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热掌心
虽然说他们就算带着齐尚, 也不会跟
同乘一辆马车，但是没了旁打扰，顾峤又从来不会顾及暗卫如何, 这去荆州的一路便算是他和商琅二的旅途。
而且他们过去也不是为了玩乐，期间定然是无休止的赶路, 不是在马车上便是在驿馆里, 如此倒还方便了顾峤跟亲近。
简直妙哉。
齐尚先他们数
，从京都一路到荆州去，要耗上月余功夫。即使他们选择的路并不相同, 顾峤也没打算紧赶慢赶地提前跟汇合或是如何，心安理得地跟丞相大两个单独相处。
皇都郊外的驿馆还算密集, 起先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两一路顺畅，顾峤难得有这样懒闲的时候，仗着没有外瞧见，整没骨
一样瘫在马车里面, 百无聊赖地拿着临走时带上的书卷翻看，或者与商琅搬出棋盘来对弈。
两把先前留在御书房的那局棋给搬了出来，在路上又花了两功夫才分出来胜负, 顾峤一整盯着那黑白棋子和纵横
错的线格, 就连夜里梦间都在想着如何去下这一局棋, 近乎魔怔。
以至于商琅都忍不住动了点强硬的手段，想让顾峤将棋盘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却被拿着“若是不下出这一局棋来朕只会更寝食难安”的理由给堵了回来。
商琅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放什么水, 生怕顾峤发觉之后跟他置气, 就只能无可奈何地由着他一步步地将这一局棋给
解开。
天不负有心, 顾峤还真将他给赢了下来。
也好歹只用了两的功夫。
少年帝王在一些事
上总会有像这般莫名的执着，这两经也都紧绷着，最后一颗子落下的时候，困势大，局势骤转，顾峤
一松，也耗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等夜里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驿馆当中了。
哪怕是官府专设的驿馆，在这荒郊野岭的，顾峤也不会有多放心。因此他们几个在驿馆休息的时候，一直都是有云暝在外面守着马车，伏悯跟着他们，守在房间外面，而他和商琅则是共处一室——美其名曰“出门在外，先生若是同朕不在一处，朕不放心”。
方才他在马车上昏睡过去，应当是商琅亲自给他带到驿馆来的。从那一次温泉沐浴的事过后，顾峤就没敢再继续轻视丞相大的力气——至少将他给带到房间里的能力是绝对有的。
注意到他醒了过来，坐在榻边的商琅开
便问道：“陛下可要沐浴？”
这几赶路，虽然他们一直坐在马车上没有废太多的力气，但上也难免会有些疲惫，白指不定什么时候的小憩就会变成一场直到夜里的长觉。
不只是顾峤，连商琅也是如此。
两这几几乎是替着睡，只不过每一次顾峤在马车上或者驿馆里醒过来的时候，商琅第一件事总是会问他需不需要沐浴。
大概是还记得前几在宫中的事。
无伤大雅，顾峤便也没有去多管，听见他这般问便一颔首。
商琅即刻转身出门唤来备热水沐浴，再转过来的时候，忽然与他说起路途的事来：“大约还需要明一的功夫，便能到江南境内了。”
到了江南，离荆州便也不远了。
虽然说顾峤享受了这半个多月与商琅两个独自相处的时光，心甚好，但是这一路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惫也半点没有减少。
“总算是要到了，”顾峤轻舒一气，“也不知道齐尚那边还有傅翎他们如何了。”
“齐尚应当尚未至荆州，只要路上无事，陛下不必多担心，”商琅温声安抚，“至于傅小侯爷与子桑公主，荆州本就临近南疆，其中百姓也就难免与南疆会有所往来，对于他们两位应当也是一个还算熟悉的地方。何况傅小侯爷与子桑公主皆有武艺傍身，想必荆州当中也无能奈他们何。”
丞相大的温声细语成功让顾峤心中安定下来，等到小二备好热水，沐浴过后，顾峤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先生，怎的不去沐浴？”
“臣在陛下醒来之前便已沐浴过。”商琅应答，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如今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吃食给挤满，顾峤掠过一眼，有许多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菜品。
除了商琅因为要喝药的缘故，碰不得辛辣，两个都算不上什么挑食的。
商琅便不说了，丞相大向来都是把修养身体放在第一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挑剔什么，否则这身子到今会被他糟践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而顾峤身为帝王，哪怕是身在皇宫的时候，也极容易遭暗算，保不齐哪被摸清了喜好，对症下药，死在那银筷也验不出来的毒里面。即使是先前还是皇子的时候，顾峤也要防着他的兄弟手足将刀尖指向他。因此，顾峤向来都是不怎么挑剔这些食物的，加上御膳房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太过难吃的吃食，在宫中可以说是做什么顾峤便吃什么。顶多是会偏向一些罢了。
两个每到一个不曾走过的地方或是并不熟悉的地方，若是需要在驿馆当中留住一夜，便一定会去尝一尝当地的一些独有的吃食。
他们是一路南去，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基本
了夏，快到江南，这些独特吃食的种类显然丰富了不少。
顾峤坐在商琅对面，看着这些丰富的菜，心思却并不在上面，而是在想荆州的事
江南物产富饶，便也多出商贾。
若是要追根溯源，京都当中有许多的世家，其实都出自江南，只不过如今大部分都已经将根扎了京都当中去，留在江南的除了个别本土的世家，就是京都当中的一些分支。只不过随着顾峤对京都当中世家的打压，这些分支也没有几个能继续风生水起的，甚至还有不少受到京都当中的本家所牵连，被诛灭了个七七八八。如今江南根基还算稳固的世家已经不多，朱家便算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在度过了那一阵的腥风血雨之后，，即使就连京都当中本家的家主朱五德都已经皈依皇族，这江南荆州的旁支当中，也还有不少不长眼的想要去侵害百姓，通过官商勾结大肆掠取民财官田，无法无天，简直就是上赶着给顾峤送刀。
大概也都是想着天高皇帝远，顾峤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手伸到这边来。又或者说，若没有朱五德这个朱家家主来亲自给顾峤传信，可能顾峤还要很久之后才能知晓此事，到时候说不定他们已经想出来什么应付的法子，断然不会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的。
那个时候，就算顾峤身为帝王，想要寻到所有的证据来给他们定罪，想必也难了。尤其还是在荆州这种放在江南四州里面算是最偏僻的地方。
“陛下在想什么？”商琅见坐在那就开始出，一直都没有动筷，便忍不住开问了一句。
顾峤回，轻叹：“朕在想，先前在京都当中，总觉得有这四年的忙碌，大桓已经能够称得上一句四海清平。但如今
地方，朕才意识到，如今的大桓，离着朕心中那般盛世，还要差得远。”
这四年时间，顾峤一直都在忙着京都当中的事，几乎是没有离过京，此次微服私访跑到江南荆州来，简直是他这么多年所经历的最远的一程路。
一直待在京都，就难免一叶障目。边疆的军防的确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驻扎在边疆的那些将领年年都会京述职，但地方吏治则不同。
京都附近的州府顾峤还能勉强够上一够，像荆州这般离着京都甚远的地方，他也就只能在知州年底纳贡、上书述职的时候了解一番其中况。只要闹不出来太多的流民亡窜，只要他们能压制住百姓的反抗，呈现在顾峤御书房书案上的，就只会有一片和乐太平。
“如此来看，朕简直可悲。”顾峤自嘲一句。
“陛下何必如此自责？”见着帝王如此，商琅也没有急着动筷，一双如剪秋水的桃花眼温和地望向他，“功不可一而成，陛下登基四年有如此成绩，已是极佳，余下的糟弊需循序渐进，如何急得？”
“陛下又并非是无所作为——从知晓江南之事，陛下便直接打算好了亲自前往，如此魄力，已是万代所不及。”
丞相大一开，对着他句句都是夸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