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院子挺大,院中还种着一颗海棠树,现在刚刚开春,上露出一点点几不可见的小小新芽。
西京比洛景更靠北边,天气难免比洛京更凉爽些。
若是此刻在洛京,郊外的迎春花都应该开了,带上一些吃食正好可以去踏青。
也不知弟弟他们怎么样了,大哥娶了妻,有了嫂子照顾,跟嫂子相处的可好,沈妙贞望着那颗光秃秃的海棠树出。
西京的天空倒是瓦蓝瓦蓝的。
正出着,她看到一个小黑点慢慢坠落下来,挂到了海棠树上,原来是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断了线,缠到了树杈子上。
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音,他们刚来郑家,许多东西还在往院子里搬,大门是开着呢。
此时便见一个姑娘,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进来。
这莽撞姑娘十五六岁大,正是豆蔻年华,一张银盘脸,双眸明媚,真真是个俏丽的如玫瑰花一样的美儿。
这个姑娘擅自闯了进来,就被生宣拦住。
她显然是个骄傲的备受宠的姑娘,见有
拦她,还是个眼生的丫
,秀气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你是哪来的婢,不长眼的吗,居然敢拦本小姐?你在这临清阁里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如此一个美儿一说话,却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开
便是突突突的质问,如此盛气凌
,居高临下,那几分美貌也生生被消减不少。
生宣不知浅,却也能看出这姑娘穿戴不俗,应该是郑家的小姐。
正想着如何回答,那姑娘是个急子,竟直接叫丫鬟推搡生宣。
“这位姑娘,可是郑家的小姐,不知是哪一房的姑娘?”
眼看生宣要被推,沈妙贞在屋里再也坐不住,裴境不在,她也只好承担起责任,要护着这些丫鬟。
那娇蛮孩儿一愣,见临清阁屋内走出一个身着雨过天青色衣裳,美的叫
炫目的姑娘,顿时便是一愣。
灼灼目光打在沈妙贞的身上,不善的上下扫视着她。
沈妙贞抿抿唇,在这种眼下,明显有些不自在。
这个来者不善的姑娘,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妙贞,噘噘嘴,她自忖美貌,就算是在西京官员小姐里也是排的上号的。
却没想到,她的美貌,到了眼前这面前,便
萤火之于月亮般,对比强烈,叫她心中酸极了。
眼前这姑娘,生的貌美非常不说,鸦羽般的发蓬松光泽,肌肤白的吹弹可
,让她怀疑这种白皙到发光的肌肤是不是真的存在,而那双眼眸,眸中有水光闪动,清凛动
,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妩媚。
真是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绝色。
而她身上那淡淡的缥缈出尘的气质,生生压住了双眸的妖媚,娇
的像是新荷初开,还带着早晨的露珠,犹如喝了一大
冰凉的果茶,沁
心脾。
美儿与美
儿在一起,总是要有个高下之分,哪怕旁
不做比,作为知道自己美的美
儿,也会在心里衡量计较一番的。
她输了,而且输得好彻底,根本就比不了。
一直被娇宠长大,从来都是天之骄的姑娘,
一回生出些许黯然失色,觉得比不上的自惭形秽之感。
然而这是她自己家,她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她挺起胸膛:“我是郑家的五小姐,你们又是什么,这里是我们家的临清阁,你们不是我们家的丫鬟,得了谁的令来这里的。”
这位五小姐越想越生气,临清阁是家里除了老太太院子和爹娘的正院外,最为宽敞的,她一直哀求爹爹,想要搬进来住,因着这院子后长了一蓬绿竹。
这种东西在南方不怎么值钱,可西京天气冷,移植栽种过来很是不易,而临清阁的竹子却长得极好。
她极了,撒娇了好几回,索要这间院子,可爹爹一直都不松
,如今这不知谁来了,就霸占了这间屋子,如何能叫她不气。
“原来是五小姐,请见谅,我们初来乍到,不知您的身份,您勿要怪罪,敢问您可是要取风筝,您是姑娘家,身子金贵,不若叫我家的小厮给您取。”
沈妙贞福了福身,行了一礼,又叫生宣侍棋上茶上点心。
可五小姐却不接招,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妙贞,她眼光是如此的毒辣,立刻察觉沈妙贞不是个普通的丫鬟,身边也有丫鬟服侍,难道是个小姐?
“我们郑家富贵,对那些上门来打秋风的亲戚,也会施舍几两银子,可爹爹一向英明武,怎会把临清阁都施舍了出去,怪晦气的。”
此话一出,只有沈妙贞仍旧态自若,便是生宣空青等,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
他们可不是什么穷亲戚,分明是郑家盛难却,他们才来客居几天。
沈妙贞却只是自若的笑了笑,并没有觉得被小视觉得难堪,仍旧叫空青将那风筝摘了下来。
“五姑娘,我们不是什么穷亲戚,是洛京武安侯裴家二房的下,二房的太太,可是您的亲姑姑。”
“我家公子是得了郑家主君老爷的盛相邀,虽然是客居,却也不是来求几两银子的施舍。”
五姑娘还不服气:“凭你是什么侯爵伯爵的,你们没有自己的家,跑到我家来……”
她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忽然想起前几娘亲说过,她那位在洛京的表哥,会来家里住几天。
她这几放风筝玩的疯了,都把这事也忘了。
听说她那位表哥,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裴家可是世代的侯爵,自然不是什么厚着脸皮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可让她这位嫡出的五小姐认错,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且她也知道了,面前这个美若天仙,将她衬托的像是个村姑的子。
不是裴家的小姐,不过是个丫鬟。
自觉身份上将她比了下去的郑家五姑娘,才不会在一个低贱的婢面前露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