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平复自己躁怒的绪,扶着梳妆台的边沿,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还未散尽的狰狞之气让她忽然有些自厌。
“对不起,我最近总是没办法管理好自己的绪。”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没找准谈话的时机。”向文楷冷静地从衣橱里取出自己的睡衣,“我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陆臻的余光里,他带上门出去了。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的长发,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在曾经憧憬和喜欢的面前,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又是什么?让他在她每次歇斯底里地
怒之后,依然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他好像有一把为处世的标尺,和身边的每个
都有
准量刻的相处分寸。又好像有难以量测的
绪阈值,她无论发出多少无名火都触碰不到那个让他
发的临界点。
旁眼里的他们相敬如宾。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相
的假象里有多少来自于那个男
的淡漠。
在自己卧室门徘徊的王秀荷见儿子拿着睡衣出了卧室,轻手轻脚地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文楷,怎么吵起来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啊?”
“妈,以后你和陆臻有话直说,都不要憋着。她不是不讲道理的,就是刚生完孩子
绪化一点,你多体谅一下。”
“好好好,我晓得。”
“不早了,你早点睡。”向文楷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你跟嘉嘉说了吗?”
王秀荷连忙点,“说了说了,我刚刚给她打电话说过了。我让她发个简历给你。”
“好。”向文楷见王秀荷还有话没说完的样子,“还有事吗?”
王秀荷犹豫了一会儿,本想说自己这阵子想找个附近的便利店打打零工,学习学习。又不想因为自己的这点事让儿子挂心。
“没事,没别的事。”
云密布的早晨。王秀荷跟儿子说要去找一个在潭沙务工的同村熟
说说话。
向文楷没多想,觉得她最近的确有些绪不振,和熟
聊聊天或许能心
好点,嘱咐她把手机充满了电再出门。
王秀荷走进临街的便利店一间一间地观摩学习时,方建兵帮儿找来的两个施工
员拎着工具箱走进了状元小卖铺。
沵湖镇纪委书记接到县纪委的来电,让他们了解一下向峻宇的况,说是有村民举报向峻宇懒政不作为。
纪委有纪委的纪律,纪委书记不会告诉向峻宇到底是谁举报了他。
向峻宇坐在纪委书记的办公室,不用猜他都知道,向修德去县纪委因为异地搬迁的事参了他一本。
他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地把整个事的前因后果
代了一遍。
面容和善的纪委书记笑眯眯地给他泡了一杯茶。
“峻宇书记,我就是了解下况给上面做个汇报。我们镇这几个村的书记,就你天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事的,你作为不作为我们很清楚。”
向峻宇接了茶,握着发烫的白瓷茶杯沉默。
吃力不讨好,反而遭举报。他倒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郁闷,只是对向修德的行动力有点意外。
这老伯伯还真是言出必行,说举报就举报,一点都不拖延。
向峻宇走出镇政府,回到村部大院。
村里的联主席赵春兰正和宋青岚在一楼的农家书屋门
讨论着什么。
走到一楼的楼梯,撞见了从村部调解室里走出来的向修德和钟正和。
向峻宇走到他们跟前,色无异地问:“修德伯,建新房的地找好了吗?我这两天问了些,修车行老三说他有块地可以转让。你要不要找他聊一下?”
向修德心虚地咳了两声,疾言厉色道:“不要你管!我有我的安排!”然后他和颜悦色地转
看向钟正和,“钟书记,那我就先回去了,给你添麻烦了。”
“欸?修德哥!在向书记面前你喊什么?”
钟正和把保温杯的杯盖狠狠扣向杯,瞪了向修德一眼,“不要
抬举我,不合规矩!”
向峻宇旁观着二位老戏骨在自己面前唱的这出戏,眉的肌
稍稍动了动。
不得不说,比春晚好看多了。
向书记有点想笑,但是面部肌始终控制得很好,似笑非笑地转身往楼梯
走。
“向书记!”赵春兰朝向峻宇快步追了过去。
“春兰姐,有事?”
“今年县里的广场舞大赛时间定了。荷嫲去潭沙带孙子了,玉兰婶儿去市里的酒店做保洁去了,坤英年前刚生了二胎。”
赵春兰晃了晃手里的海报,“本来我们村的对这事就不积极,去年好不容易凑了十几个
,今年这一下缺了好几个。我昨天问了一圈
,都不乐意补这个缺!”
向峻宇接了赵春兰手里的海报单张,快速地浏览由县委县政府主办、县委宣传部和县文旅广体局承办的广场舞大赛信息。
这项赛事已经办到第五年。镇里每年会选出一支村队代表沵湖镇去县里参加决赛。
前两年,一直是茶果山村代表沵湖出战,其他几个村的村民对这项赛事向来毫无热。
“春兰姐,中午先在广播里发个征集通知。”
方嘉嘉戴着罩和手套,和两个话不多的大叔一起刮铲小卖铺的旧墙面。
正午时分,村的喇叭准时送出了新一天的声响。
播放完预定的广播内容,赵春兰不标准的普通话从喇叭里抑扬顿挫地传了出来。她慷慨激昂地发出了向善坪村广场舞队招募新成员的通知。
又铲下了一块发黄的旧墙皮。方嘉嘉拨了拨眼角的墙皮碎屑,看了看两位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