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君竭力镇定着,快步走到车边。
车窗摇下,是一张久违的漂亮面孔。
陈兰君顾不得许多,整个趴到车窗边,说:“邵清和,求你帮帮忙,有个老
病重,要紧急送到县里的医院。帮帮忙,好不好?”
邵清和剑眉微蹙,但还是点了点。
有了小汽车,去县医院的时间瞬间缩短了好多。
满脸泪痕的阿晶被县医院的医生护士拦在抢救室外。
她来回地走,失落魄,只反复呢喃:“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第30章
“你为什么吃药?都是你害的!”
医院走廊里回着阿晶爸爸的咆哮。
原本阿晶以为阿晶是上学去了, 虽受到病痛折磨,但这个老太太仍旧很高兴。
直到前两天,说亲的那一家上门来闹, 声响之大,惊动了这个一向耳背的老
。他们好像在说“阿晶”。
阿晶吃力地起身, 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到外面,去看发生什么事。
“阿晶怎么了?”她问。
那个男扭
, 冷笑说:“你孙
是个□□!定了亲的
, 讲跑就跑,不知道跟哪个野男
睡去了!”
“胡说!”阿晶生气地说,“不许
讲我们阿晶!”
“怎么,敢做还怕讲啊?”
一番吵吵闹闹, 终于将这帮瘟送走了。
阿晶愤怒地质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治病不要钱啊?天上难道会落钱雨啊?”阿晶爸爸瞪起个眼睛, “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子好不容易给她找个好归宿,她还跑!回来我就打断她的腿!”
这一番话如同五雷轰顶, 把阿晶给定在原地。
她的乖孙,为了给她治病,要去嫁。
辗转反侧, 想了整整两天两夜, 阿晶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成为那个孩子的拖累。
她想起一些事,一些可以称作先例的事。有一些农村,也许是被丈夫毒打之后, 也许是被村里
说闲话,也许是被儿子嫌弃不能劳动白吃米饭, 总之, 像叶子离开树叶一样,在某一个黄昏或者
夜, 悄无声息地自己静静死去了。
阿晶的喝了两次农药,第一次,她下定决心,将农药瓶送到嘴边,刺鼻的气味让
生理
作呕。味道太重,喝不进去。
怎么办呢?
这个老家
天荒
费了一次,拿出几毛钱,去买了一点米酒。
农家自酿的米酒,甜丝丝的,很清冽。
原来酒是这个味道,阿晶想,难怪儿子那么喜欢喝酒。
浅浅抿一之后,她左手农药,右手甜酒,很艰难地把药喝了。
然后静静等待自然的结果。
昏昏沉沉的时刻,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生碎片。
出生在旧社会,有印象开始,是娘的肩膀。被两根布袋子绑着,懵懵懂懂看着娘到东家讨米,去西家讨水。
大一点,开始帮忙做家务活,忙忙碌碌,一直到该出嫁的年纪,自然而然地嫁了,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生几个儿
,死几个儿
,养大几个,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彻底失去意识,陷如海一般漫无边际的黑暗前,她的脑海里闪过阿晶腼腆的笑脸。
这孩子很像她,连生都和她在同一天。
但是,命运还是不要太过相似的为好。
阿晶呐,应该有不一样的生。
不要因为她一个没有未来的,毁了未来。
然而这一切,到了阿晶爸爸嘴里,则成为了“因为你不孝,所以才寻死。”
这个中年男懊恼、焦急,或许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却仍下意识地把责任往外推,好减轻一点内疚感。
“就是你!”阿晶爸爸咆哮,“如果你老老实实嫁了,会发生这种事吗?”
“就是你害死你的!”
陈兰君实在听不下去了:“明明是你。”
“他x的你个小畜生,还骂老子。”阿晶爸爸嘴里不不净地去扯陈兰君衣袖。
一直沉默不远的阿晶忽然动了,她一把拽过陈兰君的手,然后高抬起手,“啪”得一声,结结实实抽了她爸爸一掌。
阿晶爸爸整个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