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太是冯九三十三娶的,名叫桂兰,是家里长工的儿。当年二
袋面
娶来算是值了。希望这五
袋换来的胡粟米,也值。
娶小没有什么重大的仪式,也用不着请亲戚朋友办酒席。过了晌午,轿夫把胡粟米抬到冯家侧门,这礼就算成了。
胡粟米从前还羡慕坐轿子的,被
抬着怎么说都比自己走舒坦。她坐在里面,被颠得五脏六腑都换了位置,下了轿,
晕目眩,扶着墙才能走路。
“我叫雀儿。”东边的侧门早就站着个伶俐的丫接她。
“十三太太,您跟我走。”
胡粟米看出来,雀儿是冯家的丫,圆脸显胖,穿得也体面,在地主家卖身做丫
都比穷
家的
儿过得好。
父母得了五袋粮食,她也再不用挨饿受冻。小老婆又怎样,吃穿才是重要的事。
胡粟米乐意,十分乐意。
雀儿领着胡粟米直接去了浴房,半的木桶灌好了水,热腾腾冒着气。
“十三太太,您沐浴。”
“我洗过了。”
“里面有中药,活血助孕。”雀儿把手伸进去试了温度。
胡粟米欠身往里看,水被药染成了棕黄色。
陕北缺水,能痛快洗个热水澡,这是好事。虽然胡粟米觉得,冯家是嫌弃她脏。
“老爷,趁热喝。”
有个穿着利索,盘了的厨娘把一碗棕黑色的汤药端到冯九手上。
冯九仰闷下,吧唧吧唧嘴,拿起桌上的碗茶漱
,“这药浓了,岁月不饶
。”
“新来的小娘子在沐浴。”
“知道。”
冯九松了对襟黑衫领的扣子,自觉从脸面到脖子,再到下面某处渐复青春。
雀儿对着妆奁的铜镜给胡粟米梳,“冯家有规矩,太太叫我说给您听。”
“什么规矩?”
“就一条,不能费粮食,吃完饭的碗里不能剩一粒米。”
粟米心下诧异,穷家里的米是数着吃的,没想到地主家也这般节省,大家风度?
“十三太太,您吃饭。”雀儿把饭菜端了上来。
陕北常见的粮,面条,馒
和粟米。白米饭,胡粟米却是第一次见。
“怎么就我一。”
“姨太太第一顿饭要自己吃。”
粟米没问为什么,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脆黄瓜,炒豆芽,猪耳朵,羊煲。两荤两素外加一碗阿胶红枣汤。粟米把碗舔的
净净。这几样菜,看着普通,在粟米的认知里,是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她觉得自己终于从地底下爬了上来,过上了像
样的生活。
雀儿把碗碟收走,粟米就坐在床打饱嗝,
到处摆,看房间是个什么样。
红色的账子,她掀开红色的喜被的一角,露出下面铺的绣了白牡丹花样的褥子。
床对面是一排红木躺柜,上面摆放着她没见过的物件。
“咚…咚…咚…”不知从哪里传来响声,像在敲钟,声音又不够浑厚悠远。
“什么东西?”
雀儿进来拿火折子点小桌上羊油蜡灯,罩上玻璃。
“十三太太,那是洋钟,响几下就是几点。”
粟米市面见的少,不认识几个字,可她领悟力强,知道这是稀物件,值钱的。
雀儿出去了,留下一壶酒。
冯九进来了。
他见过胡粟米的,不然也不会看上她。
胡粟米自然也见过冯九,印象最刻的就是他站在村
高高的台子上,胸前戴着大红花,身旁还有邻村送来的恩谢匾额,上
写着,[乐善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