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黑暗中伸出无数双手,要把她拖进地狱。
或许,这里就是地狱。
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没有光的黑暗,巨大的空旷的地下室,这里那里的尸体,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大大地看向她,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响起的,在寂静走廊里尤其明显的恐怖脚步声。
姐姐!她开始哭泣。姐姐!
救救我,救救我。
她把尸体从门背后拖到了墙边,平放在地上,给自己在墙角留了个位置。
把尸体抵在门背后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对方只要静静按动把手,往里轻轻一推,就知道这件房间有,而尸体挡不住对方打开门的举动。
如果对方力闯
,她可能反应不过来。
如果对方静静闯,她可能不会被吵醒。
那只能铤而走险,装成尸体,和尸体睡在一起。
她在胸涂上血,在脸上涂上血,小心翼翼地越过两具尸体,躺在他们旁边,握着刀的手放在身体和墙角的中间。
尸体已经变得冰冷,她一闭上眼,就看到他们死不瞑目的脸,大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牙齿发颤,上下碰到一起,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她感到冷、感到体温流失、又饿又渴又困又累,脖子也在疼左肩也在疼。
她和尸体睡在一起……被她亲手杀死的两个……
她睁开眼,把哲也的转过去,不让他面对天花板,不让他的眼睛有一丝可能看到她。
但是……脚边就是邦彦……
她想把邦彦的也转过去,但害怕尸体也会被补刀,只好留个诱饵,让邦彦脸斜上朝外对着天花板,右手藏在背后。
子是被脚步声吵醒的。
噗呲一声,刀的声音,她被吓到,又不敢动。
脚步声往脚的方向移了过去,她害怕到心脏狂跳,声音巨大。
会被发现吗……
又是噗的一声,刀进邦彦的尸体。
已经……害怕到不行了。
不要过来……
邦彦的尸体被向外脱了一点。
不不不不不不!
她再也装不了睡,眼睛一睁,从地上坐起来,手握着刀就像对方刺了过去。
小春被刺中左手臂,但她反应很快,刀也刺向子,刀尖划
子的右手臂,从手腕下方三厘米左右的地方,一直到手肘,一道又
又长的
子。
因为刀太锋利了,最初的那几秒,子甚至没感到痛,她改坐为跪,很快站了起来,和小春缠斗在一起。
小春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一刀捅进了子的肚子,但
子也划伤了小春的大腿。
趁着小春的刀还在自己肚子里没有拔出来,子左手一个标指,重重击向小春咽喉。
但子左肩受了伤,不好发力,左手也不是惯用手,肚子也受了伤,小春没有一下子被击倒,她左手捂住喉咙,往后踉跄了几步,但手里还紧紧握着刀,所以刀啪的一下从
子肚子里拔了出来。
子捂着肚子,右手臂开始流血开始痛,她向前几步,又是一刀,但没扎中小春心脏,而是擦着表皮划了出去。
小春又是一刀,擦着子脖子过去,划伤了
子的斜方肌。
子一记鞭腿踢向小春,小春向后摔倒在地上,
子举刀扎向小春的心脏,小春机灵地背过身往旁边一躲,刀从背后扎向右肺。
小春是反手握刀,她往子的腿上一划,右小腿一道
可见骨的伤
,
子没躲开,一下单膝跪到了地上。
小春还想再挥刀,被子用左手握住手腕。
子的刀还留在小春的背上,手上已经没刀了。
小春试图用左手去拿右手上的刀,被子抓住左手。
小春看着子,
子也看着小春,
子左手抓着小春右手,右手抓着小春左手。
小春狠狠踢向子腿上的伤
,
子痛得叫了出来,却没有松开握着小春手腕的手,小春右手放开刀,刀掉了下来,刀刃朝下划开了
子的手背,
子手一松,小春立刻去拿刀。
子再次握住小春的左手,她忍着痛,把小春往右扭去,然后松开小春的左手,去拔小春背后的刀。
她是正手拔刀。
小春的左手再次试图去拿刀,但子动作更快,借着拔刀的姿势,就划开了小春的脖子。
鲜血了出来,小春想去捂脖子,但
子的手不停,从右侧方绕着脖子转到前面,又转到左侧方,二百七十度画了四分之三个圆,割
了她的喉咙和大动脉。
更多的鲜血了出来,
在了
子的脸上。
小春的身体往后倒去,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而子的左腿一软,双膝均跪倒在地上。
她又杀了一个。
黑暗中,子愣愣地看着小春的尸体,小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半个
和身体分离,仿佛要来向
子索命。
不远处,就是哲也和胜太的尸体。
手电筒掉在地上,光照着墙面,照出一个半圆,却照不亮地下室的黑暗,照不亮心中的黑暗。
子再也受不了,再也待不住了。
已经突了心理的极限,已经越过了崩溃的边缘,真正发疯了、发狂了。
她开始歇斯底里,她拖着受伤的右腿,拿起手电筒和刀,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她要出去!她要离开这里!她打开一扇扇门,冲向无尽的走廊,试图找到那个大客厅。
没有遇到别,反而又撞到了几具尸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子冲进了大客厅,跪在大门前,疯狂拽动绳子,摇响那个铃铛。
“放我出去!”她哭着拍着厚重的铁制大门,摇着铃铛,“放我出去!求求了,放我出去!”
她捂着肚子上的伤,鲜血汩汩流出来,她崩溃到哭泣,害怕到哭泣,不断用手电筒照着大客厅的三个走廊,害怕有
听到铃声,拿着刀从黑暗中冲出来。
“放我出去!”她哭着喊着,“放我出去!我愿意做任何事!我一定不会背叛组织,我一定乖乖听话!放我出去!”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她拍着大门,摇着铃铛,铃铛的声音响遍整个地下室,传到楼上的孤儿院。
“放我出去!”
四周一片黑暗,无应答。
她疯狂地用手电筒扫着四面八方,害怕到了巅峰,恐惧到了巅峰,压力到了巅峰。
会不会有从黑暗里冒出来?她在明,他们在暗,她是个显眼的目标。
她不应该来摇铃的,她应该躲起来,等着别去摇铃,然后伏击别
,但她受不了了,她崩溃了,她不管不顾,只想出去。
“放我出去……”她呜呜地哭着,不管这一举动让肚子更痛,让斜方肌更痛。
“求你了!求你了!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铃铛响着,声音回在空旷黑暗的地下室里,寂静的地下室,只听得到巨大的铃铛声和她的哭喊声。
她不断摇铃、疯狂摇铃。
突然,手电筒的光扫到一张满是血的惨白脸。
真的还有其他!
子尖叫着从地上跳起来,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一记鞭腿踢了过去。
对方被踢中,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把刀当做标枪,扔了过来。
子匆忙往旁边一躲,还是被扎中了右腰。
对方又抽出一把刀,向子扑过来。
子忍痛又是一记鞭腿,踢中对方的下
。
这回对方往后倒在了地上。
子一脚踩中对方握着刀的右手,弯腰去割对方的喉咙。
她已经发现了,割喉咙比扎心脏要来得轻松,也不会遇到刀卡在对方身体里拔不出来的困境,但心理负担也要重一些。
对方一抬左手,就握住了她腰上的刀,旋转着得更
了,甚至用脚去踢她。
她狠狠往对方手腕上割了一刀,对方死活不松手,她就再割、再割。
对方的手快要掉下来了。
子弯腰,割开了对方的喉咙。
血了出来,对方的身体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子直起身,没敢拔腰部的刀。因为剧烈运动,快要凝固的旧伤
崩开,血又开始哗哗地流,从腹部、从腰部、从右小臂、从斜方肌、从左肩、从左大臂、从左手背、从右小腿。
她摇摇晃晃地向大门处走了几步,一坐到地上,就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黑暗中,无数监控摄像和收声麦克风藏在角落里。
原来有一直在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