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不知多久,他垂下眼,略提了提唇角,长睫半掩着,遮去了眼底很浅的一点自嘲色。
“罢了,不为难你就是……”
话音未落,肩上骤然一紧。
他又被周潋搂进了怀里。
力道比上一次还凶。
瓷勺“当啷”一声落回了碗底,谢执不满道,“红枣羹……”
周潋的声音在顶响起,沉沉的,细听还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当真肯吃?”
谢执不说话了。
“没半句实话!”周潋握着他的肩,泄愤一样地伸出两指,在谢执颊上轻掐了一把。
明明最不喜欢吃软烂的甜羹。
这究竟在哪养成的这副
不对心的
子,硬要自己同自己过不去。
谢执先是被他的动作惊呆了,下意识地连反抗都忘记,待回过来,恼羞成怒之下,险些没直接从周潋怀里蹦出来。
他自记事以来,就不曾被这般捏过脸。这
拿他当小娃娃看吗?
他皮肤,本就易留印子,此刻说不清是气恼还是叫周潋动手动脚惹得,颊上绯红一片,像是圃中晨时新绽的芍药一般。
他在周潋怀里挣扎,手腕一翻,便要擒着将甩出去。
周潋近来捉猫捉出了心得,拿谢执当猫一样收拾,反手一拧,将更牢靠地锁在了怀里。
握在手中时才察觉,原来谢执的手腕这样细,腕骨伶仃,皮细腻,舫中最好的丝缎都难及一二。
谢家怎么养的他,能将养成这副娇娇怯怯,动不动就病一场的模样?
心中的不满生得无端,连周潋自己都没察觉。
怀中扑腾得好似园中新养的一尾锦鲤,他将
圈着,腾出一只手,没好气地在谢执额上点了一点。
“我何时说过不信你?”
这动不动就冤枉
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咬着牙,俯在谢执耳边,盯着后者侧颊上泛着的红,一字一句象是从牙缝里迸出来,“我若不信,早在湖边那一回……”
那一回怎样,他停了半晌,盯着眼前那小巧的耳珠,被他呼出的气息扑了,蒙上一层暧昧的红,泄了气一般地垂下
,将下
支在谢执肩上。
“我信你的还不够多吗?”他低声说,“谢阿执,你何时才能讲讲道理,”
“哪怕回我一两分?”
他又卸了劲,也不再一意擒着,松松靠着,有些心灰,像是将话一气说尽,再无旁的可提。
被他抱在怀里的僵住了动作。
周潋无心去管,索松了手,鼻端兰芷香气连绵,他拿额
抵在谢执颈侧,一时间竟不知该拿这
怎么办。
不是还未坦白身份吗?他有些恨恨地想,最好谢执是颗蜜饯果子成了,叫他捉过来,一
咬了吞下肚,往后才安生。
他这样想着,静了半晌,手肘忽然被很轻地碰了碰。
下一刻,一碗红枣桂圆羹递到了眼前。
谢执被他圈在怀里,手臂半伸着,维持这个姿势有些费力。
他垂着眼,鸦黑的长睫半合着,没有开,看起来竟有几分难得的乖。
周潋故意道,“作什么?”
谢执抿了抿唇,没有应答,反而是将手又朝前递了递,眼睫微微掀起,很快地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去。
周潋叫他这一眼看的,心几乎都要软了。
他认了命,无论谢执如何,是何身份,自己都已经被这拿捏在了掌心里。
余下的,俱是白费力。
他抱着这样的念,认命地将碗盏接过来,一
气喝了
净,擎着空碗,在谢执眼前晃了一回。
“可满意了?”
蝶翅一般的长睫很轻地颤了颤,谢执接过碗,随手搁去一旁,翻身一拧,从周潋怀中逃了出来,将脸别向另一侧。
周潋叹了声气,抬手,拿两指伸过去,轻轻捏住他的下,将
转了回来,面朝自己。
“怎么这么娇气?”他道,“该给你改个名字,”
“叫谢娇娇才是。”
谢执低垂着眼,下一扭,万分不乐意地将他的手扒拉开。
周潋原本带了气,现下瞧见他,又忍不住想要笑,脆又伸过手,在这
颊上掐了一记,“说了多少遍不会疑你。”
“嗯?”他低下,偏过去看
,半哄着,“你总也该信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