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次,救下小猫的机会。
“原来真相这么简单,只是因为不在意……”
季庭屿笑了起来,端着肩膀,笑得发晃,一声一声恻又压抑。
转瞬间那笑声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他从腿包里掏出枪,顶在贺灼上:“我真想杀了你!”
贺灼不躲也不避,心甘愿地闭上眼。
可季庭屿握着枪的手却哆嗦得厉害,眼睛又开始充血,他嘶吼着把枪砸到墙上,就像前世发病那样抽自己掌:“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了一辈子好事,我救了那么多
,为什么要让我碰上你,碰上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贺灼紧紧抱住他,攥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任由他打骂挣扎都不松开,嘴唇颤抖着安抚他,“都过去了,过去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好不好。”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啊?”
他掰着贺灼的脸,一字一句地质问: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去叙斯特,不会被火烧死。你知道骨被一点点烧
有多疼吗?你知道我在那几秒里能听到自己的皮和
被烧出来的声音吗?你知道我死的时候只有你给我的那块石
吗!”
他一把推开贺灼,垂着手,无力地跪着。
仿佛一株无依无靠的断蓬,轻轻一阵风就能吹走。
“如果你知道的话,凭什么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一世,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呢?”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下贱吗……”
高高在上的大物,总是把先伤害再弥补自诩为
,却从来没想过,受到伤害的
还想不想要这份弥补。
被一刀问斩的,永远都不会忘记闸刀割断脖子的痛,又怎么会因刽子手把他的
接回去,就
上刽子手呢。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他说。
真相并没有将他从噩梦里拯救出来,反而他把心底里的
一丝一丝抽离出去。
都是该死的东西,只会让他痛苦和沉迷。
如果让他带着记忆重生,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威廉和那四名佣,再把贺灼
揍一顿,永远不准他踏
尼威尔的土地。然后带着他的队员潇洒快活地过完这一生,哪会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他一旦做下决定,就再也不会更改。
贺灼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垂死挣扎道: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说过十三次喜欢我,所以这些喜欢,会在一瞬间被摒弃,是吗……”
季庭屿不再发狂,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喜欢和又有什么用呢?”
“你我时连我被冰肿了牙都能发现,不
我时我病成那样都毫无察觉。说到底,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靠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维系,没有任何保障和效力,现在
得死去活来,保不准第二天不会弃之如敝履。”
“可你知道我会一直你,不会有‘保不准’。”
“我说的是我。”
季庭屿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自己的睡袍,慢慢披上,睡袍腰带用别针在胸前固定着,他把别针取下来,锋利的针尖刺进指甲里。
十指连心,那是全身上下最受不得痛的地方,尖锐的痛感就像在心脏上狠狠抽了一鞭。
“我发现没那么喜欢你了……”
季庭屿背对着贺灼,针尖越按越,每说一个字就像剜走他一块骨
。
“你自大、强势、易怒,好色,以前觉得你千般好,现在只觉得恶心至极。你那天伤痕累累的样子我并不觉得心疼,反而觉得……觉得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
他永远都跨不过去心里那道坎了。
看着贺灼的脸就想起他前世对自己的侮辱和冷待,看到他的背影就觉得绝望和恐惧,喉咙里条件反的泛起苦水,等待着有
抓着他的
发喂他吃泥。
这样的死局,还要他怎么去呢?
遗忘和舍弃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贺灼不知道该对这些话作何反应,他脸上火辣辣的,像个出糗的孩子一样后退了几步,茫然又呆怔,想说些什么,可嘴唇颤动了无数次,都没能挤出一个字。
“我、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打扰你。”
季庭屿把额抵在衣柜上,用满是血的手捂着嘴
,不让自己的哭声流出去。
贺灼想要离开,混沌地走出几步后又抱歉地退回来。
“我记得你之前为我刻过一块石,你还要它吗,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
石是在防风
捡的,上面刻着:年春,遇贺灼,他是一
蓝眼睛的小狼。
那是他第一次被季庭屿刻进生的轨迹里。
但季庭屿告诉他:“我已经扔了。”
一整根别针全部刺进了里,小猫恍惚间已经不知道手指和心脏那个在疼。
他告诫自己不要优柔寡断,不要藕断丝连,不要让贺灼永远陷在这段不该产生的感里。
他咬着指甲竭力忍着无边酸楚,彻彻底底断掉他的念想:“我不想你的名字,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失去的,是和你在一起的这半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