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刀猛地往下一压,堪堪在小鬼面前停下来,众还没缓过一
气,继而将军“突”地往上一提,“呲”地一声,一段青丝便被生生斩断。
又有高喝道:“斩怨——”
温迟迟倒在地上,只觉得耳边被到擦着寒意阵阵,倏地又觉得一阵撕痛自皮传了过来,温迟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地去摸耳朵,意识到耳朵还未曾没一同斩于刀下,浑身都瘫软了下来,大
大
地喘着粗气。
她垂眸,才见着地上躺着一把她养了很久的发,往
在家中,街坊中的大娘每每见着她都会夸一句她乌亮乌亮的
发,说她定然能嫁个好
家。
殊不知这是阿与阿娘给她找了许多土方子,给她养了好些时候,才有的这一
好
发。
须臾,席下便传来了喝彩叫好声,一声高过一声,一盖过一
,万民齐呼之声最是振聋发聩,温迟迟正恍惚着,便听见有
扯着嗓子叫道——
“就是这样的妖,害死了杨尚书,毁坏了国祚!”
“新年开春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当真是晦气的哟。”
“可不是哩,我家昨就死了一条狗,这不正是这妖
害的?”
“我若是她,罪孽这样重,早就从这台子跳下去死了!”
“是啊,真该死啊......”
......
大概这世上的都这样,总嫌看热闹不嫌事大,总想着添一把柴,发挥自己自以为是的余热。
说到底他们的心都是黑的,丑恶的,从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去对待不相之
,把
上死路,然后轻飘飘地说一句“哦,那是她应得的”,兴许有良心的还会说一句“我只是随
一说,也没想她真去死”。
他们总云亦云,随波逐流,从不去探究真像,也不关心一个势单力薄,手不能提刀的
子根本手段去谋害权贵,也根本没有动机去残害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他们只关心他们自以为的正义。
或许在前他们是好父亲,好母亲,是好儿
,然而其内心肮脏、扭曲之极不可示
,因而总打着正义凛凛的旗号,将矛
对准一个陌生
,一个弱者,大肆宣扬他们的伪善,来掩饰他们的极其虚伪的面目。
有率先啐了一
,将手中的
蛋往上一抛,却不想因着距离远抛偏了,心中气恼,将剩下的一沓
蛋匀了下去。
于是数个,来自不同方向的蛋裹着烂的白菜叶子追了上来。
有的砸到了温迟迟的额角,有的正中眉心,有的从后背袭过来。
温迟迟茫然地环视了一周,只见四周的众都面色肃穆,或露出鄙夷之色。
没阻拦,也没
说一句公道话。
冬天的菜多么贵呀,一颗蛋也通常是一家几个孩子分着吃的。
而这些,都是百姓用来砸她的。
这些,到底有多么厌恶她。
原来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信她。
她心底有声音在不服道:“不是我,不是!”
一遍又一遍,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要伤心,不要在意。
可她也只能在心底嘶喊咆哮给自己听。
明明她包了一夜的饺子是好意,是想着为黎民祈福,她不求感谢,可怎么会这样呢?
温迟迟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衣冠整肃的男身上,半晌后一种绝望的窒息感便涌了上来,她挪开
,将自己缩成一团,死死地护住自己的小腹,任凭洪水滔天、飞石箭雨。
没多久,便有上来高喝一声,将
群疏散开来,落在她身上的枪林弹雨渐渐平缓。
而她已然满身狼藉。
宋也将不自觉握紧的拳悄悄放下,关节处已然一片青白,他缓声淡道:“下一项吧。”
此话一落,便有太监端着龙纹红漆托盘走了上来,在年仅六岁的幼帝停下,“陛下,这是除秽的弓箭与箭矢。”
小皇帝坐在上座,身子小小的,却满目威仪,他道:“由丞相。”
大傩仪本最后一项除秽,所谓除秽,是两发箭矢同时出,自伥鬼两只袖笼中穿过,便意味着将一身污秽带走。
这本要由皇帝亲自完成,然而如今皇帝尚且孩提之年,手上没劲撑不开弓,因而都是丞相代替,如此也只走个流程罢了。
宋也接过太监递上来的弓箭与箭矢,将玄玉扳指扣了下来,又蹭了蹭手腕,才拿起箭矢搭在弓上。
将拉开弓,便听付清涟道:“丞相且慢。”
宋也停了手上的动作,皱了皱眉,这才将目光挪到了付清涟身上。
付清涟轻笑道:“宋相,这只伥鬼这样的污浊狼狈,倘若了事,怕是对明的不敬。”
宋也问:“娘娘想怎样?”
付清涟招了招手,对着佩兰说:“你去,替她略微整理一番。”
佩兰闻言走到了温迟迟面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将她带到了台下角落,给她除了面具,拿出了帕子给她擦拭。
她低着,手伸到了温迟迟腰侧,刚想要攥着温迟迟腰侧的衣裳方便她擦,便见着温迟迟身子僵住,下意识地避开了腹部。
佩兰手一顿,心中隐隐有了预感,细细地打量了一遭,便又扯着温迟迟的身子,力气很大,有意试探温迟迟。
温迟迟面上不显,风平静,但佩兰看得出,不论她伪装的多好,但有些躲避的动作便就是下意识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