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笑了笑:“你接受能力挺好的。”
“嗯。”桑寻想了想,“不然呢?”
倒也不是不震惊,但是事实已经如此了,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好像都没有什么用了。
毕竟他又不想和她分开。
生的选择题有时候没有那么难。
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拒绝。
不想拒绝又难以接受,那就全凭心意了。
“我昨晚梦到你了。”桑寻说。
类把梦境视作一种很具玄学和幻色彩的东西。
但族把梦境看
作是一种语言。
一个的梦是很耐寻味的。
所以景春梦到前世的片段,就不会觉得那是完全虚构的东西。
于是景春追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是一只小鲛,而我在岸边抚琴,你来找我听琴,我给了你点心,你吃完就走了,临走前还送了我一颗大珍珠。”桑寻想了想,依旧觉得这梦荒诞,忍不住笑了下,“可能是把我当卖艺的了。”
景春脑袋刺痛了一下,她的记忆像是水般涌上来。
然后像是某个阀门被打开,她想到了那段记忆。
那一世她出生在海底,鲛族大多貌美擅歌,也擅长织布。
但她却是个哑,而且眼有疾,生下来就不会说话,也不会唱歌,看不到色彩,她的眼里,世界都是一个颜色的。
那时候陆地上的贵族以豢养鲛为乐,海中每天都有捕鲛的
。
她既不能用歌声迷惑渔杀死,也不能织布换钱,就是个废物。
因而大家都不喜欢她。
就连父母也感到脸上无光。
她经常在外面被欺负。
没有和她玩,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族
做些什么,唯一觉得幸福的,就是傍晚的时候岸边总有一个书生,书生穿着白衣,原来也是个哑
。
——有一次看到别叫他,他用手和别
比划。
书生经常坐在岸边抚琴,琴声其实不大好听,那琴的实在糟心。
但听久了,也别有意趣。
鲛族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不过可惜她天生就是个不怎么能哭出来的,每次都要很勉强才能挤出两滴,每次她都攒着,给他,可惜他一直也没能换把好点的琴,她有时候想,他是不是太笨了,笨到不知道珍珠可以换钱呢?
她不会说话,每次跟他比划,他好像也看不懂,只会呆呆地看着她,跟个傻子似的。
有一次她伸出手,把珍珠装在他的钱袋里,试图暗示他,这个,可以当钱用。
钱袋在书生怀里,她往里掏,突然被他攥住手。她吓一跳,以为他要捉她。
鲛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不好的画面。
鲛浑身都是宝,不是被贵族捉
去制绡,就是被捉去当隶。
身上的油脂还可以刮去做长明灯,那油脂十分耐烧,一滴可以烧数。
流下的眼泪还可以变成珍珠,拿去换钱。
因为如此,族越来越
居简出。
且越来越以能力出色的为尊,像小鲛这种什么都不会还各种毛病的,是拖累,所以在族中常常受欺负,长辈们也袖手旁观,好像觉得这样可以磨炼心智,变得更强大一些。
至于不能变强大的,本来就是该舍弃的存在。
其他的鲛都怕岸上的
,小鲛
也怕,但她不怕书生。
书生看起来清俊文雅,是个好。
她每次来,他都会给她带吃的,有时候是一些点心,有时候只是一块饼或者苞谷。
他自己都清瘦吃不饱的样子。
所以他抓住她的那一刻,她突然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轻信了岸上的,诡计多端的
类总是试图用感
骗鲛
给自己做妻子,然后再无
地
迫她们没
没夜地织布,弄哭她们流下珍珠去换钱。
那些长辈耳提面命字字泣泪的忠告,在她脑海里瞬间涌现。
她害怕极了。
书生却只是红着耳朵,护着自己的衣襟,问她:“你……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