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端端正正的坐在刚才白邛的座位上,端着一盏新茶,一本正经的看着胡夫。
“君子一诺千金,这是万万没有虚言的。”
“他白家要悔婚,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我卢仚家世衰落,现在就是一个落小子,我配不上他们家姑娘,这是事实。”
“自家不争气,被悔婚,这事,我认。”
“龙配龙,凤配凤,沟里的老鼠,只能打地
,这道理,我懂!”
“但是悔婚归悔婚,想要红白牙瞎掰几句,空手套白狼,这就不对了。”
“不出点钱,这对不起两位老爷子当年的谊,对不起如今白老爷子的身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更不要说,咱家姓卢,泾阳卢的那个卢啊!”
胡夫连连点
,笑颜如花的鼓掌说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我刚才可是被那白邛给糊弄了,区区两百贯,呃!”
胡夫胡
咳了几声,忙不迭的说道:“仚哥儿说得极有理,这道理,是极正当的,咱们占理,这是没错的。任凭他白家能
灿莲花,没有钱,这婚书是定然不能退给他们的。”
胡夫很严肃的向卢仚许诺:“别怕他白家,有侯府给你撑腰,这镐京城,没
能欺了我卢氏的好儿郎!”
卢仚的看了胡夫
一眼,放下了手中茶盏,站起身来。
“君子一诺千金,这是古代贤明码标价的话。”
卢仚欺负胡夫没读过书,没学问,这‘明码标记’什么的,就是在糊弄她了。
但是,这话胡夫听啊!
“现如今,白老爷子是文华阁侍读学士,国子监副山长,三品朝议大夫,身兼三职,一职一君子,所以,没有三千金,这婚书,我是不会给的。”
“这是白老爷子那边,这婚书,是两位老爷子拟订的,家祖当年在世时,实职军职是羽林中郎,授麾云校尉,授散骑备侍,同样一职一君子,这又是三千金。”
“三三得六,这份婚书,没有六千金,他们是断断拿不回去的!”
胡夫‘呵呵呵’的笑出声来:“这话,极妥当,极有理,谁也挑剔不得。谁敢挑剔,伯母我亲自大耳刮子抽他!”
六千金。
大胤金贵,一两金可换二十两银,一两银可换钱一贯,按铜钱质量,一贯钱大抵在一千钱到一千五百钱之间。
而今大胤物产丰厚,一斤上好白米不过三五文钱,一贯钱的购买力极其可观。
六千金,妥妥当当的是一笔巨款。
方才卢仚就是随意向白邛父报了这个价码,又有‘胡夫
主持公道’,硬生生将父
两给
得狼狈奔逃!
卢仚甩了甩袖子,虽然衣衫颇显寒酸,但是配上他俊朗的容貌,魁伟的身躯,这一番动作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派,看得会客大厅里的丫鬟们是一阵阵双眼放光。
“那么,伯母,这件事,就多多有劳您做主了。”
卢仚向胡夫行了一礼,满脸尽是
畜无害的笑容。
“那婚书,就在小侄手上,那白家再登门呱噪,您就回他们一句‘一手
钱、一手
货’就是。”
“小侄年幼,那么些金银囤在手上,不是好事。”
“男有钱就变坏,何况小侄没有个父母长辈盯着,万一去了那青楼瓦舍、赌场花船之类的地方,岂不是真正学坏了么?”
“所以,那六千金若是真个到手,小侄斗胆,有劳伯母您帮忙打理罢!”
胡夫听了卢仚的话,一时间面皮通红,双眼泛着水光,无比热烈的看着卢仚,只感觉这个侄儿,居然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来得顺眼、可
!
她忙不迭的说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男身上,可不能有太多银钱!”
“你放心,伯母为你做主,谁也不能欺负你!那金子若是到手了,伯母帮你存着,一定帮你守得妥妥当当的,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胡夫兴奋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六千金啊!
为了这笔钱,胡夫就没什么不能
的、不敢
的!
她用力的吞了吐沫,朝身边的心腹大丫鬟招了招手:“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到仚哥儿身上衣衫单薄么?去,赶紧去库房提十贯,不,二十贯钱给仚哥儿送去。”
“再,再拿一匹,不,两匹上好的缎子,给仚哥儿做两身新衣服!”
“快去,快去!”
“叫管家,今年给仚哥儿的年货,在寻常族的份例上,再加一倍!”
“哎,哎,侯府后街上,多派几个家丁夜盯着,多放几条守夜狗!”
“可不能让贼,进了仚哥儿的院子!”
卢仚双手揣在袖子里,施施然的向外走去。
他走出了老远,还能听到后面胡夫在会客大厅里,喃喃念叨‘六千金’、‘六千金’之类的话。
卢仚从后门进的天恩侯府。
此刻,他从前门出了天恩侯府。
走下天恩侯府门前的台阶,站在扫得净净的门前广场上,抬
看了看彤云密布的天空,卢仚喃喃自语。
“退婚?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