人十死无生,想来
你母亲也已知道事不可为,当机立断将怀中襁褓往我怀中一推嘱我突围远走,接
着不知使了什么神妙功法,手中长剑竟放出璀璨霞光,将那恶人逼得连连后退。
说来惭愧,黑衣人那起风突来的一抓,为师几乎胆寒,这二十年来始终难以忘记,
眼看强敌被暂且逼退,生路浮现,便一咬牙抱了孩子夺路而走。」
说到此处赤元子心神激荡,真气涣散失控,铜炉之上青烟凝聚的巨虎、小人
混在一处,渐渐消散无形……
「晅儿……你……为师那日临阵脱走……」
龙凌晅已是泣不成声,只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座前的青石板上,伏地不起:
「当日若无师尊,弟子早成了泉下之鬼了……兼且将弟子养大成人,传授武功,
弟子不知如何才能报得师尊活命养育授业大恩。」
赤元子长舒一口气道:「后来的事你想来也猜到了,为师怀抱着你杀出重围,
一路击退黑衣人数波追杀,一路躲避追杀远离中原疆域,来到这处北境灵台山安
顿下来。
此事二十年来一直萦绕为师心头,始终难以放下。」
龙凌晅从石板上起身,问道:「师尊,那家母后来……?」
赤元子略有些尴尬:「当日我二人联手之下也只能勉力维持,为师抽身远走
之后,令堂想来无幸了……诶……这……这都怪为师无能……」
话一出口觉得不妥,赤元子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伙黑
衣人修为不俗来此打家劫舍,此事颇多蹊跷,况且为师未出手之时,那黑衣人首
领迟迟不出手必有所图,想来不会痛下杀手。」
龙凌晅心知师尊此言多为宽慰之语,一时无话。
赤元子接着道:「令堂年纪轻轻修为精湛,若非刚生下了你产后虚弱,即使
是那黑衣人首领也万难将她留下,身体完好之下,加上那柄霞光隐现的神兵相助,
即使不敌,突围而走绝不是问题,一身玄功如此惊才绝艳,想来绝不是籍籍无名
之辈,为师猜测必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晅儿你下山之后多与正道交好,想来能获
得你母亲的线索。」
「师尊教诲,弟子记下了。」
龙凌晅垂泪静默片刻,追问道:「师尊,你见闻广博,可知那伙谋害我家的
黑衣贼人是什么来路?」
赤元子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畏惧:「那黑衣人的首领身高九尺极其雄壮,虎背
熊腰,一身修为犹在为师之上,怕是快要破入洞玄境了,能有如此修为的不是四
大太宗的名门长老便是北域修炼千年的妖魔化为人形,嗯,他举手抬足间,阵阵
腥风逼得人张不开口鼻,怕是还是后者居多。」
「洞玄境……」
龙凌晅一阵无力,武道七境,洞玄为尊,没想到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生死大仇
竟是站在武道顶端的绝世高手。
虽说自己在这个年纪破入真罡境已是常人眼中的绝世天才,但他也深深知道
真罡境与洞玄之间是何等的天壑之别,哪怕自己眼中深不可测的师尊,苦修多年
也迟迟没能破入洞玄境。
赤元子眼见爱徒一脸丧气,不由温言安慰道:「你倒也不必太丧气,洞玄境
的妖魔虽然可怖,但是中原武林的四大太宗中未必没有可与之抗衡的前辈高人,
你下山之后大可先去往一趟涂阳镇,打听一番那伙贼人的根底,再徐徐图之,你
年少之身,只要沉得住气,大有可为。」
龙凌晅默然无语。
赤元子仿佛想到了些什么:「你那枚刻有姓名的玉佩,也是一个线索,那枚
玉佩当日便系在你颈上,此宝材质不凡,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异宝,常带在身边
可助你导气归元,真元流转速度比常人快上四五成,相必你也深有体会吧?为师
出道几十年来从未见过如此能助人修行的异宝。若非此宝,即使有为师的灵丹妙
药,你也绝无法在这个年纪便能破入真罡境。」
「如此异宝必定大有来历,说不好你便能从他身上找到自己身世的线索。只
是上面刻的名字明明是个女子名字,你却是个男儿,令堂如此惊才绝艳,想来不
会不知生下孩子是男是女,若说是她本人的名字,为师却又从未听说过有名叫龙
泠暄的成名高手,此事委实令人费解。」
……
身世之事不多时已尽数道来,赤元子又细细交代了数件下山后要注意的事项,
书房中的灯火和人语声渐渐地暗淡悄不可闻……
此处烟雾化形灵感来源于凤歌的昆仑中梁萧与八思巴斗法论道情节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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