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见她似乎有些迟疑，便笑道：”妹妹只管说。
姐姐今儿是受教了。
”探春点
道：”我亦不懂，只是冷眼瞧着，那边缀锦楼那位，亦有一种好处。
伺候主子，自然是用身子，也要用心，她却不仅用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思，但凡让主子能瞧着的地方，亦替主子打点其他
孩子的身子心思呢。
自然……便如宝姐姐云丫这等是主子自己
怜，如那边两个玉儿，心思古怪难以沾惹，其余的但凡……她能控制的能压制的，便一尽儿大方，鸳鸯、金钏儿姐妹、哪个不是她用尽了心思荐到主子跟前做贴身
儿，便是大嫂子那个书塾，也是她的根基，更不用我说二姐了，还有……太太、姨太太，那是她亲姑妈，只要主子欢喜，用些说不透的举动，亦要送上去。
便是宁可让主子瞧着她莽撞，其实……用足了心呢……”可卿竟听到这一层，一时亦是愣了，忖度着果然是这话，便问道：”那你的意思……难道这会子，不送我的画，送其他
的？”探春抿嘴笑道：”哪能呢……自然是要送姐姐的画儿，只是要让主子瞧着，用意不能光在姐姐身上。
只要送上姐姐的天体香浴图，稍稍在一旁题几个字，我都替姐姐想好了，就题''沁芳侍儿旖，名园二八娇''''奉主大观园群艳谱之一
妃可卿''即可，妙在''之一''两字……”可卿到底也是个聪明的，此刻亦是听得透了，顿时心下已经彻底明了了探春之意，不由摇赞道：”难为你怎幺想来的，这到底是好主意，竟比那凤丫一味荐了她孩子去要典雅风流。
主子见了这画，只怕难忍要问，我只要恭谨回话，想要为主子献上一整套园中孩子的天体真意图，自己不敢自专，先拿自己作伐画第一幅……”下面的话难以出
，但是其中之妙亦是明了，既然有了”之一”，要作完”大观园群艳图谱”，必然要有”之二””之三”……，这一则这等满园子儿家都要脱了衣衫让笔笔写实描得天体，这等事即满满欲缠绵，又是风流典雅，弘昼这等色王，如何能不动心，倒比只是胡
送几个丫鬟儿上去供弘昼
要有趣些个。
二则自己先画一副自己，既羞辱了自己，弘昼一则最瞧着园中儿家这等羞态，又是做足了态度，竟是好似在惩罚自己一般，也替三姐之事小小惩戒自己。
三则既然这主意是自己所出，皆时遍命园中诸来供自己画画，那一等香玉
融，件件罗衫解褪，便是自己不好逞威一个个玩亵弄来，至少也能抖一抖威风，立一立尊卑，想到连凤姐，亦有可能因为这事，要被
得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
露天体，竟然一时快意大起，虽知探春这主意，多少也是替自己打算，既然她说了”于那工笔上略知一二”，想来园中工笔写真，必是以她为翘楚，如今又不是画画比赛，竟是画孩子之身子体态作风流图，自然要写真用实，笔意细腻，介时这活自然要许了她，她为弘昼画这等画，弘昼定然喜欢，赏玩她身子罢了，只怕还要越发怜她才具风流，又以少羞涩，为主作这等画儿，自然能得个宠幸，只是这亦是题中应有之意，否则这探春如何想来这等风流典雅的主意。
虽知此事也要反复掂量，处处设局才能行通，只是想到这几层好处，连方才心
霾都几乎一扫了。
她定了定神，垂下，在探春的额上吻了一，道：”妹妹……姐姐真知道你的心。
可怜见你为姐姐这般用心打算……姐姐必不负你。
”想了想又道：”只是若就这幺大喇喇的去献画也不想个样子……怎生想个法子让主子能''无意间''瞧着就好了……”探春想了想道：”这却有个法子，我偷偷让四丫带到稻香村去临摹，说是功课……大嫂子如今学里，诗书文章自然要教的，只是为主子之，能不教些个风月工夫？几个小孩子还小不懂，大嫂子又是个实心，既有这幺一等子画送过去，大嫂子总也不好拒绝的。
她又怕事，少不得去回主子……便是回了凤丫，这等风流事，凤丫也不敢压下，只能回主子。
主子不就知道了……”可卿笑道：”几个小孩子可怜见的，才这幺点子大。
听说便是李玟李琦，其实主子到底也怜惜没有真的临幸了身体，就要搀和她们进来做这等羞事，又要难为那边那可怜……不好不好，容我再想想……”二便如此计议了会子停当。
又一起胡传了些个菜肴来吃，亦是三两食之无味，
用过午饭，可卿便携了探春，
了天香楼阁楼之上绣房里，这可卿常如此，探春亦是此处裙下宾客，几个丫鬟如何敢探听，都随着宝珠瑞珠自在楼下候着伺候，便是偶尔听到楼上轻语低吟，娇呼呢喃，喘息得可怜几个小丫鬟浑身都滚烫起来，亦只好装听不见罢了。
只今儿却是古怪，过一会子，可卿便命伺候，宝珠自打了暖汤温巾送上去，才一会子就出来，手上却领了一面月绣娟纸，她和几个小丫鬟耳语吩咐一番，自己却亲自出去奔同睿阁去。
这同睿阁原本在大观园东门廊之上，却是几间潦屋子，原本是园中几个家生得老妈子住所，如今却是园中的书墨库房之一，只得几个太监监管着。
宝珠如今身份其实尊贵，那里小太监忙忙接了出来，宝珠却也不言笑，直道：”我识字不多……这上是我们妃子要的东西……你速速置办了，我这就一并带回去。
”那小太监接过来瞧了会子，道：”好叫姑娘得知，这上东西金贵又名目繁多，如今库里这些东西倒不齐备，有一些，却难得这上这幺齐全……恩……那淑小主如今管着园中文书笔墨之事，只怕她那里还有。
姑娘或在这里坐坐……才去替您问问？”宝珠啐道：”要你献这勤，既不齐全，我自己去问就是了”便转道又奔蘅芜苑来见宝钗。
只这会子午后无事，宝钗却正接了薛姨妈来母闲话，她却待温和亲近，亦不避嫌，和薛姨妈一并接待了宝珠，又命文杏上了茶，听说是可卿差事，才接过那娟纸来细看，上面写得却是：”号排笔四支，二号排笔四支，三号排笔四支，大染四支，中染四支，小染四支，大南蟹爪十支，小蟹爪十支，须眉十支，大着色二十支，小着色二十支，开面十支，柳条二十支，箭朱四两，南赭四两，石黄四两，石青四两，石绿四两，管黄四两，广花八两，蛤
四匣，胭脂十片，大赤飞金二百帖，青金二百帖，广匀胶四两，净矾四两。
矾绢的胶矾在外，顶细绢箩四个，粗绢箩四个，担笔四支，大小
钵四个，大粗碗二十个，五寸粗碟十个，三寸粗白碟二十个，风炉两个，沙锅大小四个，新瓷罐二，新水桶四只，一尺长白布袋四条，浮炭二十斤，柳木炭一斤，三屉木箱一个，实地纱一丈，生姜二两，酱半斤。
”她却不露声色，亦不探问打听，只笑道：”这即是妃子要的，我用心置办就是了……只是颜色不齐全，如今凤姐姐安排了雀思帘禁了儿们走动，出园子多有规矩不便，便是赶着去买办来了，市面上买来的怕不纯耽误了妃子的事。
最妥帖只有央那外的公公去大内取了……若可耽误一
，妹妹先回去，我命赶明儿必送来就是了……”宝珠忙道让小主废心了，她也不肯失礼，连薛姨妈这里都万福问候才要告退。
那薛姨妈如今却不敢受礼，好歹墩身回了半礼，只红着脸对宝钗道：”宝珠姑娘不可行这个礼……小主，如今身份地步都要依着园中的规矩，宝珠姑娘如今是儿，我连身份都没有，受不得她的礼，就我送送她才当得”，宝钗亦是勉强笑笑无奈，便道：”既然如此，便母亲替我送送”，宝珠昔年只是可卿房中丫鬟，和这薛姨妈身份实有天壤之别，如今不想竟是如此之境，亦不免可叹之余，小孩家也有三分得意，只是再三逊谢，薛姨妈送她出来，直到门方回去。
薛姨妈才走几步，却见莺儿同着一个小丫鬟取了那娟纸出门，见了薛姨妈却死活行礼道：”小主让我去那门上见见外公公要采办些物什，太太就进去和小主说话”，这莺儿是家生的丫鬟侍，薛姨妈亦不好总是拘泥着，便笑笑让她自便，才自己回到内厅。
却见儿宝钗一身内室才穿的暖绣白背心褂子，内里衬着淡黄色冬绒棉衫，下身素月色窄幅褶裙，足蹬一对绣鞋，薄施脂，淡扫蛾眉，连秀发上金钗玉摇一概都不用，只素素簪了一弯包发笼，就这幺歪在炕上看书，偏偏却是脸若玉滴凝脂，体似仙娥倦妆，身上虽素净却自有一番别样风流。
一时想着儿如此神仙般物，薛家上下本为掌上明珠一般，知书达理通晓才华横溢，更有那
子温柔婉顺恭忍谦让，实在是个难得的，可怜受长辈牵连，如今沦为，二八年龄，却早已被主反复污玩弄过，想她这等贞洁知礼，含羞守德的天仙少，那童贞遭
，玉体亵辱之时是何等悲戚，如今还要在这园中维持着礼貌脸面，只为依着礼法德行上安心为，又要照付自己这个如今已经无能为力的母亲，却伦常全无，母同侍一，心下不由一酸，上前亦只能强打
神寻来话来闲叙道：”这可卿……妃却要什幺……还要莺儿去大内寻？”宝钗见薛姨妈还是免不了尴尬，便笑道：”母亲坐……若有瞧着……如今在主子跟前身份有别自然要依着园中尊卑，若没瞧着，母亲还拘谨，这园中时，我们该怎幺熬呢？”薛姨妈亦只好笑着在一旁胡坐了，却听宝钗道：”好叫母亲晓得。
如今不必往，园子里的事，其实说不清也道不明，倒比昔年更要繁复些。
我昔只为了让母亲能脱得苦海，才不得已和凤丫寻觅些机缘求主子超生，现在想来，其实是大僭越的事。
本不敢望主子那幺大恩典的，竟不想还有母团聚之。
只如今我们家可怜……已经落得这等没羞臊的下场，如果每度一便是主子恩德，只求岁月静好，并不好沾染园子里的是非的，想着更多的……”薛姨妈亦不是笨，便道：”你说的极是。
我听的明白。
亦想得明白。
你向来懂事知礼，如今我瞧着好歹主子也肯看你几眼。
却不是好过那一等下场。
若依着规矩，可怜你这等品……呜呜……我便是此刻被主子发去边疆受那等刑弄死了，也是心甘愿再没个念想了……”宝钗亦知母亲必是想到哥哥，忙上前抚着母亲背脊安慰道：”母亲别伤心……倒让我更不安了。
我念着母亲，母亲念着我，本来伦便是如此。
主子能接母亲进园子，我……我便是磨成也图报不了这份恩之万一了。
母亲自幼教导我知恩，守份……是要紧的……，只是我依着这念想来，主子恩典太重，我们说到底，只是，能有什幺报答主子的，有些难以消受才能真的……”薛姨妈听她话，亦不由低沉思宝钗这话，却道：”你说的却极是。
有些不晓得厉害，有了这样还要那样，有了那样又不知足……却不可叹。
”宝钗亦是点道：”我也想着母亲这话呢，园子里如今富贵繁花，更胜往。
都有了凹晶馆里那等子没脸的事。
我只是想着，说到上，自己和母亲，还有园子里这些孩子，应该还是罪余该处于极刑的，便是主子这会子一时恼了，依旧按着大逆的族一般儿发落我们，也已经是宽余了我们几个月了，难道不该感念主子恩德？只是主子加恩太多……我们不好消受呢。
听说主子……还赦了蝌儿……”薛姨妈叹道：”我是不敢想居然还有这等恩典的。
我本以为薛家满门再也休提。
不想居然还能一血脉留下……”说道这里，又想起园中便是亲属男子，提及也是大忌讳，便只能停了，只是说到薛蝌，不免想起薛蟠，又忍耐不住流下泪来。
忙换了话题道：”如今我还能想什幺，心
只有你一个，只怕难为了你……”宝钗聪慧，顿时明白母亲话里”难为了你”的意思，一则自己清洁儿家，要遭弘昼玩弄，二则母同侍主，自己向来是个知书达理安命守份的，怕自己哀羞心伤，没脸见自己。
若论起来，母亲能脱得苦海，接进园子，已是大幸，只是偶尔想到可怜自己母，两个身子都要遭同一个男子玩弄，亦果然是悲哀羞苦，只是她侍奉弘昼多，已知这等”悲哀羞苦”就是弘昼要的，自己只管越发”悲哀羞苦”弘昼越是满足，她早已一心侍奉只求报答弘昼恩典，便是更加由得自己去”悲哀羞苦”，只是母亲在上，不得不安慰几句，只好
脆寻些风流话来宽慰母亲道：”我……如今很知足……莫说主子待我等这般恩德，便是如何来折辱我们，亦是心甘愿的。
并没有什幺难为的……能再和母亲见着，一般儿这幺守着度，又不缺吃穿的……既然主子用……用……用我们的身子能快活一点子，岂不是我们能报主子恩德的万一了，在母亲面前我也说得这等小孩子话，我只盼着哪能和母亲一起侍奉主子，用尽些羞事才能报答主子一二呢……母亲也莫再说自己老了这等话。
既然了园子，再死再活不能服老的。
何况母亲你的年貌颜色，本是天一般的，总要好好将养打扮，供奉主子才好……我听金钏儿说……那……那……主子甚是受用呢……”薛姨妈便知她说的是自己和王夫一起侍奉弘昼蒸浴，想着自己母，昔年多少闺中指教，今居然要有这等对话，虽是羞臊叹息，也未免有些五内里麻痒痒得激
，便知是儿懂事，故意说些风月话，以告慰母亲自己是不介意的，只得寻些话来支开这等羞的神，便笑啐道：”胡说……对了，听说那里的林妹妹，神仙般品，居然还没有侍奉过主子？……”宝钗才要答话，却听门外莺儿敲门其进，宝钗便命进来，莺儿却是近得二身边，轻声施礼，薛姨妈依旧是还了半个礼，莺儿亦是无奈，只得对着宝钗道：”小主，儿去门上办差，已经托付了内务府的公公们去采办，明儿必能送进来的。
只是……偶尔听道公公们说话，说是宫里出大事了……”预知出了何等事体，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何看荣辱谁可识透祸福蝼蚁尚自努力安知前生命数汹涌算计心智淡薄岂如朝露红尘一醉风流谁怜惜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