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莉莉知道他没说过自己是“单身”，“你太虚伪了！”
库什手中传来沙沙的翻书声：“我只是喜欢将一部分信息保留给聪明
听。”
莉莉哑
无言。
她终于知道凯洛跟他说话是什么感觉了。
“另一件事
以防你没有理解到，又责怪我说谎……我还是先告诉你吧。”
库什声调毫无起伏，和平时上课一样。
“对我来说，永生最麻烦的地方，不是每过几十年要假装死亡，再以伯爵子嗣的身份出现。”
“而是每过几十年就要娶一位新的伯爵夫。”
莉莉感觉有一道霹雳打在
上。
她确实没理解到这点。
真是太愚蠢了！
贵族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必须先有妻子，再有合法继承。
库什每几十年换一次身份。
这就意味着他每过几十年要有一位新的伯爵夫，来让“继承”这件事变得合理。
他活了几千年。
他可能有过……几百个妻子，几百次合法的、被庙祝福的婚姻。
莉莉真的要晕过去了。
怪物们给她的震撼一次比一次更大，早晚有一天她会因此崩溃。
“恰巧，我有一位非常善妒的吸血鬼伴侣，无法容忍我接近其他任何
。这就导致了领地上频发的失踪事件。”
库什长叹道。
“当然……她的残忍嗜血才是主要问题。”
莉莉真的无法理解。
她一直觉得库什是个好，一个正派的。为什么他会容忍吸血鬼在他的领地上肆意杀戮呢？
这太可怕了。
“有的时候，你没法选择你
上的是好还是坏。”
库什若有所指地说道，他很清楚莉莉的表是什么意思。
“玛丽亚非常非常的……恶劣。和她的猫一样，残忍、
戾、无常，但是也很迷。我想我和你有点像，莉莉。我们都会被这样致命的危险吸引。”
玛丽亚。
莉莉在心里默念。
这就是那位伯爵夫的名字啊。
库什放下书，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协助术士们在橡木林附近大肆杀戮异族，把它们的尸体挂在橡木上。吸血蝙蝠漫天飞舞逃窜，像乌云似的挡住天空。我被其中一只所伤。”
他回忆起久远的曾经。
那一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不久后，我发现自己躺在马厩里醒来，满都是腥臭的血，也不知道究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杀了谁。”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莉莉的心忍不住提起来。
库什微微垂着，银发长长地洒下来，像月光，又像水银。
“我改了食谱，躲避阳光，发开始慢慢变白。玛丽亚，我的未婚妻，是第一个觉察到不对劲的……我把事告诉了她。”
“她很害怕。”
“我告诉她可以取消婚约，但是她坚持跟我在一起。那时候的我又重新对未来燃起希望……但好景不长。”
莉莉不想听这些的。
可是一旦听进去一小段，就想知道后续。
“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住问。
库什侧看了看她，微笑道：“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莉莉马上转过去看窗帘。
库什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莉莉措手不及，被他紧紧抱
怀中。
“莉莉，我是不老不死的。”他低声说。
莉莉挣扎了一下，发现他没有亲密的举止，只是把她的压在自己胸。那里没有心跳，冷冰冰的，像一个死寂的黑
。
“但我的并不是。”
库什说话很少带绪，但是这一次莉莉感觉得到，他
的悔恨与不安。
“她会从少变成，再慢慢老去。玛丽亚意识到这点后，非常恐惧。她开始迷信一些‘偏方’，比如用少鲜血沐浴，借此让自己青春永驻。”
莉莉从他怀里挣扎开。
库什牢牢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躲避自己的视线，黑曜石似的眼睛闪烁着：“我不忍见她绝望疯狂的样子，又担心她伤害更多的，于是做了一件让我悔恨终身的事……”
莉莉心下战栗。
“你把她转化成了吸血鬼？”
库什沉默着点，黑眼睛沉而死寂。
“这是我的错。我把这永生的诅咒分享给了她，让她承受不死的折磨。”
“凯洛其实做了一件好事。他循着少失踪事件来狩猎异族，在城堡附近设下诱饵，骗玛丽亚饮下诱饵的血……将她杀死。”
莉莉听完，久久说不出话。
不管玛丽亚是怎样的，库什都跟她在一起几千年之久，这是难以磨灭的厚感。
莉莉心想，他屈尊教书也好，冒险接近术士也好，耐着子哄骗她这样一无是处的平民孩、尝试获取她的信任也好，都是为了复活玛丽亚。
不管玛丽亚是多么的恶劣，多么的残忍，多么的嗜血。
他都要复活她。
莉莉突然发现自己更加可悲了。
因为的确有一些不怎么完美的，也是被坚定地选择，被毋庸置疑地着的。
‘像这样的坏也有着。所以并不是我不够好，才没有的。’
莉莉想道。
‘因为我是我自己，所以才没有。跟好啊坏啊，美啊丑啊，穷啊富啊，都没有关系。’
世界上某个角落里，
一定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没什么长处，还有点懦弱自卑的小孤，被好好地珍着。
不是她罢了。
不是她罢了。
不是她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