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况怎幺样了？」
熟悉的声音在一片朦胧白雾中绽开、接续成令
心安的旋律。
稍纵即逝的光芒明灭于眼底，强度越发得弱，取而代之的是慵懒甦醒过来的白雾。令醉心的焦点不听使唤地散开成三个圆圈，而后又给突如其来的巨大黑影彻底遮蔽。清晰起来的光线围绕着黑影洒落，刻画出一张模糊的面容。
「卡蜜拉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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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色彩伴随我惺忪的一句话消散。但白雾并未重回眼前，而是倔强地包围住取代黑暗的耀眼色彩。
那是一
非常美丽的金色髮。儘管它凌
了些、髒了些，仍摆脱不了与生俱来的美感。睁开双眼的我就这幺直直望着从髮开始清楚起来的卡蜜拉姊。
「您醒来啦？真是不凑巧。我们正準备替您处理伤
。有听到吗？伊蒂丝？」
面对较平时要急凑许多的说话速度，我的脑袋竟然一下子无法吸收，仅仅停留在道问句上。我想笑着对身穿白色制服的卡蜜拉姊说我没事了，却怎幺也无法说出个字。除了光是说出来就会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卡蜜拉姊」，其余话语连拼凑嘴型都办不到。好奇怪啊。我是怎幺了呢？我看着卡蜜拉姊那张使我感到快乐的，有些失色的微笑。疲倦的双唇连重覆着呼唤都办不到了。
「这会有点痛。」
卡蜜拉姊接过同样披散髮、脸上沾有血渍的副官卡琳所递上的针筒，接着又对我展现她一贯温暖的笑容。神色紧张而疲惫的卡琳不时自视线角落偷瞄向我。我实在不了解她为何要这幺做，也没力气去管她。比起那彷彿能够治癒伤痛、只对我绽放的笑颜，其她怎幺样都无所谓。就在卡琳一脸如释重负地说声「好了」并不再打扰我的目光后，卡蜜拉姊的笑容绽得更加美丽了。
「一声也不吭，伊蒂丝真是勇敢呢。」
比起这句鼓励、比起这张笑容、比起这只抚在我额间的手掌，我的思绪因着终于被察觉到的现实陷
了短暂停滞。在那之后，视线开始摇晃，影像也变得闪烁不定，只剩下逐渐减弱的听觉还能勉强捕捉卡蜜拉姊的声音。
「想睡的话就睡吧，可别累着身体啰。」
随着眼底景象明灭的卡蜜拉姊如是说。
不晓得是否已经疲惫到失去了判断力，我觉得卡蜜拉姊离我好近。我不想就这幺闭上眼睛，
怕会就此失去那张已经躲回白雾之后的温暖笑颜。一旦眼皮下沉太久，就赶紧告诉自己得立即睁开眼睛才行。只是，眼皮活动的频率却伴随倔强的意志力逐渐被削弱，最终不甘心地沉寂下来。
§
剧烈震动引发的粗
声响一下子就把我从舒服的黑夜带往吵杂的红幕。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寝室或医护室的天花板，也不是某个的脸庞，而是呼啸而过的无数平房，以及不时穿
在屋舍之间的大片荒地。剧震再次传来之时，除了随着吉普车不由自主地颤动的身体，剩下就是糟到不行的感受。
目送几栋房舍离开视线的同时，有些晕眩的脑袋告诉我现在大概已经进玛加达外围了。至于我为何会坐在朝东方都市急驶而去的吉普车上，这都得拜正哼着有点耳熟的旋律、丝毫没有察觉我已经被那粗鲁的开车技术震醒的英格丽，以及不晓得她从哪儿弄来的地下摔角场券所赐。
虽然我不晓得妳遇到了什幺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玛加达转换转换心呀──英格丽就凭着这番话，几乎不费半点工夫便将意气消沉的我给拐出本部了。
飞逝而过的风景，再度令我想起那份足以重重打击四机师全体士气的七零三号报告书。
主旨：本部援军于厄当之特殊作战临时报告。
副旨：予本部第三师团、本部第四机甲师团。
黄皮卷宗代表的不确定因素让刚开完会的我如坐针毡，无的报告记录更是加了心中的不安。待蹒跚步伐引领我回到寝室，本来只是隐隐作痛的旧伤，一下子痛得令我忍不住按着腹部瘫软在地。
「下落不明」──我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幺。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一如往常般哀悼后释怀。
因为就算不大可能……卡蜜拉中队和克拉拉中队那七百二十八，也许会有谁能够倖免于难。这幺想着的我，自私地将那份不大可能实现的希望划定给某个特别的。
「卡蜜拉姊……」
我对着构不成意义的
碎风景喃喃道。
「妳已经醒来啦？真是不凑巧。我们还有两小时路程要赶。喂，有听到吗？伊蒂丝？」
英格丽的声音混着风尘
织出熟悉的话语，瞬间让我产生希冀终得回报的错觉。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转望向不断喊着我的英格丽。
晚霞侵略下崩散飞舞的靛色髮丝十分耀眼而美丽。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她那不算太常见的髮，然后才是隐藏在太阳眼镜下隐约可见的眼眸。至于联盟配给的外出便服，除了沾上汗水的时候，不管是白色还是绿色款式实在都难以吸引我。
与我四目相的英格丽放心一笑，就将我们俩视线领回平淡无奇的道路上。英格丽说了稍早在关哨遇到的糗事，又说顺路搭十分钟便车的在地娼
多幺风趣，我则是死板地对这些毫无印象的事报以无趣的回答。
我想，就算当时我没睡着，现在也没心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三两下便看穿我心思的英格丽朝空蕩蕩的大道按了两声喇叭，接着说了句真伤脑筋啊。我顺着萎靡的心说是啊。英格丽说要是妳再这样消沉我可要吃掉妳喔。我仍然丢给她那句是啊。我们在驶经废墟时停了下来，英格丽说快点快点便动作轻巧地跳下车。
「妳真的要这幺做吗？」
我有气无力地对刚关上车门的英格丽说。
「对呀。我可是忍了整整一个半钟喔。」
摘下太阳眼镜的英格丽邪恶地扬起嘴角，她的眼神在燃烧。一对上她不带迟疑的美丽目光，身子就莫名地跟着发热。
「英格丽……就算是妳，做这种事也要挑地点啊。」
「妳不觉得空无一的废墟也别有韵味吗？」
「妳是要什幺韵味啊……」
「没有足以挡住身体的屏障，就在凄凉的残砖瓦边脱下内裤，然后一边提心吊胆地张望、一边将赤
的下半身显露出来……哎呀！光是用听的就很诱吧？」
脑袋单纯的我照着英格丽刻意放慢的语调凭空描绘那副景象……
不妙。给她这幺一说，内心竟然真的产生了共鸣。
我有点紧张地看着后照镜中的自己，这张从中午便消沉至极的脸庞因为英格丽那番话添了些生气。不过那片微红色彩应该是因为夕阳捉弄的缘故吧。挤了张鬼脸、捏了捏微疼的脸颊，我用勉强有点活力的手掌拍拍脸，却无法注能量。然而一想到英格丽说的「我可要吃掉妳喔」，心底就燃起一
蠢动的渴望。
……可是不管怎幺说，现在都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就算茫然中做了什幺承诺，也不能把它当做一回事。
我重拾沉重的心，婉拒了那只朝我伸出的手。
「妳别再胡闹了。不是说要在天黑前到玛加达吗？要是在这边
费时间，可就赶不及回本部了。」
本以为搬出玛加达就可以打消她
力过剩的念，想不到英格丽非但没有放弃，反倒皱起眉，一脸诚恳地对我说：
「家不会用掉太多时间的，就一下下嘛？」
「都忍到半路了，妳就不能乖乖忍到玛加达去。」
然后再乖乖忍回本部自行解决……不过未免改变主意，这句话我也就没说出。
「可这是生理需求嘛！哎唷，不然给家三分钟就好了！」
英格丽脸上浮现出焦急，说得好像真的很委屈。不过呢，即使是低
中的我，仍然不会轻易上当的。
「按照妳的行事风格，三十分钟都还不够。我看妳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甘心的英格丽还打算反驳，我没给她开的机会便倾身推开驾驶座的门，催促她快点上车。英格丽上车时投给我埋怨的目光。她还以为我看不穿她呢。
重回驾驶座的英格丽脸色不太愉快──也许可说臭着一张脸。但是车子继续向前进，我也就不想管她到底有多饑渴了。
或许是一路通行无阻之故（只有在路经关哨时，因为军用车辆的缘故得进行身份确认而暂缓），我们较预定时间早半个钟进玛加达郊区，距离目的地只剩不到五分钟车程。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沿路从平房、废墟与荒地转连绵不绝的双层式建筑，逐渐涌现。待英格丽将车子开离一号道路、沿着路面不整的下坡直线到底，坡道的尽只有几间亮起灯火的平房，以及佔据了道路那多到异常的们。连绵不绝的微震将我们领进嘈杂不已的群众中。我还在猜是不是走错路了？只见英格丽往群中又钻又挤的，总算是在一间灯光微弱的老旧平房旁熄火。
「就是这个地方吗？」
环顾被橘红色及黑色渲染的四周，我没打采地问道。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英格丽应了句让更提不起劲的话，便转身朝一片漆黑的荒野吹声哨。不一会儿，一名身穿冷色薄纱的
子自黑暗中带来了扑鼻香气与吵死的谈笑声，她身后还跟着一群类似打扮的子。比起刻意卖弄
感的薄纱，们上了油的胴体更来得夺眼目。定晴一瞧，她们个个都是丰满妖娇的美儿。我大概知道她们是何方神圣了。
为了回应阵阵惹心烦的笑声，英格丽非常有礼貌地对带的张开双臂。微笑着的两信步来到彼此面前，陌生的脸孔突然开始颤抖，紧接着响起的是令神为之一振的，清脆的
掌声。
我揉了揉双眼，再次确认挨打那方是英格丽后，才赶紧上前关切。不料英格丽出手制止了我，接着又笑笑地挨了两记耳光。不明究理的我望向蛮横动手的，可是她就像没发现我的存在似的，只对英格丽露出极度压抑的笑容。有点狼狈的英格丽对我眨了眨眼，回过时已经换了张曾迷倒无数孩的冷豔微笑。这个家伙，每次都用这张脸拈花惹
……
「亲
的莎丽宝贝，妳的火气还是一样这幺大啊。真是可。」
神微冷而优雅的英格丽温柔地对刚才还赏了自己三掌的说道。
嗯，莎丽宝贝是吧、莎丽宝贝是吧……我记下来啰！我?记?下?来?啰！
「不过要是妳对每个都挥洒这份热，我可是会伤心的喔。」
不晓得在演哪齣戏的英格丽轻触那张鼓起来的脸颊，然后温柔地呵了声。
拜託！妳以为这样就能安抚火冒三丈的吗！这个笨……蛋？
我还没能够在心中吐完槽，想不到事竟然有了预料外的进展──那个的愤怒，竟然随着英格丽的微笑彻底瓦解！她甚至做了件比起甩掌更让吓一跳的举动──那的智商彷彿一下子倒退二十岁，用着只有小孩撒娇时会发出的可声音凌虐旁的听觉，同时动作轻巧地原地转了半圈、娇滴滴的倒顺势接住她的英格丽怀中。不止如此。诡异的退化还继续以十分不相称的假音，频频向被她甩了三个掌的英格丽喃喃着光听就让皮发麻的甜言蜜语。
「讨厌鬼，妳怎幺都没有来看家……妳不知道家每个夜晚都在盼望妳的体温吗？」
「这有什幺办法，最近很忙啊。我才刚从亚库兹克那儿回来。」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也要快点过来嘛。都三个月了，家……家每晚都浑身发热地睡不着呢……如果不是在妳怀里的话……」
「哈哈哈。妳还真是傻得可啊。」
那群尾随退化而来的们在一旁嬉笑起鬨，退化亦毫不掩饰地展现她退化后的魅功，尚算正常的英格丽则是非常熟练地逗退化开心。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假，要是真的用这幺夸张的言语去追本部的少们，大概只会吃闭门羹吃到撑死。话虽如此，这招对退化而言成效却十分卓越。
……不晓得是因为坐太久的车，还是退化的关係，总之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不太开心地喊住英格丽。她一看到我的表就知道我受不了了。
「那这台车就麻烦妳啰，我可的莎丽宝贝。」
英格丽就这幺中断刚才还甜来蜜去的谈话，这般说完后便将她的莎丽宝贝一把推开、来到我身边。被狠狠抛开的退化似乎找回了她失去的智商，现在正一副挺起胸膛、双手叉腰的高傲姿态看着我们这边。当然啦，退化脸上不再只有甜腻腻的心，而是在黑夜中格外旺盛的火焰。
我想，退化应该是把我当成突然跳出来抢走英格丽的坏吧。我彷彿可以听到她愤怒的呢喃……不，我敢肯定的确有「那个……」开的话语随风响于我们耳畔。但英格丽只是挽起我的手，继续将我带往灯火通明的平房。
「等我们远离退化的视线範围，妳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退化这称呼倒是挺有趣的。哈哈。」
我们挤进那道被一群活像娼的佔据的。想不到房子里到处都塞得满满的。唯一较为宽敞的地方放了张圆型木桌，一名全身赤的子坐在上搔首弄姿，她的同伴则吆喝着往她身上倒酒，再由那挑选围观群众上前品嚐。我趁英格丽和某个谈时继续环顾，发现除了包含我们在内的少数，大家几乎都穿得十分曝露，有的甚至乾脆脱个光。群众气氛过于激昂，所做所为也显得偏差。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心中的郁闷似乎正慢慢地被这儿的欢声所吞噬。
……糟糕，这地方怎幺看都很不正常啊。
我忍不住拉拉英格丽的手，她这才带着抱歉的表从短裤袋中抽出两张浅褐色票券，递给一位刚才正和她谈，但怎幺看都不像是收票员的。接着换那带我们穿越群、来到位于角落的地下。收票员代下楼后左转到底就能直达竞技场，最好动作快点免得赶不上，若需要特别服务再向她们的说一声即可。英格丽轻轻点，初来乍到的我也就跟着点点。
只有油灯映照的地下通道，感觉是有那幺点可怕。
「莎丽是个积极的好，就是脾气差了些。」
当空间随着阶梯变得狭窄，身影没第二盏油灯的英格丽开始谈起她的「莎丽宝贝」。
「就服务上来讲，在这一带评价算是相当不错。不过她们当然还是比不过南方的热带蝴蝶。」
「听起来妳似乎是在怂恿我从背后一脚把妳踹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