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衿奉上的乃是此回盘点的库银总数,以及这次涉案的名单,以曹信渊为首,前前后后竟牵连了不下百馀。
「敢问大,这么长一串名单,该如何发落才好?」
「让他们一一画押,尤其是为首的几,务要釐清他们在整桩案子里扮演的角色……记得备妥
供,曹信渊明
即刻随咱们一齐回京,其馀涉案官员,有品秩者送
大理寺听审,剩馀则
由县官发落。」湘君就着烛火细读,末了摺妥收
掌中,「只有这一份么?」
「卑职照着名册抄录的。大……」
「如此甚好。此份名单即刻随我笔录送往京城付太子殿下。」见容子衿一脸欲言又止,湘君反问:「容校尉可还有话?」
「大方纔是说明
将那曹信渊押解回京?」湘君頷首,而容子衿脸色一白,咬牙低吐。「莫怪卑职多嘴,咱们自京城远道而来,尚未歇足,这一月以来为了查案四处奔走,姊妹间不少
已显疲态……」
湘君仔细聆听着,颇能理解的点了点,「身子终究不是铁打的,那便依你提议,于此处多待一
……我也正巧多花点心思在这县官身上,看看他是否真如己言这般无辜。」她目光锁在那县官的名字上,似是
不得立刻传唤此
到跟前盘问。
容子衿虽然不甚满意,但跟了藺湘君半年,知道这已算是她最大的让步,只得拱手称谢。「时候不早了,大好生歇息吧。」
「容校尉与姊妹们也都辛苦了。」她关妥房门,才打算踅回桌案处,那苑以菡却不知何时窜房内,动手研墨的同时还不忘盯着她方才沾了血的柳叶刀。
「就你胆敢未经我同意而擅闯!」湘君侧首薄嗔道,瞄了桌案边虚掩的窗,即知以菡是从那里进来的;从相识到成为钦差大臣,领着她们一小批宫廷兵办案,水里来、火里去,不过半年光景,两
已可称得上密不可分。
苑以菡扬了扬浓眉,清气爽的道:「以菡哪里不知大还不欲歇,都已夜半三更了还要动到咱的信鸽,这才前来服侍大
,给您做书僮来着!」
「就知道要贫嘴!」她微抿着嘴,似笑非笑的,旁都以为湘君平时总摆着一副严肃模样,尤其加诸
受圣上器重,对她更是又敬又畏,只有苑以菡古灵
怪,加诸有过先前解围之恩,反而与她越走越近。
「喂!小宝,钦差大说咱贫嘴哪!」苑以菡肩
上忽地跳出一隻信鸽,那鸽子首颈处略紫,翅膀尾羽则夹杂着或紫或青的羽毛色泽,与其他几隻白鸽大不相同。「待会儿要你给大
跑这趟,先吃点东西再说!」她自怀间掏出米粟,鸟儿极具灵
的会意,就这么当着以菡手上啄食起来。
湘君踱回桌案,手上扬着自容子衿那儿拿来的名单,苑以菡瞧了一眼,漫不经心。「大明儿个打算何时啟程?」
「不,明儿个让你与姊妹们暂歇,我也正巧再盘问那范某,是否有知不报之嫌。」
她中的「范某」就是此处县官。苑以菡对那群官一向没什么好感,但真正令她讶异的,是自湘君
中听见「暂歇」二字。
她的嘴登时张得能塞进颗鸭蛋,湘君见之发噱,指向房门。「你没听见容校尉的请求?说来你们也是难为了,先是河套处发大水,圣上命咱巡视賑灾,然后又是这岐州知州贪赃枉法一案,弄得大伙儿
仰马翻……」
「大您少算了于桃花村拦驾鸣冤一案。」苑以菡闷闷不乐地提醒。想到她这「钦差大臣」于关内一带,儼然成为百姓伸冤得雪的明镜,她便
疼的不得了。只因相较于她爹亲藺青天,藺湘君这御前带刀侍卫兼钦差大臣的名号显然更为响亮……也更加麻烦。
「哦!还是苑校尉记卓绝,我差点忘了!」
她还没说凭湘君这迷死不偿命的皮相,一路上不仅招引了许多百姓追看,就连那些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也都对她这钦差大臣百般刁难,甚至还有传言道是湘君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让皇帝与太子对她如斯器重……
不过,也难怪外界如是设想。换作是她,若只是个不明就里的外,或许也很难想像湘君能有这番本事。
「大若是再这般发展下去,说不准还能再往上加个几品呢?」
湘君不由失笑,「怎么?盼望着一得道,
犬升天?」
「大未免把卑职想得太趋炎附势了!」苑以菡鼓颊一哼,而湘君执笔醮墨,低
开始写起笔录来。「卑职只是想,大
起初待在皇上与太子身边来来去去的,
子过得岂不舒心?为何把这等差事往自个儿身上揽,而且还不嫌麻烦似的越做越起劲?」湘君眉尾轻挑,以菡于是摸摸鼻子续道:「与您方
宫时的做法,倒是南辕北辙了。」
该怎么解释?才能与苑以菡讲明,她这么做全然不为了飞黄腾达,更没有那些救拯百姓的崇高理想。
她只是想离京城远远的,离皇宫远远的,彷彿只消这样,就能让自己心底好过一些。
「宫时候的我
微言轻,哪知就因为替杨教
出气而
受重用……此一时彼一时,只道是际遇罢!」她不欲解释,只能
带过。
趁湘君书写着此行笔录,苑以菡一边研墨,边欣赏她一手端正小楷,心思一转,却是忆起了件与案子风马牛不相及的曲。「大
,卑职上次回宫,听说云暘公主有喜了!」
握住笔桿的素手一顿,打断了她正欲提笔落款之举,「有……谁有喜来着?」
「云暘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