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颖看我脸色还算平静,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听了那些话,自然很是生气,但我又不好去反驳他们,生怕他们会把我当嫌犯抓起来。
“你知道我们家老张的德,蕊蕊又那么小,没了我可不行。”姚颖一脸忧愁,她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小
,家庭和子
对她而言就像生命般重要。
“没事的,姐姐,我理解。”我抓起那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白纤手,轻轻地抚摸着安慰道。
姚颖的行为并没什么可指责之处,因为为妻、为
母的她必须考虑多方面的因素,我很能理解一个母亲在面临选择时,事事将自己儿
的利益放在前
的做法。
我的温存让姚颖很是感动,她抿着下唇对我点点,继续道:“事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某一天早上,我突然看到了莉姐。”
“她那天穿得很是朴素,而且脸色憔悴、双目无,好像很多天没有睡觉一般,跟平时漂漂亮亮的样子比起来,让看了就难受。”
姚颖的描述让我心一阵阵绞痛,我能够想象得到白莉媛离开我后的样子,要让她割舍自己生命中的最
,这种痛苦不是一般
能够承担的,而她却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并为了我的未来做出了牺牲。
我的身体被灰暗的绪占据,握着姚颖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了些,姚颖敏感地看出我的
绪波动,她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任由我将她的小手抓得紧紧的。
“我很是惊讶,连忙将她拉到店里面来,忙不迭地问你们的况,她并没有跟我详细说什么,只说你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有很好的
在照顾你,让我不用担心。”
姚颖的话让我清醒了不少,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正握着她,连忙松开手掌,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没事的,哎,你妈妈对你真好。”姚颖双目露出关切的色,她伸出一只纤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为我梳理有些凌的胡须和鬓角,柔声道。
“我当时想问她具体况,但她并不想多提这方面的事
,只是向我打听你们家房子的
况。”
“自从出事后,公安就把你们家给搜了个遍,现在那栋房子已经被查封了,我叫老张装作送货去看了几次,好像门还有探子驻扎着。”
“你妈妈听了我的话,她并没有过分惊讶,好像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一般。然后她就说了很多客气的话,我本来想留她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但她态度很坚决,最后我只好留她吃了顿午饭,然后亲自送她打的出城去了。”
“她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但我觉得她已经打定主意了。”
听完姚颖的描述,我又是欣慰又是失望,欣慰的是白莉媛目前的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如我所想的回到我们的住处,而且我们的住处现在也无法住
了,她去哪里了呢,我一定要找到她。
虽然姚颖一再挽留,但我已经无心继续在此停留,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找回我的媛媛,我不能让她再冒一点危险了。
更何况,以我目前的身份,留在姚颖家只会给他们添麻烦,我可不能让这个姐姐再出事了。
中午时分,一辆CR-V从福佑大厦旁缓慢驶过,这辆车子外表崭新铮亮,但却没有挂车牌,但它好像刻意不想引起注意的样子,跟这栋大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却绕着大厦四周行驶了一圈。
透过车窗玻璃,我用心观察着大厦附近的,很容易就发现了几个暗桩的存在。
门一个卖香烟的小贩,穿着一件没经过风吹
晒的新夹克,就算没有什么
向他买香烟,他也不会主动吆喝招徕生意;一个打扮得很朋克的
歌手站在网吧门
,手捧着吉他自弹自唱,只不过她的歌声并不是很流利,而且那身装扮也过于
致,好像是某部电影的道具一般;一对年轻
侣倚靠在行道树下,他们搂搂抱抱的看似在亲热,但动作看起来却有些游离和生疏,而且在这
来
往的街道旁大半天没移动过,两双眼睛却不断地扫描着四周。
我微微冷笑,淮海市警察的水平也不过如此,这种暗桩最多只能骗骗老百姓,在我眼中犹如搔首弄姿、标卖首,我能看出他们伪装经验是十分欠缺的,而且
懈怠并无敏锐的观察力。不过对手水平的低劣,对于我的潜
倒是件好事。在出发之前,我已经定下了如何潜
大厦的计划,所以将车子停在了最近的一个小区后,提起姚姐为我准备的便当袋子往大厦走去。
出来的时候我理了理发,将那
蓬松的长发在脑后绑了个辫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并没怎么打理,
顶
球帽下方的眼收摄了不少,三天三夜都在船上的车子里度过,我身上穿的那套运动服已经又皱又脏,再加上这段时间低脂的饮食的缘故,我的体型比先前消瘦了不少,再加上我故意装出驼背曲腰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不修边幅的送货员。
即便如此,我还是十分地小心,尽量保持缓慢的步伐,一瘸一拐地朝大厦里走去,我那条尚未痊愈的右腿正好有力支持了这一点。我虽然没有刻意朝那几个暗桩看去,但从眼角的余光可以觑见,他们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举棋不定,虽然我的身高比常高了许多,不过从外形和举止态上看,我并不像他们要等的那个
。
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我已经进了小区的大门,正朝楼底一层走去,他们已经被我甩在了后,但我并不敢掉以轻心,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步伐节奏。我敏感的耳朵捕捉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还有男
嬉戏打闹的声音,直觉告诉我这就是那对装成恋
的暗桩,我大概明白他们的打算了。
一阵化妆品的香气飘鼻间,那个
探子与我
肩而过,后面那个男探子紧追不舍,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到他的肩膀有意朝我左肩袭来,姿势力度都恰到好处,估计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来测测我的反应。
如果我真是那个的话,绝对可以躲开这一撞的,并且可以出手还击对方。但我已经窥
他的打算,心中微微冷笑,却没有移开身体,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么一撞。
虽然他这一撞算不上厉害,但我也被撞得脚下一个踉跄,那条不争气的右腿在地面上一滑,半真半假地向前摔了一跤,手中的便当袋也掉落在地。从外的眼光里看,我这下子可是颇为狼狈,只不过这略带表演的反应却正中他们的设想,那对男
停下来脚步,相视一眼,从他们的
来看,对我的怀疑已经大大减轻。
那探子还颇有些歉意的回过
,轻声问我有没有摔着,一边还娇嗔着让男伴给我道歉,她的男同事有些不
愿地嘟囔了几句,
探子蹲下来想要帮我收拾地上的便当袋,我心中虽然把淮海市警察暗骂了个遍,但表面上却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一边说着不要紧,一边手足慌忙地收拾着地上的便当。
刚才摔的那一下,把一个便当盒给摔裂了,里面装的青椒炒牛丝的汁水溢了出来,那个
探子有些嫌弃怕脏地缩回了手,我却毫不在意地伸手抓了上去,将便当重新叠好并装袋提了起来,手上粘着黄黄的牛
汁水,顺手就在大腿上擦了擦。
那个探子看到我这副粗鄙的行径,脸上露出微微的藐视之意,身体不由得站了起来,跟我保持好几米的距离,这时她的男同事已经在催她了,她犹豫了一下,对我抱歉地笑了笑,就撇开我走了回去,他们一边
谈着一边朝原位走了回去,看样子已经将我排出嫌疑名单了。
我见自己的伪装已经见效,第一道的关卡突之后,接下来一路畅通地走到了大厦底层的电梯间里,我的那张身份卡还可以使用,电梯将我送至那个熟悉的楼层。
在走出电梯前,我又恢复了那副弯腰驼背的样子。姚颖没有骗我,电梯间里果然布下了捕鼠笼,警方通常会在在逃犯的老家和亲属附近布下埋伏,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来,而对于在逃犯来说,通常都会寻求亲属和熟悉的帮助,这种捕鼠笼的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我家门布下这个捕鼠笼并不大,那些充当触手的只有两个中年
,他们穿着便衣常见的夹克,身材不高但挺壮实的,看样子比门
的暗桩有经验多了,不过当我出现在电梯间里的时候,他们脸上露出的还是疑惑的色,因为我看起来并不像是他们要等的
。
“两位好,我是幸福快餐店送外卖的。”我趁着他们发呆的一瞬间,迅速表明自己的身份。
“快餐,谁叫的,是老郑你吗?”一个略微秃顶的瘦子问着同伴道,他年纪接近四十,看上去颇为明能
。
“我也没有叫啊。”说话的老郑比较胖,赘把衣服撑得像个弥勒佛,脸上的表
却很凶恶。
“是两位的队长帮你们订的,楼下的四位都已经送到了,就剩你们两位。”我怕他们看出绽,赶紧捏造个理由道。
我的话半真半假,他们一时间看不出绽,再加上便当袋里传出的香气,正好又是午餐的时间,一切都很符合逻辑。当下那个老郑就把便当袋接了过去,他一边往外拿着,一边
中嘟囔道:“这个小气鬼也有这么慷慨的时候,真想不到。”
他们都在这里蹲守了半天,此刻正是饥肠辘辘的阶段,瘦子虽然脸色还有些怀疑,但心大半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过去了,特别是那流出的牛汁更令
食欲大开,老郑迫不及待地把牛
扒了一半到自己的饭盒中,然后就站着动起筷子来。
我看他们都开始吃东西了,却没有急着走开,而是恭敬道:“两位,一共是34块5,你们还没付钱呢。”
“我靠,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大方。”老郑中骂了一句,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盒,伸手从钱包中抽出张50元的钞票。
我接过钱,却没有立即给他找零,而是顺势扭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拧,老郑吃疼地弯腰屈膝,我抬起膝盖给他下颚来了一下,“砰”一声巨响之后,老郑便向后仰躺倒地。
我这几下出手极快,瘦子刚反应过来,我再起一拳就踢飞了他刚拔出的手枪,同时一肘撞在他的心,将他震得一阵岔气,我趁机将他手臂向后一扭,“咔擦”一声,关节错位。
击倒两之后,我从他们身上搜出两幅手铐,将其铐在消防水管上,然后撕下布料塞住他们的
,这个时候距离换班还有时间,我可以在警方发现自己之前,利用这短暂的机会
屋查看。
处理好这两名警察,我扯下门上的封条,刷卡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在这栋装潢高雅的大房子里,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但它已经无法回到往昔的景象了,原本亮可鉴的实木地板上浮尘明显,墙上的大幅油画不见踪迹,造型
美的瓷器和织物都被搬走,那些描金边的白色柚木家具还在,但上面布满了划痕和磕痕,甚至连沙发的皮套都被撕开,警方显然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匿的地点。
缺少了那些丰富生活的小物件,整个屋子里空的就如雪
般
净,只不过这种
净却不像往常那种令
愉悦的
净,那是一双勤劳而又
细的手,一颗热
生活的细腻的心,耗费无数时间
力才能达到的效果。缺少了那个温柔贤淑小
的维护,一切都像是被抽离了生机般,变得
燥、乏味和枯萎起来。
那间令我魂牵梦绕的主卧室里更是不堪,那张柔软的大床曾经承载着我们无数次极尽缠绵的欢,那些沾满了白莉媛得天独厚体香的被褥与床单不见踪迹,更别提那个幽暗芬芳的衣帽间,白色羊毛地毯上布满了脏
的鞋印,看上去说不出地不协调与难看,一想起这块地毯上曾经残留过两个绝色尤物美
的分泌物,就这样被这些粗鲁的足迹所玷污,令我心中怒火横生。
那张华丽的鞋架曾经摆满了一百多双样式各异,但却无不妖艳迷的高跟鞋,那些齐墙高的大衣橱里曾经挂满了各种名贵高雅的服饰,那些储物格里曾经塞满了带着白莉媛体香的贴身衣物,她们一同营造了个令
沉醉的温柔乡。但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空无一物的鞋架,随意倾倒在地的储物格,就像那一扇扇被打开的衣橱门般,空
地摆在那里,像是被洗劫一空的金库,又像一个被
番蹂躏后的处
,无言地诉说着那些强盗的罪恶。
我颇为难受地检查完这间卧室,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警方对这里的搜索很是卖力,整个房间包括地毯地板都被翻了个遍,就连露台上的那些花树木都不放过,要是白莉媛看到这些她亲手布置的小家庭受如此的摧残,不知她会有多难受,我不由得暗自庆幸,她不用目睹此景。
除了主卧室之外,其他的房间也没有幸免,我的那件卧室被翻得更厉害,但却没有搬走太多东西,因为这里并没有多少痕迹,可以把那个小男孩与网上的通缉犯联系到一起,他们显然并不知道,那个清秀文静的男孩与现在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之间的牵绊。
我最后查看了厨房,这里并没有多少个的痕迹,所以我不抱有多大的希望,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除非灰尘和杂物,厨房就如我们离开之前那般整洁,警方也没在此处大动
戈,正当我略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开时,突然眼角掠过一丝微光。
我心念一动,凝朝光芒发出的方向看去,这时阳光正好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将大半个厨房都沐浴在其中,而在光照不着的水槽下方,好像隐隐约约有东西在闪光。
我蹲下身子,把手伸到排水管下面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到了个什么东西。
我拔出手来,在阳光下一看。那枚珍珠婚戒正静静地躺在我手心,金黄的戒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而那颗龙眼大小的洁白珍珠正在闪烁着优雅的微光,正如同它套在主
白葱般娇
颀长玉指上时一般美丽动
。
这枚晶莹的小玩意,从我们的婚礼开始,伴随着蜜月之旅、燕京之行,一路走来从未离开过白莉媛的芊芊玉手,直到那个充满危机的夜晚之后,匆忙间我们都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将它给遗落了。
据我推测,应该是那个晚上,白莉媛为了给我缝合伤,在清洗自己的双手时,不小心遗落在洗水槽的下方,而之后我们穷于奔命,根本无暇顾及它的下落,现在居然让我重新找到,真是难得的一件幸事。
我心中一阵狂喜,此行虽然没有找到白莉媛,但也算没有白来,尤其是能够找到这枚婚戒,让我牵挂了半个多月的心微微松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它价值十分珍贵,而且这还是我与白莉媛的证物,那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十分特殊。
不过换个角度想,要不是我一心只在白莉媛身上,就不会重新回到此处,也就不能再次找回这枚婚戒,可以说有因必有果。
想到此处,我再也无心再次继续停留,随手将那枚婚戒塞自己胸前的
袋中,郑重其事地将其贴
置好,然后迅速下楼离开此地。
当我恢复成那个唯唯诺诺的送货员离开时,那几个暗桩依旧站在远处,他们甚至懒得多看我一样,丝毫不知自己的同伴此刻仍被扣在楼顶的消防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