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会儿，看着主
的背影，想要叫他，或是想要追上去，但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又说错什么让他更不高兴。
我垂下
，失地在宴会厅里走着，离开始跳舞还有一段时间，我漫无目的地晃着。主是地狱赫赫有名的恶魔，通常也会随路西法开舞加
舞池，不难找到，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么让主心
好起来。
我直到开舞前才回到主身边，他似乎喝了点酒，不过要不是主的身上带着些酒香，我可能根本不会察觉他喝了酒，主酒品一向很好。
「主。」我轻轻唤了声，主仍然面无表，只是他没有转身、没有离去，仿佛在等我要说些什么。
我壮起胆子，牵起主修长的手，
感而色，或许是因为主总是用这双手对我做些很色的事的关係。我低下在主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学着主的优雅大方，说道：「我美丽的主，可否赐予卑微的
隶与您共舞的机会？」
主如红酒醉的眸子愣了瞬，随后又恢復了平淡，他反手将我的手反牵在他手里，轻轻拉至他的薄唇间亲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隶，你是打算爬到我上了？」
「反正主比隶美多了。」我调皮地眨了眨眼，只是那变相地在佔主便宜，恐怕他想找麻烦我还百
莫辩，但哪怕能让主稍微开心点，都好。
「我看你是皮痒了。」主抱着我的腰将我抱离地面，下了舞池。
主带着我的舞步有些狂傲，我的身子仿佛是等身的陶瓷娃娃，随着主移动、转圈、飞越，但主的动作自然得有如流水，我也就没有娃娃被摆弄得歪晃脑的无力感，反而体验到空气搔刮在脸上的独特触感。
仿佛小孩子体会到游乐园刺激新鲜的满足感——但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园——，我愉快地笑了起来，心上的重量随着气流微微的刺痒感轻了几分。
主突然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在我的耳边轻轻低喃，「你很开心？」
我听不清主的绪，我不确定主是为了什么这么问我，然而我真的很开心，主带着我跳舞，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我笑了起来，「和主在一起是最开心的事了。」
主的舞步慢了下来，上半身往后退了点，不让我凑近，彷彿希望仔细地打量我，似是想看我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吧。恶魔的多疑每一位都如出一辙，就算是亲信、再合拍的友，抑或是，他们仍改不了多疑，即便亲眼所见还是得怀疑几分，但恶魔也不会因为怀疑定你的罪。
恶魔十分矛盾，他们不相信亲眼所见，又只相信亲眼所见。其实也不是这么矛盾，他们怀疑善，对恶持保留态度。
「主？」我适时开叫唤主，主上下打量的眼好像把我扒得赤
，再怎么紧紧包覆的衣服仿若不存在，不禁使羞怯难当。
主收回视线，又与我回到正常跳双舞该有的距离。舞步没有先前的狂放，也没有方才打量时的缓慢。
我不再像被拖着摆动的陶瓷娃娃，但反而如此，我剎不住脚步，时常往主的脚上踩了几脚。每踩上一脚我都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顺便偷偷打量主的色，再囁嚅道：「对不起……」
不知道我究竟踩了几脚，主终于开了，语气里没有不耐烦，也平淡得似是无味，但多了点难以察觉的无奈，「隶，踩我的脚好玩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抓不好拍子……」我说得心虚，虽然是事实，但我不敢向主坦承，其实踩上他厚实的脚板有些妙的舒服。
「看来，不只要教你……礼仪，还得教你如何抓拍子。」主在说道「礼仪」时稍有迟疑，也许是勾起他方才被米迦勒挑衅的不悦吧，然而主终于优雅地笑了。
得美一笑，但死何妨？
我饜足地窝在主的怀中，肩膀因为窃笑微微颤动，「您终于笑了，我亲
的主。」
「哦？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米迦勒笑，而你可怜的主怎样都好。」主的话里又带了些酸味，怪，主这是在吃醋吗？主是这样的格吗？我以为他只是佔有慾强而已。
不管如何，还是安抚好主比较安全，「怎么会？主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的。」
主轻笑了声，似乎在说他不相信，但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他带着我边跳边往旁边移动退出舞池，「你该饿了吧？」
「唔……有点。」方才一直在担心主的事，连饿了都没感觉，毕竟下午与主翻云覆雨得太激烈了，怎么会不饿。
主陪着我在晚宴自助餐台间走着，取了不少我喜欢的食物以及主希望我吃的食物——通常是些较健康的食物。
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主把手中一盘满满的蔬菜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噢……我的主，我吃不下这么多。」我看着满盘青蔬，为什么恶魔会让蔬食上桌，他们不是该大鱼大
吗？
「吃不下我吃，这盘至少吃一半。」主瞥了我自己取的满是品的盘子，「你还在发育期，营养要均衡。」
我古怪地看向主，什么时候恶魔也关心起类的营养均衡了？不是状况愈糟，恶魔们愈欢吗？
主发现我在看他，又注视着我，「我是要你服务我，不是我照顾个体弱多病的傢伙。」
主说的话好像有那么些道理，我也只能吃了，不然还能怎么办，他没叫我整盘菜啃下去就不错了。我叉了主取的生菜啃了啃，要求道：「主，我想喝果汁。」
主挑了眉，「我看你这些年身子没长多少，胆子倒是长了不少。」
主虽然嘴上像在恐吓我，他却在说完后起身帮我去拿饮料，他就是这样面恶心善……嗯也不太对，但他照顾我远多于我服务他。
主在我想着主的好时，拿了两杯不同的饮料回来，一杯看上去应该是
类，可能是牛，一杯是果汁。
我皱起眉，我不牛，但总觉得主一定会
我喝下，「主，牛是您要喝的吗？」
「给你的，我又不用吃饭。」主挑眉，「味道好的话另当别论，但牛肯定不是。」
「您都不喜欢还要我喝……」我忍不住嘀咕着。
我嘀咕的内容全让主听了去，主把我喜欢的果汁拿远了，轻轻摇晃着，果汁撞上杯壁形成小漩涡，「不喝完我当你喝不下，这杯归我了。」
我陷纠结，我不觉得喝得完，但我喜欢酸酸甜甜的果汁，我十分想喝果汁，但喝不下肯定也会进主的胃里。
主像是看穿我的犹豫，说道：「想喝果汁我让往我的宫殿送，牛喝掉。」
「耶！谢谢主！」
我开心得食慾都变好了，一连把主给我的菜跟自己拿的吃个
光。
「如果你有罪，肯定是
食，肯定归我管。」主将牛往我这儿又推了些，「还有这个。」
「喝不下……」我心虚地垂下眼帘，其实还行的，但我真的不喜欢牛的气味。
「等到哪天你比我高了，也不是不能给你抱一次。」主淡淡地开，我讶异而满怀期待，主很快又说道：「喝牛才长得高。」
我下了个重大的决定！我决定每天都喝一杯牛！
我把主帮我拿来的牛喝下，好像牛味道也不是这么糟，也许是多了期待的香味。
我丝毫没考虑主可能只是骗我，或是他有别的目的，我相信着，总有一天只要我比主高了，我能把主美丽的身子抱在怀中，如同他疼我地疼他。
很可笑吧，身为一个类，比起类或是天使，我更相信眼前的恶魔。
「……主，想吐……」我一气喝完牛，却感到所有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全数吐出的饱胀。
「呵……类原罪。」主冷笑了声，看来是不打算提供我什么比较舒服的方法，或是主也没有任何办法，「喝点果汁会好一点吗？」
我看着果汁，想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像有好一点，喝了一确实有舒服一些，可能我真的太讨厌牛了。想到牛的味道，我又哀怨地看着主。
「做什么？我可没叫你把两盘全部吃完。」主伸出手指弹了我的额。
「唔！」我揉着被主弹中的额，觉得十分冤枉。
主正要说什么时，一位与主同样有着黑发的恶魔走来，只是眼睛是灿金色的，他是地狱之王路西法，旁边还跟着宴会的主角。噢，希望主不要又心坏了。
路西法打断了主正要说的话，「别西卜，怎么在这儿？美丽的小姐们都到处找你呢！」
路西法说的是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恶魔们，因为主外表维持得实在太优雅，很吸引，但实际上简单粗这个形容词比较能形容他。
「噢，路西法！她们更想与你跳一支舞。」主用着咏叹调般的声音说着，要虚偽就虚偽的，「陪我可的小隶吃饭，免得有用他的白羽毛勾引一下，就给勾走了。」
路西法皱了皱眉，视线在主与米迦勒之间审视，「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
主用着夸张的咏叹调吟咏着，「噢……我怎么敢与伟大的大天使长大吵架呢？我不过是个因为没有天使出现滥竽充数的恶魔，还怕米迦勒『大』与我这卑微的恶魔吵架脏了他的嘴呢。」
我晚上死定了，主一定对那事耿耿于怀。我不禁哀怨地看向米迦勒，真是吵架也不找点好点的话题，专挑主的地雷踩。
米迦勒可能自觉晚宴刚开始前说得太过分，脸色有些苍白地别开脸，不过要天使向恶魔道歉有点难，老实说他们都是高傲死不认错的生物。
「……你们到底吵了什么？」路西法似乎有些疼，一边是友一边是，照道理讲恶魔见色忘友也是很正常的，但主算是地狱宰相的存在，真的惹恼主，路西法应该也很困扰。
「像是当时有我在小维尔不会选别西卜……或是让小维尔投靠我，会原谅与恶魔签订契约等等的……」米迦勒愈说愈心虚，毕竟那真的就是纯粹的恶意，或许我真的投靠他了，他还弃如敝屣呢。
「你答应了？」路西法看向我。
「您觉得我会吗？陛下。」我困惑地望着路西法，我要是答应了还能在这边让主餵得饱饱的吗？
「类是最不能信，更是满嘴谎……」路西法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够了！路西法，地狱无趣的很，我打算休个长假。」主拍桌站起身，也把我从椅子上拉起，「噢，我还没祝米迦勒与陛下『长长久久』呢！」
主突然笑得很灿烂，但毫无笑意，又很快冷下脸，「告辞。」
……路西法跟米迦勒可能从现在起成为我讨厌的前几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