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角窥视的心惊胆颤的注视下,胡老爷彻底变成一棵矮粗的“怪树”,脸部变成了树
上一圈
面形的树纹,隐约可见胡老爷的特征。前伸的手臂成了丑陋的枝杈,末端拖着丝丝缕缕的须状物,托在手心的红豆滚落在地,迅速
瘪枯萎。
出了这种事,第一时间就有跑去胡家报信。然而进了胡家院子,却一个
也没找到。倒是见到了几棵怪树,跟胡老爷变成的那棵差不多模样。进去的
吓得
滚尿流地逃了出来。
这件事惊动了小镇上所有。有
说赶快报官,可是天宝镇隶属的郡县官衙已在灾年中分崩离析,哪有
管。大家就跑去请镇上年龄最高、最有威望的常老爷子来做主张。
常老爷子一百零七岁了,身体还不错。他由搀扶着,颤巍巍地查看了街道上胡老爷变成的那棵树,很是震惊。他活了一百多岁,从未见过这等异事。又凭着阅历丰富的胆气,由仆
搀扶着进了胡家。
八棵。八棵怪树。有高有矮,有的生在院子里,有的长在屋子里,根部拱铺地青砖钻
土中。其中一棵树的中间部分还
了一把刀,刀锋没
树身,只余刀柄在外。
从树纹描出的五官之像,依稀能认出胡夫、胡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孙子和孙
。还有胡老爷的父亲,那个九十岁高龄的胡老太爷。
每张面像都是恐惧和绝望的表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
顶碧叶间的红果数量不同。有的是恰恰构成一朵的五颗,有的少了几颗,却没有完全光秃的。
常老爷子困惑地察看着这异像,初时什么也没看出来,直到临离开胡家,站在门回
一望时,庭院中的一棵“怪树”远远映进眼帘,突然面色大变,腿一软跌倒在门槛上,颤抖着声音低呼道:“不是树……不是树……”
旁边忙着搀扶他的仆跟着问:“您认出这东西了吗?不是树是什么?”
“是参!是山参啊!”
常老爷子发同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喊,连滚带爬地往外逃,竟吓得站不起来。仆赶忙将他背到了轿子上,招呼轿夫把他抬回家……
一直畏惧地围在胡家门外的们听到了常老爷的喊声。
山参。是啊,胡老爷变成的不是树,分明是棵一样大的山参啊。天宝镇上的
们虽然很多年没挖到过山参了,认却是认得的,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胡老爷又为什么变成山参?他最后时刻拿着那颗红豆费尽力气地追赶
,又是为什么?
第一个问题尚无解,几天以后,第二个问题却有了答案。
那天与胡老爷一起喝过酒的四个,都出现了与胡老爷一样的症状。
第70章 小院变成了地狱
与胡老爷一起吃过饭的四个都出现了异变症状,而胡老爷最后关
急切地想把脑袋上最后一颗参种让别
吃掉。
们做出了猜测:参变的
上会生出五颗种子,旁
吃下任一粒,就会得怪病。胡老爷与他的四个朋友一起喝酒时,必是骗着他们以某种方式吃了。最后只剩了最后一颗没有派送出去。
如果五颗全被他吃了,会是什么结果?
一个路过此地的游医给了他们确认的答复。是的,不幸得了“参变”之病的,只要喂五个
吃掉自己的红豆,自身就能痊愈。
阿梁讲到这里,九蘅和樊池均觉得十分不适,身上发寒,心堵得厉害。
九蘅蹙着眉道:“那么胡家那些,是不是彼此……”
阿梁点点:“姐姐猜到了。胡家那几棵参树上的种子,有的五颗齐全,有的缺失,有的多,有的少。他们家里最初只有一
发病,其他
,都是相继食了参种再发病的。”少年的声线暗沉,仿佛已见多了背叛和加害,被打击得声音都扬不起来。
在胡家大门紧闭的那段子里,那小小的院落里不知发生着多么可怕的事。
为了自己保命,又因为患病后行动不便,就从血脉相连的亲里选择着替自己分担不幸的
,直到
选越来越少,没得选了,胡老爷打开门走了出来,向第一时间迎上来问候的老朋友们伸出残忍的手。
九蘅真真地打了个寒战。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加害亲和朋友。
她战战兢兢问:“胡家所有……所有
上的红豆子都少了吗?”
少了的,意味着摘下来害了别。
阿梁低声道:“也不是。少了的有胡老太爷,还有他家的儿子、孙子、五岁的重孙子,上的豆子数都不全了。唯有……”阿梁叹了
气,“唯有他家的一个孙媳
,五颗红豆全数都在。”
九蘅闭了一下眼,几乎能推想出事的过程。家里的某个
因为未知的原因发病,并知道了解救自己的办法。于是摘下豆子悄悄喂给亲
。
在这个男尊卑的世界,可想而知,放弃家里的
是第一选择。
不够用了,给男的。男的不够用了,给孩子。后来发病的
也发现了这个办法,展开一场
郁的争夺和谋杀,把自己的豆子“赠”给家里最不喜欢的
。再后来就没什么喜恶远疏了,在死亡的恐惧下,只要是个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
,也要他替自己吃一粒豆子。送出去一颗自己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少一粒是一粒。
在这个抢夺有限名额的过程中甚至动了刀子。
唯有一个,没有把自己的豆子给出去,就是那位孙媳
。她大概是个善良的
,不忍心为了自己害任何亲
。但是她也有孩子,她的孩子也中了招,或者,在孩子的外貌
益变得可怕的过程中,她也会承受不住,昧着良心摘下孩子的豆子,“赠”给某
……
在胡家上演的,是怎样一场不见血的地狱图啊。不知为什么,九蘅觉得见过的许许多多血腥场景,都没有那形令
绝望。
胡老爷的四个朋友历经了足足一个月的痛苦恐惧,这期间,他们也送出了自己的顶红豆,把数个亲
拖
了参变的
渊。却都没能送完。亲
纷纷逃离抛弃,哪有
敢再接近?最终他们彻底变成了参树,镇上的
也知道了参变的过程是一月之期。
九蘅问:“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食参种会参变,只要防范着被陷害,远离发病的,等那批
都变了树,怪病的势
不就打住了?为何你们……”看着阿粱,
同
。
阿梁摇了摇:“起先镇子上的
也是那么盼着的,可是就算是隔离了已发病的,新的病
还是陆续地出现。哪家出现一个,就几乎毁掉整个家族。”
那就更蹊跷了!难道发病的源或者不是参种吗?九蘅问:“那你们家首先发病的是谁?”
阿梁说:“是我爷爷。”
第7章 发明石鞋的游医
然而如此防范,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恰恰发生在爷爷身上。
这时跪坐在地板上的老板娘哭泣起来:“我们全家对公爹一直很孝敬,没想到他这么狠心,为保自己一条老命,对我们两子下手就罢了,竟连他的亲孙子也不放过……”
阿梁和爹娘是在三都出现症状之后,才发现爷爷早已参变。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爷爷自称因为不出门身体懒散,整天蒙着
躺在床上,吃饭都要
送到床前。其实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发了病,在
夜里悄悄起床,把参种加到要粮食里、饭里,给阿梁的那颗还是裹在糖里骗他吃下的。
可是家里只有儿孙三个,还有两颗呢。
爷爷想出门寻找猎物,被绝望又愤怒的儿子和媳拦住了。最后关
爷爷挣扎着走到后院里,想爬墙出去,可是脚越来越抬不起来,没走到墙边,已冒须扎根,永远站在了后院。
他最后发出含混的话音:“报应……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