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右相为首的主张以“仁”为上,之前二皇子死在叛之中是他罪有应得,但如今陛下既已大张旗鼓地活捉了叁皇子并俘获其党羽,何不作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只将叁皇子囚禁了而不取其
命,更重要的是,叁皇子的母族已经认罪伏法,再赶尽杀绝恐怕其他大族会胆寒。
而以姜将军为首的武将及除内阁外的官员,都一力主张将叁皇子枭首示众,亲近者绞杀,不为别的,这刺杀皇帝的名已经够凌迟了,枭首已是仁慈至极。
皇帝两指弯成一扣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敲着:“若是枭首,按照律法得等到秋后了,只怕是,余党死灰复燃。”
右相向皇帝瞪着一双眼,将袖子一甩:“陛下难道丝毫不顾念手足之、不
惜自身的举世之名?”
“非朕之过,为何世要怪罪于朕。”皇帝冷冷地笑道,“叁皇兄可是在避暑山庄,差一点点就要了朕的命。”
“若不是十公主救朕于危难之际,现下右相商讨的,就是该如何为朕拟谥号了罢?”
右相“扑通”一声跪下:“老臣不敢。”
还不忘说“老臣”,可见心底并不服他。皇帝也不做理论,也不叫起,而是慢条斯理地提笔批复些不用脑子的奏折,只是笔锋凌厉异常,金钩铁划杀气腾腾。
内阁中有一副相,被右相压制了许久,见此形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上前一步不
不阳地禀道:“陛下,不怪右相极力主张宽待逆贼,据臣所知,右相夫
小妹的内侄
可是叁皇子幺子的正妻。”
“一派胡言!”右相没想到会被以这样可笑的理由攻讦,气得长长的眉毛都在抖,又听这位能
的副相道:“右相家里有一副,珍藏多年的张小水的字画,就是叁皇子为表亲昵所赠,焉知阻拦陛下歼灭叁皇子一党没有右相的私心所在?”
姜将军皱了皱眉,不是很认可这位副相言语所指,而他身后的武将们纷纷发出附和声,将他张了
的“启禀陛下”给淹没了。
皇帝饶有兴趣地支着下打量愤怒的右相与眼角眉梢难掩得意的副相,目光流转到姜将军欲言又止的面孔上时又飞快地移开了:“右相可有什么辩驳?”
右相跪在地上将低下,副相所说虽都为十几年前的旧事,但皆为事实,他辩无可辩。
皇帝垂下眼眸,淡淡地道:“右相留下,其余都出去,叁皇兄的事朕自有定夺。”
一大臣遵旨退下,只姜将军将要踏出正殿门时回首朝高位上的皇帝看去,但下一刻就被李望恭敬地请离了。
右相跪在地上,心中满是愤懑与不满,他为新皇殚竭力,若是因为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而告老还乡,那可真是不如一
撞死在这里了。
皇帝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将右相晾了一会才开
打
殿里的沉默:“右相起来吧。”
右相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起身,却执拗地不抬看他。皇帝见他如此反倒笑了一下:“我知右相是为朕好,但叁皇兄,朕非杀不可。”
“右相若是在此事上非要与朕分庭抗礼,只怕将来朕的朝堂上,都将会是右副相这样的了。”
闻言右相抬惊讶地看着无喜无悲的皇帝,又听他缓缓道:“叁皇兄,不止一次策划了刺杀朕的活动,只是这一次朕大意了,险些让他得手。”
右相叹了气,皇家兄弟相残,这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皇帝走下高台,与右相平视着:“此外,叁皇兄还掳走了朕的刘良娣,朕的叁皇子与四皇子从朕登基开始,他们就没有了娘。”
右相早年丧母,是其长嫂一手拉扯大的,自是知道小小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听到此不免有些动容。
皇帝叹了气,语气里满是悲痛:“所以朕,非杀此
不可。”
“是,就由老臣来拟逆贼的罪状罢。”
“右相年事已高,底下门生众多,何不与朕举荐一二,好好培养?朕看您门下的那个敢在先皇的葬礼上与何相呛声的张意生就很好。”皇帝将话题转到了右相感兴趣的话题上,“难道右相忍心,让朕以后的左右皆是右副相这样,探听他家事细小之徒?”
右相大为撼动,跪下朝皇帝叩谢恩。
等右相抹着泪从殿内出来,见姜将军守在殿外,还揖了一揖,不复之前剑拔弩张的模样,把姜将军弄得丈二摸不着脑,皇帝却瞥见了殿外的姜将军,抬手示意李望将
放进来。
姜将军待殿门关上,开门见山地向皇帝发难:“十公主在何处?”
皇帝坐回了龙椅,并不接话:“这不是姜将军该关心的事。”
“陛下说十公主对陛下有恩,为何将扣在宫中迟迟不放归,也不下任何旨意,”姜将军想起前些
子十公主的贴身侍
拿着拜帖找上府来,直言十公主已经半月未见任何消息,“陛下就算让十公主久居宫中,也该下一道旨意……”
“姜将军,你僭越了。”皇帝目光沉沉,“朕的皇姐如何,不是你一外臣可以置喙的。”
“你既如此挂念十公主,为何当初不向父皇表明心意,将皇姐娶来?而是白白糟蹋了她这七年的好时光?”
姜将军被他堵得话语一塞:“臣并无此心,臣与十公主从未有过逾越师徒之的私
。”
皇帝恨声道:“难道你敢说,你从不知道朕的皇姐,待你之心?”
“臣……确实不知!”姜将军眉紧皱,内心慌
不已,他从不知道十公主对他有这样的心意,那时的他一门心思只烦恼着如何从这京城跳出去,到前线建功立业,驱逐鞑子,稳定边疆。
皇帝恨铁不成钢,又想起皇姐挂念这个呆子挂念了这么多年,心里又醋意滔天又为十公主不值,一时气结,竟也哽住了。
一君一臣就这样脸红脖子粗地相对着,倒也罕见。
半晌,皇帝将眼一闭,勉强道:“她一切安好,将军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