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我想像中的还能适应类世界的生活,我以为没有主
的我会成为一个废
,很快会在这世界腐坏死去,可是每天睁开眼时,我都还活着没有死去。
大学的课很少,但作业远比高中时还要多,不如说是挖掘的更,总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我成了图书馆的常客,安娜也常一起去,因为那是唯一能安静做事的场所,她的室友们——她搬到宿舍去了,因为那样更方便——很
彩。
安娜在图书馆都在完成她小说的大业,认真非常。
我看着拿着笔在纸上不间断书写的安娜,我都很佩服她的手都不会痠,光是考试写了两小时申论就要我的命,她能写一整天,我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写一整天手都不会痠吗?还有作业明天要。」
「嗯?啊……作业写完了,大概。」安娜思考了一下,彷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丢一边了,「写小说写着写着时间就过去了,不会痠啦……比作业申论报告好太多了。」
「……你如果今晚喊救命,我不会理你。」我冷漠地说道,又喃喃自语,「是不是也来写一下呢……」
安娜的话十分有吸引力,写着写着时间就过去了,会不会写着写着,我就见到主了呢?
我开始写起小说,不如说是记的延长,我重新写了一遍。这次是从与主
相遇开始顺着写,偶尔会把以前的
记翻来看,偶尔会这么
陷回忆之中,时间确实也这么过了。
我的大学学业不是很好,也许是被安娜带坏了,迷上了写小说后,常常大把的时间都在写。至于写小说到底有什么魅力,它延续了我与主的时光,多少能抚慰我寂寞乾渴的心灵。
回顾起与主在一起的
子,实在是
子糜烂居多,于是成了儿童不宜的故事,当然很多都被我修改了,顺便参照了一些以前听到的路西法与米迦勒的事蹟,毕竟我没有兴趣把自己剖开来呈在读者眼前。噢,我的第一个读者是安娜,她说我丧心病狂,然而她看得很高兴,我有时候真的不太懂
类,虽然我同为
类。
后来,那成了我的出道作,且被万般推崇,说是极富文学价值的艺术作品……我不太懂这世道到底怎么了,也许撇开腥煽色稍微有点接近我眼中的艺术品吧,也只不过是稍微而已,我以为那就是一本小黄书而已。
我恬不知耻地拿着样书走进教堂,反正书还没有出版,封面也真的被设计得充满艺术气息,还是装版的,我想不会有
觉得我拿着小黄书走在路上吧。
我遇到了那位老,我们好久没有聊天,他突然又与我搭话,「噢,孩子,午安。大学过得如何?」
「午安,先生。」我微微一笑,「挺不错的。」
老点点
,拍了拍他旁边的座位,我便坐在一旁。老
注意到我手上拿的书时,像是突然起了兴趣般,「你拿着的书在写什么?」
「噢……呃……」我有些尷尬地将书稍微往怀里藏,支吾其词,「不是什么有趣的……呃……」
「你看起来挺像我做错事被老婆子抓到的样子。」老来了
地纠缠起来,「小黄书?」
我有些错愕,老有时候实在不像老
,心中有颗年轻的心。只是我心虚拿着多么糟糕的东西,反
藏到身后,也坐实我拿着小黄书的事。
老哈哈笑了起来,「年轻
血气方刚,我明白。可否借我要看看?」
「先生,这里是圣的教堂。」我有种抵死不从的坚决。
「噢……我知道……但你知道这东西会让年轻一百岁。」老
眨了眨眼,显得有些无辜,我开始相信他高中毕业就结婚的话了。
我想了想,反正没知道我的笔名是什么,我忐忑不安地递给老
,「小心别太……激动。」
老看到作者时,又看了看我,「哇喔,这位作者是恶魔崇拜者吗?『别西卜』呢。」
我若无其事地耸肩,「可能是本也说不定,毕竟太丧心病狂了。」
老又注视着书本,翻到封底,上面有着编辑经病般的文案,正大光明地把小黄书推崇得好像很有文学涵养。
「噢……看不出来,你对这有兴趣?」老看完偷瞄了我一眼,「可以借我几
吗?」
「……啊?你不怕你美丽的士发现拿着菜刀追着你吗?」我愣愣地看着老
,但他似乎真的很想看。
「噢……别说这么骇的话嘛。」老
翻开了第一页,平淡的看起来,「你就让一个老
多点生活乐趣嘛。」
老都拜託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好答应了,反正书不仅是我的还是我写的,「唔……好吧。」
老过了一週才出现在教堂,他把书还给我,并且叹息道:「是个难过的故事。」
「嗯……非常难过。」我将书抱在怀中,微微一笑,「我原本也以为会是个好结局。」
「也许在故事之外是好结局。」老瞻望耶穌受难像,「年轻
,可以再唱一次圣歌吗?你的独唱我忘不了。」
我苦笑着,摇摇,「我已经变声,唱不了那段独唱了。」
老似乎有些失落,「真可惜……不过你不像我,还有大把青春岁月。」
也许是故事太难过了,老陷
一种我没见过的忧鬱里,我感到抱歉,但我也无法向他道歉,我可不想
露作者是我。
老缓慢而平淡地问道:「年轻
,你为什么持续不断地上教堂?好像四、五年了吧。」
「那么你为什么上教堂呢?」我偏了,我无法对别
诉说理由,于是我反问了他。
老笑道:「死到临
自然会虔诚,可是你不像,如你这般虔诚的年轻
恐怕一生都去服侍了。」
我看向耶穌受难像,不知为何,我淡淡地说道:「我在懺悔我的罪,如果能得到原谅就好了。」
「终究静静看着他受难。」老静静看着,又看向我。
「……如果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就太痛苦了。」我靠着椅背,如洩了气的皮球毫无,看着耶穌受难像的我忍不住流下泪水。
我默默伸手抹去,老发皱充满斑纹的手伸过来,轻轻揉了我的
,「你还有大把岁月,相信未来更好更实际点。」
我闭上眼,摇摇,难过兇猛地淹没我,也许从来没有与
讲过,早放在那边满目疮痍,「没有了……没有了……」
老的手顿了下,又轻轻顺着我的
发,「你要是都没有了,我这个老
该如何是好?」
我总觉得老摸着我的手令
安心,令
怀念,曾经主
也会这么轻轻摸着我的
。
我倏地睁开眼,一把抓住摸着我的的手,老
似乎被我唐突的举动弄得一顿。
「有个味道,你有闻到吗?」我盯着老,双眼眨也不眨。
「老臭吗?」老
笑道。
我拉过老的手,在鼻前嗅闻着,果然如此。我握紧老
的手腕,「我只在一个
身上闻过的麝香味。」
「噢噢……年轻,老
家骨
不好,你抓太用力了。」老
似乎想抽回手,但被我死死抓着,瘦骨嶙峋彷彿随时会被我握断。
老见我不打算放手又凝视着他时,他突然沉下脸,脸上再也没有丰富的表
,握在手里的手逐渐丰腴,成了正常成年男子的手。我眼见老
从花白的
发变得乌黑渐而发长,脸上的皱纹渐渐消退弥平,有如返老还童的画面足以震慑
心,但四周的
彷彿未见仍然做着自己的事。
熟悉的出现在眼前,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抱住男
。
「主……我好想您……我的主
。」我蹭着主
的颈子,像每一次对着他撒娇一样。
主没有像老
一样多话,也没有老
般的慈祥。他的声音比起老
冷了不少,「你是想我的这张皮相吧?」
「不,我想您……」我将脸埋在主的颈边,
吸一
气,好像这几年的委屈都抚平了。
「哦?那么你抬起。」主
突然这么说。
我抬起时看到主
的
成了苍蝇的样子,巨大的复眼瞪着我。我尖叫了声,稍微退开一点。就算我读不懂苍蝇的表
,我也读得懂空气几乎凝滞。
我急忙辩解着,「不是……主……我……对不起,
隶真的怕……」
主变了回去,他眨着眼,微微偏
瞇起眼,「你为什么每天来教堂?以为每天来教堂就能得到救赎,就不会下地狱,就不会陪在你噁心的主
身边?」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不是的!我只希望您会原谅我,您要怎么惩罚我都没关係,求您别再离开我!」
主的红眼冰冷地看着我,我才发现,主
以前是多么有温度。我的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抽起鼻子,手是怎么也不肯放开主
,我害怕当我放开手又会像那天一样抓了空,而我再也没有这样的幸运遇见他。
「我如果用苍蝇的样子抱你,你愿意吗?」主没有安慰我,只是冷淡地问道。
我错愕地看着主,试想了那个画面,挺可怕的,我毫不怀疑当我说愿意时,主
真的会这么做。我的泪水掉得更多了,我最终仍是点
,「我答应您……求求您不要再离开我……只要这样,
隶什么都答应您……」
主反抓过我的手,将我拉到他怀里,俯视着我,「这可是你说的。」
主变回了苍蝇的样子,前两对足死死扣着我,他打开地狱之门,展翅飞
,转眼间回到了我生活两年的地狱。
原来当初,主叫我不准睁开眼时,他是这么带着我到
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