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上林嬛戏谑的眼,又生生停下。
纵使不愿,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丫
还真说着了,自己现在的确不能把她怎样,否则先去阎王殿点卯的,还真不一定是谁。
呵,想不到啊想不到,本是悬在这丫脖颈上的刀,如今却是叫她拿捏住,反戈挥向自己。
好好好,可真是太好了!
红姑咬牙切齿,两只眼都快瞪出血。
可最后,她也只能放下茶盏,皮笑不笑地说:“好!今
我便放你一马。等改
宋世子养好伤过来,看他如何收拾你!”
*
一群总算都走了,没有再多纠缠。
许是气不过,临走前,红姑还砸了不少东西。
本就凌的屋子,变得更加狼藉。春祺也被扣了下来,美其名曰:帮忙养伤。
特特把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唯恐她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他们刀俎下的鱼
。
呵。
何必呢?
打从抄家那天起,她便无一刻不曾记得,自己而今究竟是何等境况。午夜梦回,瞧见的,也都是父兄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脸。
真真是刻骨铭心。
稍稍一想,五脏六腑都跟着撕扯,剥皮抽筋也不过尔尔……
林嬛缓缓攥紧了拳。
掌心传来一阵过电般的刺痛,林嬛这才发现,适才和红姑打擂,她把瓷片抓得太紧,手心也叫碎瓷划出了子,这会子还在往外冒血,伤得不比脖子上轻。
果然。
她还是太。
这么点小场面就紧张成这样?
倘若红姑再坚持一会儿,她岂不是真要缴枪投降?
林嬛自嘲一笑,卷起袖,起身去到盆架边,拿
净的长巾止血。
纤细的身影笼在烛光之中,娉娉袅袅,让想起盛夏西子湖畔初初绽放的芙蕖,凭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卸下一身防备,她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夏安鼻尖蓦地泛酸,下意识收紧臂弯,将那只好不容易讨要过来的药箱抱得“咯咯”细响。
她是林家的家生子,自小陪林嬛一块长大,对于林家的和事,没
比她更清楚。
问德行,那真真是一家赤诚纯良之士。
“济世救民”四个字,就像是从他们血处流淌而出,祖祖辈辈,无穷尽矣。
倘若哪天,羌挥师南下,大祈兵败如山倒,朝廷上下皆忙于逃亡,只余一家还在殊死抵抗,那一定是永安侯府林氏!
遥想两年前,江淮一带闹水灾,百姓民不聊生。
侯府中也有几个仆,老家遭了殃,
子苦不堪言。
世子便做主,接他们进京避难,还从自己的私库支取银两,给他们做贴补。
姑娘也自设诗宴,召集各府闺秀卖字卖画,为江淮募捐。
侯爷更是险些为此搭上命。
犹记那时,他正值升任户部尚书的关键当,遇上这么一桩棘手的事,大家本就为他捏一把汗。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赈灾银两还没着落,陛下又突发想,执意要建摘星楼,如何也劝不住。上书谏言的几个
还因此挨了重罚,差点丧命。
如此杀儆猴,满朝文武再不敢置喙。
同僚们也都劝侯爷审时度势,莫要触怒陛下,免得升迁不成,还要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江淮再难,也离帝京十万八千里,祸不及眼前,何苦劳心劳力?
聪明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更聪明的还会借势而上,以江淮之苦,为自己做嫁衣,谋一个更加远大的前程。
可他是永安侯。
是曾数次为民请命、刀斧加身亦不退让的忠义之士;
是战火纷飞时,敢手执旌节,独自出使敌国,挽狂澜之即到的果敢之辈;
是百姓心中大祈最后的脊梁!
沉默于他而言,并不是金。
夏安至今都还记得,当时侯爷是如何在御书房前淋了三天雨,跪出一身伤,才终于说服陛下放弃摘星楼,将银两挪去赈灾;
也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他是抱着怎样必死的信念进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