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蟪蛄鸣。
静静抬眼望去,花落满枝,红芯缀白瓣,楸树已是花繁盖冠。
楸脊嵌清穹,又是在这宫中过的一年盛夏。
“公主。”阿栀又轻唤了声,解释着,“是陛下。”
“陛下刚差了过来,说是有事,要公主前去言德殿一趟。”
阿栀踌躇了一下,有些许不安,接着说道,“但是问了来传话的公公,他也不知陛下召见公主是为何事。”
适逢宁妍旎也在梦魇不安,所以阿栀便将宁妍旎唤了起来。
“公主,你说陛下可有可能是为了皇子们选妃之事?”
后宫还是嘴杂,近来传的都是这消息,好多府邸都卯着劲想把适龄的千金凑上去。
只是皇兄他们选妃,到底和宁妍旎这个皇妹也没多大系,最多就是她多唤几句皇嫂的事。
应当不是,宁妍旎轻摇了摇。
“公主,那不如咱们再找些别的由推辞了陛下?”阿栀这句话说得担忧。
自公主受封住进宫里,随着子渐长了些,陛下看着公主的眼,便是愈发地别有意味。
最近几回陛下过来召见的旨意,都被宁妍旎找了些合适的托词推脱掉。这一下,也不知陛下又寻她何事。
皇权之威峨峨。
于旁而言,皇命一次都不敢违逆。更遑论,其实现在的她,比寄居在
家檐下的鸟雀儿还不如。
这般叹着,宁妍旎抚在心的手,转而抵在了眉心。
“陛下召见,到底是不能一直不去。”宁妍旎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太子此时当是应在东宫,你差暗中前去告知太子此事。要小心些,莫叫他
知晓了。”
盛暑的节气里,湖榭和花池苑旁过来的风都带不动那热意,连蟪蛄的鸣叫都是分外躁动。
宁妍旎着了一袭玉涡长裙的青,于这暑天望来是挺消躁的。
只是暑天的午后是大热,她这般穿着实在过于严实,颈上的体肤都未露一寸。
言德殿前。
殿内的宫都被支出来,受命去将在嘀叫不休的蟪蛄打落。
其余留在殿门处继续当值的宫
,脸上微汗,垂放两侧的手却也不敢抬起来擦抹一下。
直至眼尖的宫看到,在绸布伞下缓步而来的那道纤弱身影,他们才稍稍松了一
气。未待来
走近,就赶忙弯腰恭谦问好,“公主。”
宫们问安的声音实在不算小,这是生怕殿内的
听不到了。
言德殿一向是皇上阅书撰文的地方。
往常皇上在言德殿时,后宫也就只有皇后和容妃二才能进去。
自从皇上认了宁妍旎这个义,予了她公主之尊,这些惯例可就随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
了。
瞅见阿栀将遮的绸布伞收了。
有宫终是忍不住地悄悄抬眼。
早知公主姿容绝世,未成想,这一窥,灼灼姣颜色,尘世繁华景登时都少了几分艳。
不着妆已是雪肤。无一丝华饰,只这身青绿,却单是站着便有千般动。
光在侧,五官娇娆如琢,皓皓不可瞩。
华打洒在她浓黑长睫之上,投下的蒲扇暗影也罩不住眸里的润泽潋滟。
纤纤弱质,般般画。
这大热天的,可莫把这玉般的儿给晒化了。
方才眼尖的那个宫,赶忙打着笑,“公主怎么不传轿辇?可莫是太体恤宫
们了。与姑娘这一路走过来可辛苦了,
才这就立马进去通禀陛下一声。”
宫们毕恭毕敬。
阿栀心中的忐忑依旧不减,若能陪着一同进去便好了。
她凑到宁妍旎耳旁,“公主,陛下也没有明旨,不若等下阿栀陪你一同进去罢。”
她声音已是压得极低,面上担忧的心思却未掩住。
恰被殿内走出来的看了个清楚,开
便是讥诮,“公主与陛下可是过于生分,连面见个陛下,都推三阻四犹疑再三。”
那很是千娇万态地从殿内走了出来。
一手抚着发,露出一截莹白的细腕,上面还留着些许暗红的痕迹。
另一手的掌心好似拿着个透白的小东西,巾帕掩住了大半边,旁看得不太分明。
一袭丹色百水裙,衬她容貌昳丽。繁致的海棠髻上,缀着黛色玉的金步摇,一步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