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本想再提议打马吊,闻言,便歇了这心思,只提议道:“既是如此,不如掷骰?”掷骰子全凭运气,自然也不会有挖空心思叫沈澜赢的说法。
谁知沈澜摇摇:“掷骰是输是赢全凭老天爷心
,今儿早上下了些小雨,可见老天爷心
不好。”
宝珠又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投壶。”
沈澜认真道:“我投壶技艺不好,未必能中,更别提什么倚竿、带剑、莲花骁之类的花样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宝珠求饶道:“姑娘,婢实在想不出来了。”
沈澜叹息一声,只闷闷坐了半晌,看着轩窗外斜风细雨,忽然道:“宝珠,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宝珠便一板一眼举例道:“跳百索、踢毽子、玩抓子儿,都是些乡野家的玩意儿。”
“你倒是提醒我了。”沈澜喃喃道:“前些子庙会,不仅有跳百索、踢毽子的,那送队伍里
还有几个唱笑乐院本的
,极是滑稽。”
宝珠笑道:“姑娘也听这些?府里老太太养了一群小戏班子,虽不是唱笑乐院本的,却也是正儿八经能唱堂会的。姑娘若喜欢,且去寻老太太……”
宝珠言语至此,忽然惊慌下跪道:“姑娘,婢有罪,是
婢不好。”
沈澜原本就怏怏的,如今更蔫了,只摆摆手:“起来罢。不关你的事。”
一个做妾的,跑去跟国公府老祖宗,说要戏班子来给她唱堂会……沈澜望了望镜中美,只轻笑一声,心道这便是妾了。
她摆摆手道:“罢了,你且出去,我一个静一静。”
宝珠知她脾气好,从不责罚下,闻言想劝几句,却又不好多言,只与铺床叠被的秋杏一同躬身告退。
待出了房门,及至廊下,见四下无,秋杏这才低声道:“宝珠姐姐,可要请爷来?”
宝珠微怔,摇道:“休要胡言。”
秋杏初来半个月,总被宝珠压在上,难免想在沈澜面前表现一二,便低声道:“宝珠姐姐,你提一个把戏,夫
否一个,这哪里是嫌弃这些游娱戏码不好玩,分明是爷不陪着夫
,夫
做什么都没趣儿。”
语罢,又低声道:“方才夫提及庙会,那庙会可是爷带着夫
去看的,夫
这会儿提起,话里话外的,恐怕是想爷陪陪她。”
宝珠愣了愣,只冷下脸,疾言厉色道:“你疯了不成,做丫鬟的,主子们说什么你做什么便是。夫没说要去请爷,你又何必多嘴?当心惹怒了主子,只将你逐出院子去!”
秋杏被她唬了一跳,便歇了讨好沈澜的心思。
傍晚,裴慎吃了些薄酒回来,服了一碗解酒汤,便清醒多了,笑道:“你白
里做什么呢?”
沈澜百无聊赖的坐在美榻上,闻言,抬
道:“能做什么呢?又不能出府玩,又不好出院子四处闲逛。”她一个做妾的,是去小姐太太们那里,还是去隔房妾室那里?
裴慎便笑道:“你若闲极无聊,自可习字作画,或是看看书。”
沈澜问道:“八月秋闱将至,我读书习字,可是能去考状元?”
裴慎被她逗得发笑:“好个牙尖嘴利的扫眉才子,不叫你做状元着实可惜了。”说罢,便要去搂她。
沈澜任他搂着,温驯地伏在他胸,只低声道:“状元不状元的倒也罢了,只是你一走,我白
里总无聊。今
本想问问两个丫鬟,可有什么好玩的?谁知那两个丫鬟说起了跳百索。我忽而想起那
庙会,送队伍里
不只有跳百索,还有唱笑乐院本的,专逗
发笑。”
沈澜漫不经心绕着他腰间丝绦,随道:“我可否请个说书
先生来,听一听笑乐院本、滑稽戏之类的?”
裴慎抚摸着她的鬓发,只摇摇道:“这些个走南闯北的说书
先生、瞎先生、
帮闲,如同三姑六婆般尽
些腌臜事儿,搬弄
舌是非。
了府成
里唱些浮
戏码,有些甚至还和府里的男主子不
不净。没得败坏门风。”
闻言,沈澜蹙眉道:“可我在这里实在无趣,丫鬟婆子们也不敢与我多说,与我作耍还千方百计要我赢,唯恐惹我不高兴。还不如听听戏呢。”
裴慎:“念春尚未走,你自可以与她说说话去。”
一说到这里,沈澜便恼了,直起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回来也不愿意与我说话了?竟赶我去与旁说话!”
裴慎一时愕然,只解释道:“我何曾有过这个意思?你莫要无理取闹。”
沈澜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恨恨道:“我无理取闹?裴大自是讲道理的
。既然如此,你且讲你的道理去!”
说罢,起身趿拉上软缎鞋,掀开珠帘,甩手了帐中。
只留下裴慎一时间瞠目结舌,心道这子果真如小
哉,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沈澜了内室,拂下帐上玉钩,隔着帐幔远远一望,见裴慎未曾追上来,便
脆背过身去,阖眼睡觉。
没过一会儿,沈澜便忽觉枕边一沉,想来约摸是裴慎坐在床边。
沈澜没动,吵架呢,谁先说话谁先输。
又过了一会儿,沈澜只听见耳畔有轻轻咳嗽一声。
她没动弹,两相互煎熬了一会儿,裴慎到底先开
,只冷着声道:“你如今越发骄横了,竟敢撂脸子给我看?”
沈澜便睁开眼,冷冷道:“是我不是,不该给爷甩脸子。”说罢,继续翻过身睡觉。
裴慎被她气得一噎,只恨恨道:“我哪里招惹你,你要来我这里发脾气?”
沈澜心里生气,便低不语。裴慎位高权重,何曾被
这般对待过,也冷下脸来:“不过宠了你半个月便骄横起来了。既然如此,你且出去好生反省反省。”
沈澜掐了一把自己的腿,疼得她泪眼朦胧:“你既叫我出去,我出去便是。”说罢便要起身。
见她眼泪汪汪,裴慎一下子便心软了,只嘴上道:“你先与我发火,你倒还哭上了,当真是倒打一耙。”
沈澜忍着泪:“这府里个个都是主子,我一个做妾的,哪里都去不得。你自己上外逍遥也就罢了,回来还要骂我。”
裴慎见她泪眼涟涟,便将她搂过来,软声道:“我何曾逍遥?那宴席上俱是我师长,只洗耳恭听还来不及,哪里敢肆意。”
沈澜抹了抹泪,文狎
蔚然成风,她根本不信宴席上没有唱戏的,便将话题绕回来,只嘴上道:“谁知道你们这群文
凑在一块儿,是不是狎
,是不是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