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由两个新进门的小妾殷勤的给脱掉了外袍，烧
差点掉下来, 被他一把接住, 重新拿在手里, 便就要去看看儿子。
两个小妾见状暗暗撇嘴, 扭着腰，不屑的离开了。
走在去后院的路上, 二姐夫也不禁纳闷, 他正是壮年, 家里妾室也不缺，怎么就是添不了丁呢？再往前想想，有了文耀和文心后，就连沈二姐也没动静了。
文心一年前没了，家里就只剩下文耀一个独苗苗。二姐夫心里发沉，自己这辈子的运气怕是到
了，还好有个文耀，不至于没
传香火。
刚到了后院，就看见四岁多的文耀坐在窗前，绷着小脸正在写字。二姐夫十分满意，拿着烧走过去一看，顿时怒气直冲天灵盖，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
“你又抄金刚经？谁给你的，我不是叫你看千字文吗？叫你学学问，你念什么经呢！”
抽出那张宣纸，文耀的字写的也认真，
净稚
。二姐夫来不及骄傲，嗓子里涌出一
辛甜，左脚绊右脚，把自己快拧成麻花了，勉强没摔倒。
文耀居然不是在抄，他是在默！再一瞧，他前些天染了虱子，发都剃掉了，乍一看光溜溜的，和个小和尚一样。
文耀抬，和平常岁数的小孩不同，透露一聪慧和出尘，他静静地拿回了自己默写的佛经，说：“爹，千字文是书，金刚经也是书，都是写在纸上的，没什么不同。”
二姐夫怒不可遏，眼珠子红的滴血，“胡说八道，你不读圣贤书，将来有什么前途？”
文耀摇了摇，劝解道：“活一生，处处是因果，我们是来还债的，还完又归为尘土，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二姐夫内心剧震，发泄的将桌子给掀翻了，“逆子，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鬼话！”
“爹，你把东西都砸了也没用，道理都在我心中，一切都是佛祖告诉我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夫回顾了一下记忆，都是因为……都是因为文心那丫，她染病的时候家里供了佛，母亲整天带着文耀拜佛，把文耀的
给带偏了。
他冲出房间，慌
中烧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回一看，文耀在一堆纸中，静静地打坐。
二姐夫只觉得天塌了，眼角不断抽搐，整张脸都带的扭曲了。
万万不能让文耀继续这样，他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必须让文耀走上正途，将来还指望着文耀光宗耀祖。他跑到佛堂门
，想要将佛像推倒，没想到太重，最后气的抱起一块石砸了一通。
香炉里还
着母亲铁氏供的香，二姐夫一并拔掉，一脚踢到外面去。
惊动了一群下，眼怪异的看着他，二姐夫吩咐道：“从今以后，把这地方锁了，佛像扔出去，家里再也不许有和小少爷提佛。”
有壮着胆子说：“老爷，把佛堂锁了，咱们怎么和老夫
代？”
铁氏倒也不是诚笃的信佛，她只是非常的迷信罢了，有什么她都要信一信。尤其是文耀没染上天花后，铁氏就更加迷信了。
见二姐夫不为所动，下们就按照他的吩咐，把佛像搬了出去，并用一把大锁锁在了门上。
捣鼓了一阵，刚把佛像挪到废旧库房，铁氏就拄着拐棍过来了，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你个孽障，我七十七天的静心咒还没念完，就把我的佛堂关了！你安的什么心。”
二姐夫冷笑，“娘，我早就说文耀要以念书为重，你
在他面前念叨他的命是佛祖救回来的，如今他的心一点都不在读书上了。”
铁氏：“……本就是这样，我往后不说了就是了，读书要紧。”
二姐夫依然不满，“这个
佛堂在他就读不了书，耽误了光
，往后还怎么科举。”
铁氏气衰下来，最后同意了儿子的做法，不过脑子里还想着，私下弄个小佛堂在自己旁边。
锁掉了佛堂，二姐夫心愉悦，回去浅眠了半个时辰，还没睡好又被吵醒了。以为又是沈二姐跑来找事，厌恶的起来了，就听见外面的说：“老爷，小少爷一直在佛堂门跪着不起来。”
二姐夫睡意顿时飞了一大半，心想肯定是文耀要闹，气不打一处来，穿上鞋子就又去佛堂门。
这一看，还真是跪着，正正经经一点不懈怠的跪着。见二姐夫过来，文耀忽然重重的磕起了。
二姐夫吓坏了：“文耀……你什么呢？”
文耀直起背，“我是给您磕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磕，我想好了，我要出家了。”
二姐夫脸上的怒色还未消退，就滑稽的僵住了，呆若木。任他想了天，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他强颜欢笑道：“你一个小童，总学这些大的说辞。”
文耀：“我虽然年岁小，但已经勘大道，胜过无数碌碌无为的大。”
“疯了疯了。”“小少爷沉迷经书，果然看疯了。”“小少爷被鬼附身了。”
二姐夫只觉得是在讽刺自己，从嘴里
出一血，撑着最后一分力气，往儿子脸上抽了一个
掌。今必须要打消他这种可怕的想法。找来棍
，不顾下阻拦，将文耀给打了一顿。
打完了，二姐夫浑身的力气也没了，跌坐在地上，晕目眩，眼前也一片漆黑。等缓过来后，才发现母亲铁氏又闻声过来了，看着母亲和唯一的儿子抱在一起抽泣，二姐夫呢喃道：“家门不幸啊。”
铁氏哭的凄厉：“文耀啊，你可不能出家，你走了，谁给家里传香火，咱家的香火不能断啊。”
文耀声音微细，“怎么说，就只有我能了吗？”
铁氏连连点，“若没有个子嗣，咱家的这些家财连个受用的都没了。”
二姐夫也默认了这个说法，他环顾四周，找不到沈二姐的身影，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如果是以前，沈二姐必然过来了，今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居然连儿子要出家也不管了。
折腾了好一会，众都
疲力尽，眼看文耀不继续喊了，都以为事要告一段落，就各自散去了。
铁氏心疼的揽着文耀走了，二姐夫心累胳膊也累，脚步蹒跚的回去，准备再睡一会。
下午，一阵尖叫再次打宁静，几只乌鸦嗅到了鲜血味道，落到了房檐上，审视着半个府邸。
娘搀着文耀撞开了房门，血淋淋的剪子被他拿在手上，裤腿和裆部全部被血染红。娘颤声大喊，“快来，小少爷自宫了！”
这伤势非同小可，一般的大夫看不了，为了保住命，只有请专为太监净身的老师傅来。
众抬着已经不能行走的文耀时，他已经和纸一样惨白，视物不清，以为爹来了，伸出一只手，“爹，我也不能传宗接代了，现在能放我出家了吗？”
众冷汗直流，小声的流，“小少爷真是疯了，这下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