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至,远方山峦层层迭迭,穿过楼与楼间细微的缝隙,我望见一片山岚色。01bz.cc
屋内暗香涌动,乌木屏风后是烟灰紫色护墙板;老旧布艺沙发上,拘谨地坐在一角,手环着膝盖,将身体蜷缩成团;宽大的睡袍裹在身上显得空空
,他整个
看上去既脆弱又渺小。
我将茶包从骨瓷茶壶中夹出,替他泡好了一杯约克郡茶;浓浓的黑褐色茶水,味道寡涩,时,鼻腔与
腔满是
木辛料味回甘。
少时,我在南约克郡呆了许多年。在校时每天都会泡上浓浓一杯约克郡茶;理应在茶内加些
,混成
茶,但我尤其偏
这样寡淡苦涩的
木茶味。
“你要不要加些?”我将茶放至他跟前,“请自便,可以加点砂糖调味。”
没有回话,低着
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捧起,就着烫水将茶一灌而
。水滚过喉咙,他被呛得几乎噎气,苍白的小脸涨得通红,眼角处溢满泪水。
他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向我说:“对不起。”
真是一个无知单纯的少年,怪不得能引起萧欠的怜。我抿了
茶,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然后对他直直地笑起;脸颊肌
僵硬发疼,我用我最温和的语气柔声安抚:“不要害怕,你做得很好。”
窗外早已云密布,檀木线香燃尽,楼中安静得只剩喘息声,于光影下,
的脸苍苍绿绿,携着满屋无尽的绿意——
如风起云涌,大厦将倾。
叁个月前,萧欠的父亲去世;这个男的死去,意味着一段不伦之恋的消亡。他生前长得一副好皮囊,年过半百却仍然清俊儒雅。可惜他死得很惨,死前面目狰狞,吐着黄色胆汁,只剩一身瘦骨。
他曾骂我疯狗,我一一应承下来;游离在禁忌间的男,以最痛苦,最惨烈的方式死去,我站在他身侧,替他擦净将死的躯体。01bz.cc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将指甲嵌我的手腕里。他问我为什么,我朝他笑,反问了他一个无解的问题:“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只是在替你们收场。”
后来他还是死不瞑目,我捧了他一小坛骨灰,在母亲的坟前随风扬起。
我曾扬过两次骨灰。
一次属于我父亲。
一次属于萧欠父亲。
萧衍走后,萧欠变得更加堕落。本该高高在上的蝴蝶,现在却完全溺死在欲世界里,不分昼夜地做着。横走在男
间,用他漂亮的身体沉沦于
最原始的欲望;白皙的皮
染满青斑,这
得令
惋惜,但却只有这样活,他才能生。
他的心里空得一无所有,既放不下别
,也容不下自己。
连自我都没有的,执迷在浮华世界里寻找片刻的安宁,似乎只有那一瞬间,他空
的心脏才能被短暂地填满——用他残
的翅膀,扑烁辗转在不同的欢场。
我观察了萧欠很久,在顶楼上,单向玻璃镜后的暗间里,悉着他与
们的
欲世界。我曾详细地记录过他的偏好:他喜欢拥抱,喜欢被
完全地包裹着,喜欢蜷缩成一团被
亲吻遍身体,然后顺着他的背柔声安抚。每次做完,他都会陷
一段相当长的脆弱期,仿佛整个
都被抽空了,瘫倒在床上,一个
躺着,衣不蔽体。
那是一种近乎难以言述的悲伤,直到下一个登场。
有时候我觉得,他像是故意将自己沦落成娼,向恩客们卖弄着自己的姿色。但是下了床,他似乎又成了那只高高在上的蝴蝶。
他的恩客们好像都很喜欢他,甚至愿意亲吻他的脚趾,可是——他总是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