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见过——至少你跟那个所谓的‘刘锋’认识,对吧?」。
周正续默不作声,左顾右盼,挠了挠髮。
看样子,周正续跟那个把他从时事传媒对面楼救走的,真的认识。
他是铁了心的不想透露半点关于那天把他救走的那个的任何消息,我得想
个办法,引诱他说点什么:「……小说确实不能当真。不过更有意思的事是,
按照小说的说法,救你的那个似乎跟死去的江若晨有过一段
愫,俩
本来发
展的好好的,可结果被那个纨绔公子哥卢紘给半路截和了。救你的那个气不过
,便一路跟踪他俩,趁着两个在公园裡搞野外
的时候,一併杀了他们俩」。
「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妮子敢这么写……」。
周正续听了,笑着嘀咕了一句。
可他说完这就话之后,整个「噌」
的一声就坐直了——呵呵,他还是说漏了嘴,段亦菲不仅跟他们几个有关
,而且从周正续的语气听起来,他跟段亦菲的关係似乎还很亲密。
我假装没在意这句话,而是继续问道:「周老师,该不会你跟江若晨这丫
有点什么愫吧?」。
「你觉得可能么?」。
周正续不以为然地说道,「首先我是有老婆的,我虽然杀,但我最噁心的
就是出轨;其次我不可能会喜欢我的学生,君臣父子、师生长幼,这都是不可逾
越的;最后,就江若晨的平时的品……呵呵,真的不敢恭维——全校的男老师
几乎都在她身上的三个裡出
过了吧?可笑的是,她前男友、那个小混混钟扬
居然不知道,呵呵」。
「看来周老师也知道江若晨那些事体,」
我冷冷一小,「你鄙视她的那些黑历史,但是在她生命结束之后,你不
还是对她进行姦尸了么?——你可别说是江若晨和卢紘邀请你加的'野战',
我知道特种部队出身的您擅长'野战',但从他俩的聊天记录裡可找不到相关内
容,您可别瞎编」。
说到这裡,周正续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丝令悲悯的生无可恋,他无奈地笑
了笑:「何警官,你听说过‘老爷想吃屎’的典故吗?」。
这么噁心的故事,我上哪听去?但现在是我在审讯周正续,他说什么我也只
能听着:「愿闻其详」。
周正续看着我的脸,微微一笑,接着讲述道:「说旧社会的时候,南方有个
大财主,一辈子赚了好些钱,能够让他们家三生三世都花不完。这老爷守着几
间房子的金银,就想着自己真的没活够啊,于是就到处寻访郎中啊、名医啊,询
问各种各样的延年益寿的方子——从东北的野山参,到西北的狼、虎骨,过去
宫廷的灵丹妙药方子、民间的奇药偏方,什么童子尿、什么紫河车、什么观音土
,全都试过、一样不落。可这呐,哪有长生不老的?终于有一天,老财主不行
了——他这一辈子能吃的不能吃的全都吃遍了,也不见自己有长生的迹象。这时
候他突然想起来,还有种东西没吃过,他就吩咐自己的亲信告诉下,从茅厕裡
弄屎来——说不定,这一
'
中黄'下去了,身体就好了呢?可结果你猜怎
么着了?」。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结果老爷在下把屎端来以前,先嚥气了——这是
小说《苍河白梦》裡的故事,你真以为我没看过啊?」。
「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看书的
呢」。
周正续听了,笑了笑,接着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沧桑:「啊,就是这
样,有些放
了一辈子,临死前突然老实了、大彻大悟了;有的
老实了一辈
子,结果临死前,就他妈的想要勐作一把。我杀的时候,心裡突然有种感觉—
—可能那俩,真就是我这辈子能成功杀掉的最后两个
了。看着那
孩还温热
的体,我就没忍住……唉……」。
看着他这样子,我内心裡突然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一丝同。
「说起来,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江若晨?」。
我对周正续又问道。
周正续刚要开,我抬手製止了:「别,周老师,您先别急着开
。我知道
你们特种兵在面对审讯的时候,也有一系列的应对方桉;但你别骗我,江若晨的
秘密我是知道的,这丫在学校表现得挺乖巧的,但是实际上没少做出勾引老师
、校工的事,不过在她自己的那本桃色
记上面,没有您周老师的名字。而且
据我所知,孙筱怜老师也是这丫拉下水的——能把一个
拉下水一次,就能
再把别的也拉下水。您杀她的原因跟这个是不是有关,我不清楚,但我说这
些,就是想让您知道,想要编谎话骗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正续看着我,陷了
思。
他一沉默,我就知道我的假设很可能是对的。
这一秒之前,在我的脑海中,我一直都把周正续妻子被姦和孙筱怜被一群
男调教的事
联繫在一起,于是我怀疑周正续妻子被男
姦,可能也跟江若
晨有关係;周正续气不过,便找机会姦杀了江若晨,顺便为了灭,杀掉了卢紘
——而正巧,卢紘是「桴鼓鸣」
网站上的目标物。
逻辑虽然稍微绕了些,但是应该说得通。
他沉默了许久,抬起对我说道:「何警官,你真的还很
。你真的以为,
你说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就真的是真相了么?」。
「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
周正续说完,大剌剌地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就在这时候,魏蜀吴进了审讯室,他拿了三杯茶,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周
正续说道:「喏,正好多出来一杯!便宜你小子了」。
「呵呵,我不喝甜品」。
周正续推了推茶杯。
魏蜀吴无奈地看着周正续,自己连喝了两大茶,又对我问道:「怎么样
了?」。
我端起茶杯子,想了想又放下,没理会魏蜀吴,直接对周正续问道:「我
说周老师,事已至此,我觉得你也没什么可反抗的了——这个事你自己也应该
是知道的。因为你杀了江若晨的时候,你留下了最致命的一个错误,就是在她的
门和后背上留下了你自己的
;刚才夏组长带你去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把留
有你血蹟的纱布送到鑑定科了,经过DNA比对以后,你的杀事实就会成立。
更何况,你还有私藏军火枪支、还有袭警罪,任何一项罪名都不会让你翻得了身」。
「你想说什么呢?你觉得我怕死么?」。
周正续说道,「我在边境和海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早就经历过太多的生死。
死刑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从阎王老子手裡躲过好几年了,已经是赚了的」。
「嗬,好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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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蜀吴又喝了一茶,「你觉得战死沙场,和被判了死刑能一样么?明明
一个是光荣,一个是耻辱」。
「那又怎样?」。
周正续不以为热地说道,「是我杀的,也进行了姦尸。杀
偿命,我自己
做的孽,自己来还就好」。
「可问题是你在杀了江若晨、卢紘之后,还要来刺杀夏雪平。你跟江若晨有
怨仇,但是夏雪平跟你有什么过节?你刚才已经说了,是X先生指使你杀的夏雪
平,那他究竟是谁?现在在哪?他跟你在江若晨这个桉子裡又有什么关係?他究
竟帮……」。
「——你们休想从我嘴裡得到任何关于X先生的信息」。
周正续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
「如果你可以把这些告诉我们,那么未来,你或许不会再遭受这样的罪过,
你明白吗?」。
「算了,何秋岩警官,你还是省省吧」。
周正续冷笑着。
「你觉得值么?」。
「哼,你说呢?X先生和桴鼓鸣网站,做到了你们警察做不到的事」。
周正续对我说道,「即便我现在心愿未遂,能看着自己憎恨的死在我前面
,我心中也没有别的遗憾了」。
对我来说,要成功把周正续的嘴撬开,可能
已经很淼茫了;但是这并不
是完败,如果找准机会,我还是有办法补救的。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魏蜀吴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捂着自己的肚子,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像极了被烧过的煤渣。
接着只见他吐白沫,艰难地大
大
呼吸着,双眼翻白;紧接着,刚才喝
过的茶不断地从他喉咙裡涌出……我看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的魏蜀吴,有些不知
所措,惊慌中我赶忙摁了应急铃。
而在监控室的同事门而
的那一刻,魏蜀吴停止了呼吸。
虽然我已经是一名警察,但是这是我第一次以正在进行时的状态,看见有
死在我面前。
从魏蜀吴嗓子裡涌出的茶呕吐物,味道很大,而且很腥,有点像腐烂的蚯
蚓、宠物市场买回的鱼虫的味道。
「他来了」。
周正续双眼发直,盯着倒在地上的魏蜀吴。
「谁来了?」。
慌中,我对周正续问道。
「他来了」。
周正续冷冷地笑了笑,「单节氧酸基,剧毒,摄体,引发心梗和内脏穿
孔。服用了这东西的,活不过五分钟」。
「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毒药?」。
我对周正续问道。
「呵呵,你忘了我是教什么的了?」。
周正续倒吸着凉气说道,「……看来他还是信不过我」。
还没等我继续问话,艾立威就进了审讯室,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沉量才。
沉量才看了看地上的魏蜀吴,紧皱着眉,接着他抬起
,异常窝火地看着
我,他紧闭着眼睛长吁了一气,吩咐身边的两个值班
警,指着周正续说道:
「先把他给我收押咯」。
接着对我说道:「何秋岩,放下你手的所有工作,到我办公室来」。——
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全部过程。
市警察局重桉一组王牌审讯员魏蜀吴,在跟我一起进行审讯任务的时候,被
毒死了。
我跟着沉量才进到办公室以后,艾立威也在旁边陪着。
沉量才对我进行了一番讯问,我便讲述了从魏蜀吴出审讯室去拿茶,到刚
才突然死亡的过程。
沉量才全程皱眉,想了想便没多说什么,直接让我回了办公室。
可没想到,这老小子在十几分钟之后先把事捅给了省厅,然后才汇报给徐
远。
徐远和夏雪平风风火火地从发展银行敢回来,又对我进行了讯问。
我又把事跟夏雪平和徐远如实地汇报了一遍,夏雪平听完我说的话,二话
没说去保卫处调取监控录像和刚才的审讯录音。
徐远安慰了我两句,让我别对魏蜀吴的死产生太大的心理影,之后就跑进
沉量才的办公室。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事的严重
,或许说那时候事
对我而言还没有那么严
重。
紧接着,我被禁足了。
保卫处的缴了我的手枪、手铐、警官证、还有手机,直接摁着我的胳膊把
我送回了住宿楼。
两个荷枪实弹站在我门
,每隔四个小时还有
换班;另外两个
则是守
在我的客厅和卧室裡,对着我一言不发。
没给我下达任何的通知或者书面文件,但是在内部被这样对待,我很清楚
这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我突然成了罪。
而明明几天之前,我还是解了市局城下之围的英雄。
到了晚饭时间,小C拎着一个饭盒站在我门,想要进屋探视,乾脆被门
站岗的那两个保卫员拦了下来。
小C对着门的那两个保卫员大吵大闹着,我的房门紧闭,看不到走廊裡的
况,但我能明显听到几个
相互推搡的声音。
我没办法,只好隔着门对小C说道:「回去吧,别管我,我没事」。
门外安静了。
可没过一会,房门打开了。
夏雪平拎着两隻不锈钢饭盒走进了房间,摆在我的面前:「吃吧。这一份是
刚才那姑娘送来的,水
配米饭;这份是我给你买的,
末炒三丁配麻酱拌麵。你先吃哪个?」。
我看着夏雪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我吃不下」。
坐在我卧室裡椅子上的那个保卫员突然走了过来,对着夏雪平说道:「夏组
长,东西已经送到了,您请出去吧」。
「什么意思?你们这就撵了?」。
夏雪平瞪着那说道:「这裡是何秋岩警员的房间,我走不走,他说了才算
吧?」。
「不好意思,夏警官,何秋岩现在处于内部调查阶段,一切行为……」。
「你想说一切行为由你们规范对吧?」。
夏雪平对那说道,「我就不出去,你能拿我怎样?不放心我啊?怕我劫走
何秋岩?我要是想劫走他,用得着跟你们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吗?」。
房间裡的两个保卫员面面相觑,怒不敢言。
他们都知道夏雪平的手段,若是动手,他俩还真不是夏雪平的对手。
「夏组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另一个保卫员对夏雪平点哈腰地说道,「这样吧,我尽我最大限度的努力
,给您十五分钟,您看行吗?按纪律,我们都不应该让您进来。您要是被上髮
现了,最多被徐局、沉副局说两句;我们弟兄那可是要倒霉的啊」。
「谢谢你们了」。
夏雪平很平静地说道。
言毕,在我卧室裡的那个保卫员坐到了屋外,还把我的卧室门关上了。
此时卧室裡就我和夏雪平两个,她又贴着我的身子坐着,她身上的味道和
体温不断地传到我的身体上。
可就我现在这况,我真的没心思想男
方面的事
,我捧着手裡的饭盒,
打开盒盖,裡面的菜餚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我仍旧没有一丝胃。
「受委屈了吧?」。
夏雪平看着我问道。
我叹了气,点了点
。
夏雪平也没多寒暄,开门见山地对我说道:「小丘他们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江若晨身上留下的确实是周正续的」。
「还有别的消息么?」。
「刚才来通知了——明天上午,省厅调查组的会来审问你,对于这个事
会进行全方位的调查。这也没办法,毕竟小魏是我们局裡的优秀警员,而且他家
裡跟省行政议会的高官有联繫,省厅的不能坐视不管」。
「看他们这意思,现在是怀疑我对魏哥下毒的了,对吧?」。
「没办法,理论上,你嫌疑最大」。
夏雪平侧过脸低下了「夏雪平,你相信我是清白的么?」。
我问道。
「我相信,但是没有用」。
夏雪平看着我说道:「我去看过监控录像了:茶是外卖小哥和一组同事们
拿上来的,这期间沾过茶的
除了组裡的同事,还有艾立威和沉量才,但他俩
拿完茶就上楼了;然后就是小魏,他拿了
茶以后,一路回了审讯室,问题在
于,在审讯室和楼梯的地方确实有一个监控死角。现在查过了:那个送外卖的
没什么问题,虽然茶是沉量才派
叫的,但是他也
桉心切,下毒的也不能是
他……总不能,那毒药是小魏自己给自己下的吧?」。
我吸了一
气,「然后周正续其实也没有办法下毒,他手上还带着镣铐…
…我是最后一个接触魏哥的,我还一点事没有,所以……呵呵,看来我是躲不
过去了」。
说完之后,我又叹了气。
夏雪平凝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你叹什么气?你对自己没信心吗?事
已经发生了,确实需要有
来问清楚」。
「不是……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我是生气!夏雪平,现在我很愤怒,你知
道吗?他们凭什么不调查监控、不蒐集证据就这么对我?而且想看管一个犯一
样把我软禁起来!连小C和你要来看我,他们都不允许?凭什么?他们就是这样
对待自己的同事战友的吗?」。
「少说两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愤怒——愤怒只会拉低你的理
智,然后让你做一些错误的事」。
夏雪平突然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对我说道,「小混蛋,我告诉你,
这种事我之前也没少遇到过」。
「也是被陷害杀了自己同事?」。
「不,比这个严重得多」。
夏雪平澹然地说道,「局裡一直有一隻大鼹鼠,这个鼹鼠要做什么、听命于
谁,没有知道。我在这几年,无数次地被
怀疑,很多
认为我就是那隻鼹鼠」。——「鼹鼠」
这个词,在警界和报工作界,就是对于「内鬼」、「间谍」、「卧底」
的代称,而且有很明显的贬义存在。
夏雪平都这么说了,看来,大白鹤的怀疑是对的。
「这个鼹鼠,会不会是张霁隆的?」。
我立即问道。
说实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怎么,你见过这个了?」。
夏雪平很惊异地看着我。
「对。昨晚就是在他的KTV喝酒来着,」
我也没避讳,诚实地跟夏雪平说道,「毕竟他那个儿跟美茵关係不错,碍
于面子,我也不好拒绝他」。
说道张霁隆,夏雪平倒是没什么反应,但一提到美茵,夏雪平的表突然变
得稍微沉了些,她低下
吸了一
气,才说道:「应该不会是他的内线。而
且讲实话,他在局裡的内线我都知道是谁」。
「那么,那个鼹鼠做出过什么事么?」。
「这些现在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夏雪平捋了捋自己的髮,对我说道,「你现在要记住一件事
:在背后暗
算你的,除了想要你的命、想让你自己受制于
以外,就是想要搞
你的脾气
和你的脑子,让你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如果你生气,对方就赢了」。
接着,她拿过了我怀裡的餐盒,然后从自己的手包裡拿出两双筷子,递给我
一双,然后把每个餐盒裡的东西都分出一半来,放到饭盒盖上,对我说道:「还
有一点,你要记住。别拖垮自己,该吃东西,就要吃东西」。
她这句话让我突然笑了出来,我对她说道:「嗬!别的事,你说得我都心
服服,唯独吃饭这件事,你还好意思教育我?你自己都不好好吃饭呢」。
「我虽然不吃饭,但是我有零食啊」。
夏雪平有些眉飞色舞地对我说道,「不吃饭跟不吃东西是两回事」。
「哈哈,行吧!说不过你」。
我说着,端起了饭盒,跟夏雪平坐在床上一起大吃着。
门外的两个保卫员还没到换班的时候,他俩听到了屋子裡我俩吃饭的声音,
馋得流水不说,原地直跺脚。
混了糖醋和蒜水的芝麻酱配上黄瓜丝拌麵,就着加了蚝油酱油的炒豌豆炒胡
萝卜炒土豆粒炒丁,味道真是绝了;更别说米饭配上一
酸辣酥麻的
水
,
满嘴丝的香
混杂着陈醋和辣椒油的鲜爽,真不知有多美味。
在美食的催化下,这几天来我和夏雪平逐渐疏远的关係,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的状态。
饭吃饱了,我的绪也似乎好了很多。
我想了想,对夏雪平问道:「其实我怀疑一件事:下毒的
要杀的不是魏
哥,而是周正续」。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夏雪平眼前突然一亮,对我问道。
「我分明记得,魏哥倒地以后,周正续跟我说了句话,他说:'他来了。'
还说什么'看来他还是信不过我'。搞不好,桴鼓鸣网站的,在我们局裡有内
应」。
夏雪平听了我有些离谱的猜疑,居然点了点,她说道:「你这小混蛋还是
有点脑子的,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在听审讯录音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
毕竟这种感觉只是感觉而已,没证据。不过,往往没有证据的事,倒是会有无
限的可能」。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对周正续突击审讯」。
夏雪平对我说道,「我听过审讯对话录音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总
觉得,单从周正续跟江若晨之间有过节,这种说法还是有些牵强;而且毕竟网站
上贴出来的目标任务,是卢紘而不是江若晨。至少,按照你的思路来讲,就算是
周正续的妻子被姦或者被调教成
是江若晨的主意,但搞不好实际上,卢
紘也参与了许多事呢」。
「周正续老婆的那张照片……你看到了?」。
我试探着对夏雪平问道。
「看到了,」
夏雪平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试图故意跟我开玩笑,「没有江若晨笔
记裡那些好看」。
天啊,她居然跟我开这方面的玩笑……我尴尬地清咳了一下,对她说道;「
咳……这两天,你我这方面东西……看得着实有点多啊……」。
夏雪平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把身子挪得离我远了一些,低下了。
她脸上展现出熟悉的红云来。
随后夏雪平端走了空饭盒,就去加班审问周正续了。
听岗的保卫员说,协同审问的还有徐远和沉量才。
「託你的福,」
值班的一个保卫员对我说道,「姓周的那小子,现在被局里以最高规格给看
起来了」。
我听了以后只是笑了笑。
于是,就到了现在。
在我进会议室、被省厅调查组的
过堂之前,我回了一趟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我就看到了夏雪平一个仰着
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睡着——
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子,可毯子只是把她的腿完全覆盖住,毯子的一小半已经完全
耷拉到了地砖上;一副黑框长方型镜片眼镜都忘了摘,还微微张着嘴、流着些许
水,轻声打着呼噜。
睡着了的夏雪平的样子,要比平时可好多。
此时的我真想搂住她的身子,对着她的嘴吻下去。
但我最后还是没敢,因为一来我害怕有同事路过或者恰好进到办公室裡,二
来办公室裡也有监控摄像。
我轻手轻脚地帮她摘下了眼镜,又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省厅调查组的,最后也没从我的嘴裡掏出来任何东西——他们的目的其实
不是调查,而是找顶缸之后,完事大吉。
可遇到我这么一个滚刀,他们也着实没办法。
最后还是让我出了会议室,给我暂时解除了禁令。
不过我并没高兴多长时间,在我回到办公室之后,我发现重桉一组居然已经
成了一团。
有些在整理着报告,有些
则是穿上了西装往外走着,嘴裡还叫嚷着要去
医院。
而夏雪平,则是有气无力地坐在办公桌前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用手摀着
自己的额。
「怎么了?」。
我看着手足无措的夏雪平问道。
在我印象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地慌。
「是周正续,服毒自杀了」。
夏雪平眼睛裡带着愤恨说道。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跑出了办公室。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也在后面跟着。
「桴鼓不鸣,一诺千金」。
这是周正续在收监的牢房牆壁上,咬自己手指之后,在牆壁上写下的一句
话。
他的死状很难看:半只舌都搭在了嘴
外面,他是咬碎了舌根自尽的。
在他死的那一刻,他一定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所以才用双手抓了自己的裤
腿。
这个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
的枪
下,却因为杀
桉,死在了自
己家乡警局的牢房裡。
没有得到切实的供,没有带他去现场让他自己供述杀
事实,就留下一份
DNA比对,一个曾经的特种兵就这么死了,还留下了一堆谜团——留下了
一张自己老婆被的照片,留下了八字血书,然后就这样死了。
面对被抬走的周正续的尸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雪平看着这件收监牢房的单间裡的所有,也是一言不发。
「你们市局的事,哼,真不是一般多啊」。
那个长着龅牙满脸黑痣的轻蔑地看了我们所有
一眼,就跟着调查组的
五个离开了市局,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就你们这工作态度和安保程度,我
们会向上级如实汇报的。好自为之吧」。
沉量才愤恨地把周正续躺过的床铺给掀翻了,回看了看夏雪平,咬着牙半
天说不出话来——没办法,昨天晚上对周正续审讯的还有他,所以这锅他没法甩。
徐远没说话,在这件牢房裡点了颗香烟,靠着门框,盯着牆上的八字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