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晚天冷得几乎滴水成冰,吃过那顿不成形、掐进了点沫的饺子后,我蜷缩在那堆烂絮棉袄里面和他们挤在一块相互取暖,白天断断续续迷糊过一会儿,这会儿并无睡意。我环视了一圈没见林愈,也不见韩四那几个
。林愈年纪小,又胆小怕事,晚上天一黑他就往营牢里鑽,再也不肯出去,这会儿亥时都过了,不见他
影,必然是有什么事发生。我心里担心,怕他在外面遇着什么不测,便寻思着想要去外面找找。我向来是个不管间事的,就算是在这里流放也没法改变我这二十年来养成的
子,可林愈算是我在这里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
,我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牢房的看守们早就不在了,这种子里谁还会愿意在如此冰冷的地方面对这一群苦哈哈的囚犯,只怕来年没有个好兆
。我裹紧了衣服在牢房外已经溜达了一圈,冷得只想问候林愈那小鬼的祖宗,可转来转去别说他一个大活
了,就连个喘气的活物都没瞧见。就在我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猛地,在一片漆黑中我似乎嗅到了一丝腥味,像是血。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这昆稷山中时常会有野兽出没,虽然不太会来我们营牢这种聚集着很多的地方,但也难保它们饿极了,想要饱餐一顿。
我拔腿就往回跑,结果在牢房门撞上了来巡视的曹差拨。曹暉从不是个敷衍的
,他带了两三个
要我带路。我心里是极不
愿的,可一想到林愈那小子生死未卜,只能一
答应下来,想要快快找到他,狠狠地骂他一顿。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曹暉跟在我后面走了一段,突然出声问道。
我应了一声,“你没闻到吗?”
火把照亮了他的脸,我回瞧见他蹙起了眉,脸色有些凝重,半晌才道,“再往前走,就是淄河了。”
我心一跳,顿时明白了过来。此时的淄河早已冰封千里,前路宽阔,而跨过淄河便是东泠的地界。自从我来昆稷山的第一起,便不停地有
提醒我,不要靠近那里,每个试图逃到东泠的
最终都会死在这片冰河之上。如果林愈真的在那里,即使他未逢意外,他也绝逃不掉这嫌疑。
“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曹暉的声音像鬼魅一样在这时候突然响起,带着些微的十分难以察觉的愉悦。
我摇了摇,放眼望去,忽然停下了脚步。
儘管是被夜色笼罩着,但前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反的光使得那个正在朝东奔跑的
影是如此的明显。曹差拨抬起了手,带着异常的兴奋,声音微颤地嘶吼了一声:“放箭!”
我闭上眼,听到耳边被箭羽穿空气的声音,像是
灭时的哀鸣,在空寂的淄河上空回
,提醒着我那些不捨得放弃的心思总只是在混沌中编织的关于
生与未来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