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身边的折夕岚突然说话。
她依旧背着那把弓箭,在众诧异的眼中高声道:“陛下,您不要怪罪傅三姑娘,她也是为臣
打抱不平。”
“秦姑娘骂臣是云州来的
落户,没有见识,骂臣
是死了娘和阿姐的,没
教导,没有教养。”
她肃目,道:“傅三姑娘气不过,这才还了几句嘴,惹了秦姑娘生气,才动手打的。”
秦淑华大怒,“是你先用箭的我!”
傅师师:“她的是鹿!”
“是的我!”
“是鹿!”
皇帝不堪其扰,眉都要夹死一只蚊子了。
秦馈瞧见了,更加松了一气,依旧是一副虚弱的面孔,拱手道:“折姑娘,真是对不住,淑华胡说八道,我知道你必然不会故意用弓箭
她——”
折夕岚却没让他说完,而是截住他的话就道:“她没有胡说八道!”
她高声对着皇帝道:“陛下,她没有胡说八道,臣确实
的是她,而不是鹿,臣
是想为自己出
气。”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太子松了一气,刚要笑,就见身边的随游隼笑了起来。他惊讶,“你怎么突然笑了。”
随游隼端起酒杯喝了一酒,道:“无事,殿下,好戏开场了。”
太子也笑,“是,开场了,云州的姑娘,脾气就是冲,啧。”
他道:“舅公还是好手段。”
随游隼瞧???了他一眼,挪开了目光。
他看向下首的四个男。
是谁教导她的呢?
傅履和班鸣岐不可能,那就是盛长翼和宴鹤临?
是哪一个?
而此时,折夕岚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她认认真真的道:“陛下,她骂臣没有娘亲教导,没有长姐规诲,没有父亲管教,她一字一句,皆戳中了臣
的痛处。”
皇帝眯起了眼睛。
折夕岚仰起,一字一顿的道:“臣
阿姐之死,不是死于病痛,而是死于没有银子治病,死于府州之子的阻挠之中——”
“她为什么没有银子治病,为什么府州之子会阻扰大夫救治阿姐。”
“陛下——您只要问一问云州百姓,谁是折松年,他们就会告诉您,他是个极好的清官,两袖清风。”
“刚发了俸禄,他却心里惦记快死的百姓,熬粥煮米,给那些垂死的老和孩童送去一顿救济粮面。”
“同僚家里的孩子得了急病,也是他掏钱救。”
“他这般的,银子哪里留得住,他这般的
,何来银子救治自己的闺
。”
皇帝听得心里些许感伤。
云州去年贪官案查出来时,也是震惊一时。他本是扯个主意打压秦家,再杀一批秦家,谁知随游隼去查,查出了惊天的数目。
他想到那些被贪的银子,再听听今折夕岚的话,便对折松年尤其怜惜,对秦家的不满又升了一些。
——无论如何,秦馈也是贪了的。
而折夕岚远远没有说完。
她道:“景耀九年,云州又发瘟疫。臣阿爹数月未归,带着医馆之
奔赴在疫
之中。云州百姓再无力量抗击这场瘟疫,都开始无粮无米无钱,街边路上,惨死之
无数。”
“而府州大之子,却依旧吃香喝辣。臣
阿爹早有名声,路
见他如此,纷纷指责,有
说,你瞧瞧折大
是什么样子的官品,再瞧瞧你的——”
“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他推阻医馆大夫,不准他来为我阿姐救治。”
她声音不急不慢,却开始慢慢的变得激昂起来,“陛下,臣阿姐难道当时愿意死去么?臣
阿娘痛失
,此种
形下受苦而亡,不能教导幼
,是她的过错么?”
皇帝的变缓了些。
折夕岚的话却越来越快,“景耀三年,云州大雪,阿娘卖了嫁妆,跟阿爹一块熬粥放粮,救治过无数垂死的老,景耀五年,大金军队
云州城,阿娘带着阿姐,也曾杀过贼寇。”
“陛下,那一年里,云州城中无数姑娘与臣一般没了母亲和阿姐,而臣
比她们更加幸运,至少臣
阿爹还活着,没有被卖到勾栏院子,没有被卖身为
。”
她一字一句,越来越重,“云州本就是一个杀戮死亡之地。每一年,那里都要死上无数的。云州的姑娘一出生,没有父亲兄长的,极为多见。”
“我父亲如今抱养的小儿,他伯父一家,便是战死于沙场,尸体运回来之时,不是全尸,而是一截一截,听闻是誓死守在扶风县里,一夜杀了敌寇三百余,被大金记恨,所以才被这般对待。”
“而那一战,我阿爹运送粮,得罪府州,也不让他贪银一分一毫。”
“上下同心,战死云州将士三万余,大金未曾攻克下云州一县,大金军队退出扶风县三百里。”
皇帝也想起了那场死伤惨重的战事,心沉重。
康定长公主的眼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