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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粉奇谭(2)(2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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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令监中提出王奎,叫狱卒把他倒吊起来,拿过烧酒,往鼻孔内灌去,这唤做“酒笮鼻”。

王奎苦熬不过,哀求饶命。

狱卒不理,放下酒壶,又将纸燃着,向鼻孔熏蒸,烧酒着烟,苦不能禁,这叫做“火燄山”。

王奎疾声大呼,只求放下,愿招认。

狱卒不慌不忙,将他放将下来,喝道:“快些招来!”王奎没奈何,也只得诬伏,随招道:“不合先与荷花儿有私,后又贪图钱财,复引外与她通

夫叫卢锦是个屠户,目今已在逃不知下落。

至于将周皇亲杀死,实乃夫所为,小的并不知

”王、徐二听得,又提荷花儿上来一讯,也依着招了。

当即教二画供,且丢监牢,便出签叫捕役捉拿卢锦。

番子手奉官命,四下搜捕,始终不获。

时翁司寇催促益急。

王、徐二无法,只得回禀道:“荷花儿虽已招认杀死周皇亲,然夫久不获,故一时末能定案。

”翁司寇怒道:“婢通弒主,大逆不道。

既已招供,众恶甘心。

宜亟定案,上奏天子,将凶徒速正典刑。

岂可因捕夫不得,坐使逆囚负罪偷生,冀其老死狱中耶?至于夫,待捕得后另行论处便是。

”潘郎中闻之,直谏曰:“此案本是矜疑,况且柔脆,吃不得刑拷,只恐其不耐酷刑,不得已而屈打成招耳!伏乞明公思。

”翁公盛怒不许,即令升厅,要亲自判断此案。

世之任滥刑,忍心枉断者,概如是也。

有诗为证:酷吏周兴来俊臣,曾将重法虐囚

后车不鉴前车覆,狱底青磷化孽尘。

话说翁司寇升了公座,狱卒将王奎、荷花儿吊至厅前,双膝跪倒。

只王奎垂丧气,倦眼微开;荷花儿愁眉低锁,无语兜腮。

翁公怒气勃勃,指着王奎骂道:“你这狗!周皇亲何负于你,不思报效,反去他使,背恩反噬。

”王奎末及措辨,公又手指荷花儿骂道:“泼贱宜把闺门正,如何贪无耻,勾搭夫,还要去谋害家主?真乃伦风化全不整,生就狼肝狗胆心。

你二到此地位,还有何话可说?”荷花儿仰天大呼:“冤枉呵!实是问官不容分辨,用非刑苦打成招。

娇身躯当不起法令严,这招状上都是些屈供来!”翁公大怒,拍案骂道:“你这!还要反供么?”把惊堂一拍,众狱卒齐喝一声,如轰雷一般。

喊声:“打!”二先前都是打怕了的,听得又要动刑,齐喊道:“青天呵!打不起了!愿受寸脔寸醢,这雪上加霜莫再添了!”依然原供。

翁公骂道:“狗贱,骚!尔等是自作孽,直恁的恶兼,可知天降罚不用慈悲念。

男的呵,温柔乡失

足;的呵,风流窟为灾。

我这里笔落如山,尽教你生受凌迟之刑,死堕阿鼻之狱。

”王奎、荷花儿齐呼道:“望青天笔下超生!”当下有刑房取供呈上,翁公览阅,援笔判道:“审得逆婢荷花儿,姿容妖冶,绝伦。

乃招诱夫,赴巫山梦会;串通家,岂识廉耻纲常?既已通,谋害之心顿起;复嫌家贫,惨毒之举遂决。

朝廷勋戚,昏夜丧于刀锋之下;冤燄烛天,星斗为之惨黯无光。

殴骂家主,尚不容于王朝之律;持刀杀死,安能免其碎剐之裁!倡首宜应细殛,从恶亦伏斩刑。

按大明律:王奎不合骗主婢,背恩反噬,依律处斩。

荷花儿不合通同夫,杀死家主,大逆不道,凌迟示众。

”下令各责四十,满城号令三后,发下死囚牢里,候旨处决。

翁公判毕,把袍袖一拂。

众狱卒一拥而上,将二推推搡搡,拖至衙门照壁下。

先将王奎掀在地上,拣上好号大板,狠毒将他痛杖了一顿。

又扯过荷花儿来,叫她自去下衣。

荷花儿含羞不肯。

狱卒道:“大明律法,凡公事,本身既已不顾廉耻,与,必须褪衣受刑。

”又俯首帖耳道:“大凡可褫下衣之,除丈夫之外,只有夫。

你若不肯自褫下衣,待我动手,便是认我做夫,将来须得你一,以避晦气。

”荷花儿听了,登时两颊通红,连忙自褪裙子,露出娇团似的,前伏在街沿石上,体受杖。

众狱卒亦存了一点惜之心,这四十下倒不十分重,虽说是轻,她那细皮已打得血分飞。

幸亏狱卒的容,已到十分。

五杖一停的当,用手从胯下伸进,前去移动小腹,使其略易地方,不然这样个娇怯怯的儿,早已呜呼尚飨了。

打罢,讨了一具双连枷,将王奎、荷花儿二枷了。

各贴封条,王奎处写:“背恩反噬,斩犯仆王奎一名”。

荷花儿这边写道:“通弒主,剐犯婢萧荷花一”。

推出衙门,满城迎游示众。

那时轰动了满城男,扶老挈幼俱来观看。

方至街心,只见那班周之宗老,如飞赶来,不容分说,指着二大骂道:“泼贱,狗!你也有今!周皇亲生前何负于汝,为甚么通害他命?可怜你机关算尽,只落得谋死家主一行死罪。

里披枷带锁,你悔是不悔?这正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你两个呵,自作自受休埋怨,明正典刑在眼前!”众听了,亦发起嗔来,纷纷上前揪住二,嘲叱唾骂。

一时间詈辱之声,响震云霄。

可怜王奎与荷花儿,先前吃了刑拷,已是七损八伤,行走不动。

此刻又遭千嘲骂,万唾弃;脸如菜叶,发似蓬松,形都脱了。

只见他二:受鞭敲肌肤迸裂,荷枷锁形容惨绝。

面容灰黑,喉间嘶隐痛之声;发蓬松,眼内滴伤心之泪。

遭冤陷三木囊黑狱锒铛曳地。

只因官吏们痛恨邪,弄成这般样狼狈形状。

话说狱卒押着二,遍游四门示众后,关下死囚牢内。

到了牢里,又见监中百般刑具,并各众罪犯形状都是活鬼一般。

狱官接了斩剐二犯的牌,把荷花儿发下监,有禁子出来收了。

监中黑魆魆的,举但见土墙,不曕天

荷花儿吃了无限的磨折,气息奄奄,几番欲死。

禁子反照顾她,与她松了刑具,又到药铺中买了大包甘与几个贴疮的膏药,热一锅甘汤,舀在坐盆内掇进来。

替她脱了裤子,扶下床来洗疮。

一看,见她的户肿大如桃,烂得似翻花石榴一般。

原来行杖之时,犯,摩擦石上,势必腐烂。

禁子忙将一块旧绸帕替她上的血蘸着水拭净,又将户内外轻轻用指掏着洗了揩,扶她爬在床沿上,贴上膏药,抱她上床。

换水替她擦了擦身上,又替她洗了洗脸,把发梳梳,挽了个髻儿,放她睡下。

荷花儿得这一番的收拾,浑身爽利了许多。

伏养了几户痊愈,疮也好了。

她这疮原打得轻,皮打了,末伤重,所以好得快。

身子虽然养好了,心中难免悲苦,依旧夜啼哭不止。

看官听说,你道那禁子是谁,为甚要照顾荷花儿?原来这姓牛,牢中唤做秀妈。

凶悍,眼中只黄金。

自从充作禁子,遇有犯进监,不管罪轻罪重,只要肯做那等皮生意,与她赚几两银子,虽是犯剐斩的重罪,她也不怕系,松放着她。

若是不肯,便拿出那恶狠狠的一副面孔,间脚镣手肘,夜间便上匣床,定要弄得七死八活才肯罢休,以此积了不少家私。

她见荷花儿生得颇有姿色,怀个不良之念,假慈悲,照顾她,实指望荷花儿养好了身子,多与她趁些银钱。

最^^新^^地^^址:^^YSFxS.oRg一,荷花儿正在闷坐,忽见秀妈走来,问她道:“你可晓得我一向照顾你的意思么?”荷花儿垂泪道:“家命苦,罹此祸。

幸得妈妈这般看顾,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变牛变马补偿罢。

”秀妈道:“痴子!来世都是虚的,眼下钱是实的。

你用了我许多药,现今伤好了,如何不报答?为今之计,惟有将你身子做些皮买卖,方能报偿。

”荷花儿听秀妈的风,竟是要她兼作暗娼。

她如何做得来?只是低不语。

秀妈见她不肯应,变了脸色道:“我叫你接客,实

为你好,休要不识抬举!忸忸怩怩,作这等张致!你小小年纪就会偷汉,既问成死罪,还装甚么清白?这样歹子,就与你个毒手,也不为罪过!”登时唤来几个禁卒,道:“这个问了剐的贱,甚不老实,时时哭闹喊冤,搅得合监不得安生。

”拿到一个空房中,要动刑打她。

秀妈分付过禁卒,将荷花儿衣服尽剥了,连裹脚也去个净。

将绳子兜胸盘住,穿到两边臂膊,单缚住两个大指,吊在梁上。

离地三寸,止容脚尖落地。

荷花儿无寸丝遮盖,赤身露体,羞得没处躲藏。

到此地位,生死由,一身无主,只得闭着眼睛,随她怎的。

秀妈骂道:“好!好贱!我有心善待你,担着天大的系,与你松放手脚,不教你受苦,又用好药调养身子。

你这小儿,竟无丝毫报答之意。

这样贱货,不打你那里怕!”提起皮鞭,一气就打了二三十。

可怜荷花儿,手是吊住的,脚下只得二大指沾地。

打一鞭转一转,滴溜溜转个不歇。

正是:似铁非为铁,刑法如炉却是炉。

荷花儿欲死不能,求生无术,哀告道:“妈妈,打不得了,待死了罢。

”秀妈道:“咦,你倒想着死哩,我且打你个要死。

”又一气打了二三十皮鞭。

荷花儿心胆俱碎,道:“妈妈,真打不得了,你饶了罢。

”秀妈道:“我正打你个要饶。

”又是二三十皮鞭。

这番荷花儿气都要接不来了,道:“妈妈,真正打不得了!如今要生则生,要死则死,要接客,也愿接客了。

”说着打两三个旋,脚一连几搓,发尽散,中白沫吐出。

秀妈看见那个模样,也怕弄杀了,便应道:“你若骗我,再要作怪,我只活活打杀你!”这才将她放回。

挪到一个净房里,与她些香唇胭,教她妆扮起来;又带上了两个禁子,亲授她“俯就阳”、“耸接阳”、“舍助阳”各样床第招式。

里先供些荤腥,夜来便叫她接客,每每夜上都有得受用。

荷花儿连接客,身子疲乏。

一夜正打瞌睡,忽见秀妈又引着客进来。

是个败子,平生专于嫖赌,有个混名叫做“赛敖曹”,一根阳物生得其实放样,横量宽有二寸,竖量长及一尺。

休说是良家子,就是娼宿,见了他这驴大的行货,也惊个半死。

有那大胆,略试一试,就绽皮开,啼哭而遁。

后来中凡有说誓者,便道:“若没良心,便教遇了赛敖曹的膫子。

”他有这个大名在外,中再不敢招惹他。

因有这个缘故,只好托秀妈带监顽耍。

荷花儿不幸,接了这个冤家。

那客甚是粗卤,一把便将荷花儿抱到床上,替她宽衣褪裤。

又将她户一看,尚不曾经过大物,还是紧紧揪揪一条细缝,微露指顶大一点花心。

赛敖曹大喜,也忙忙脱光,直竖一根大槌,将她两腿揸得开开的,对着门往里狠命一顶。

荷花儿“呵唷”一声,觉得迸急如裂,似刀割的一般,眼泪痛得长流。

赛敖曹兴发如狂,顾不得她了,一送到根,尽力捣起来。

荷花儿拦阻不住,只得任他冲突,往外一拔,便哼一声;向里一顶,便“喔唷”一声。

反覆弄了多时,外面已时三鼓,方才完事去了。

荷花儿虽被他弄丢了数次,却也疼了几千疼。

辗转反侧,不能睡着,只觉门疼得甚是利害。

一看,只见牝户撑得大张,如喜极裂开笑一般;再用手指抠挖,竟是一个大窟窿。

荷花儿此时也顾不得羞耻了,只得忍辱含垢,茍且偷生。

心中痴望,犹以为朝廷或将此案批驳,尚有生路。

正是:只因赚牢笼内,生死由定主张。

却说翁司寇拟了王奎、荷花儿的罪犯,随令书吏叠成文案,准备奏闻天子。

潘郎中终疑之,乃据理力争;怎奈翁公之意已决,到底无力回天。

会潘出知九江府,翁公亟命上奏。

宗皇帝尚在冲龄,见翁司寇奏章义正词严,痛陈仆逆婢谋弒皇亲,罪恶迷天,合赴市曹行刑。

于是下旨依拟,曰:“逆婢萧荷花,通同夫,谋弒锦衣卫指挥周世臣,火伦丧耻,好生悖逆天道,死有余辜。

你们既打问明白,便拿绑去市曹,依律凌迟三百六十刀处死。

剉尸枭首,示众尽法。

逆仆王奎,因伤害家主,亦行枭斩。

着锦衣卫捉拿逆犯卢锦,拿送法司,依律处决。

钦此。

钦遵。

万历四年六月某

”翁公奉旨,先令打扫法场伺候,随即穿了吉服,升了公堂,标了斩剐二犯的牌,令监中取出二来。

狱官得令,便叫禁子将二犯分别提出。

提牢吏来到监,秀妈开门接了,将监牌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没奈何,只得急匆匆领着禁卒,往荷花儿监房而来。

荷花儿昨夜刚刚接过赛敖曹,足足弄了半夜,此时方才睡醒,披着赭衣,正在梳妆。

禁卒到了里边,一声恭喜,把监牌与她一看,只见牌上写道:“刑部正堂示禁提牌,立取通谋命犯萧荷花当厅听命,速速。

”荷花儿看了,不由浑身软瘫,望后跌将下去。

亏得众禁卒上前拽起,劝道:“你且不要惊慌,重囚是陪绑惯的。

”秀妈道:“陪绑过了,就放转来的。

”荷花儿哭道:“事到其间,还说甚么放转?”众道:“事已至此,哭也枉然了。

”当下与她挽了,鬓边一朵红菱子纸花,取一面死囚枷枷了,两只脚拖鞋拽带,揪出房来。

在监中祭过狱,与提牢吏,押往大堂去了。

秀妈此时倒有几分不舍,叹道:“可惜好一个美,顷刻就要零碎丢了。

你看她年纪

小,罪倒问得大。

老娘我偷了一生一世的汉,并不曾露出马脚来,可见凡事都要投投师。

今后但有养野老儿的,须来投我老娘的教,免得似她这般,临期追悔。

”正是:要知山下路,须问过来

却说众将荷花儿推推搡搡,一迳带至仪门外,但见王奎已先押到了。

提牢吏牌点进,喊道:“杀周皇亲案一起,斩犯王奎、剐犯萧荷花吿进!”将二提到大堂,跪在案下。

翁公座上问了姓名,分付打开枷杻。

当厅读了朝廷明降,赐了斩酒杀,即令刽子手跣剥上绑。

刽子手得令,当下把二剥得赤条条不挂寸丝,又将麻索密扎扎牢栓四体。

跪地大哭道:“皇天,好冤枉吓!”翁公拍案叫道:“唗,噤声!此案经三推六问,早已九重闻,着你极天叫枉,也不能超救了。

”王奎、荷花儿面面相觑,各各流泪。

刽子手取招子呈上,禀道:“求相公标了招子,就此绑赴法场便了。

”翁公提起硃笔,在招子上批下,当厅判一个斩字,一个剐字。

刽子手早将钢刀齐掣,把二上招子,押赴市曹典刑。

可怜王奎在监中,钻夜押,受了无限苦楚,此时已走不动了。

刽子手只得寻了个荆条筐子,将他坐于筐篮中,两抬着走。

又有两将木驴牵过,只见那驴背上面,造有一个柳木驴鞍,上系了一根木杵,约一尺长短,似角先生形状,圆正向着上边。

只要拖着一走,这杵就鼓动起来。

原来这只木驴,乃翁公专为儆而置,背上那木杵粗如钟,柄上蚓纹幡缀,教难忍难熬,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实是极惨酷的法子。

撮荷花儿跨木驴,在堂将她抬坐上去,和好鞍缰,两腿紧缚在凳上,将木杵尽根顶

荷花儿此时已吓得魂出窍,作声不得,原先的雪肤花貌,而今面无色,就如死了一般,听摆布。

翁公见她上木驴之上,先命两执着拖绳在前,傍边两,左右照应;然后命机营锐兵卒,并锦衣卫骁校,排齐队伍,在前面开路,随后众狱卒执着鼓,敲打向前而行。

翁公等这许多去后,方命先将王奎抬走,而后是那只木驴,两牵着出了衙门。

翁公随即会同锦衣卫掌卫事、都指挥余荫等,骑马前进。

刽子手举着大刀,押着二犯,刀林剑树,布匝周密。

此时京师百姓,无论老少,皆拥挤得满街满巷,争先观看。

只见招子上面写得明白,男犯上面书:“奉旨枭首背恩仆,斩犯王奎一名”,犯背后写:“奉旨凌迟弒主婢,剐犯萧荷花一”。

看的无不快心,无不唾骂,皆言自作之罪,应当自受。

不言众百姓议论纷纭。

却说荷花儿今用木驴骑着,那根木杵上下鼓动,进出不休,捣得中“刮搭刮搭”响,实实可惨。

亏得她先在监中接客,早已久惯“俯就阳”之式,昨夜又被“赛敖曹”着实大弄了一番,此时中还津润腻留,故木杵虽然粗大,鼓动时尚不至十分痛苦。

只是裎赤身,任观览,其实羞耻难忍。

到后来捣得越紧,也顾不得了,只好蹙眉啮齿,忍其疼痛,里没子哼成一块。

不一刻,中反觉麻痒起来。

眼看将近法场,忽的目瞑气息,色变声颤,一阵昏迷,津溢下,竟软瘫热化在木驴之上。

想到自家竟在万众面前,这样的出丑,不由“呜呜”的啼哭起来。

百姓们见着她这番丑态,无不恨荷花儿道:“你这恶的贱,也有今

杀得好!真是大快心!想你与那媾时,必然极快活煞了,到了此时,依然落空,受了凌迟的重罪。

还要被这木驴子一阵拖,木杵一阵顶,此乃是一步还一步,天道无差错。

”皆愤而啐之。

荷花儿浑身是,也难分说;满腹冤屈,只是流泪。

正是:纵使掬尽西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时已近午,刽子手叫起“恶杀都来”,将二犯趋赴西市,俗所云石桥下四牌楼是也。

时观者如云,群集如山,屋皆覆,声亦嘈杂殊甚。

就连朱脑瓜听说此事,也领着那伙强盗,前来观刑。

只见宛平、大兴两县正官,已率地方夫据地搭厂,与竖一有丫之木在东牌坊下,旧规杀在西而剐在东也。

行刑之役,俱提一小筐,筐内俱藏贮铁钩与利刃,时出其刀与钩颖,以砂石磨砺之。

翁公至,与余指挥下马至厂内端坐,将王奎、荷花儿停于南牌楼下。

云:“西城察院末到,尚缓片刻”。

少顷,从丛中舁之而

王奎跪在尘埃,荷花儿缚于剐桩之上。

午时三刻,监察御史宣读圣旨,结句声高:“照律应剐三百六十刀处死。

”刀杖刽子,群而和之,如雷震然,栗也。

取了招子上来,翁公用硃笔一勾,有便宜的,拾去治疟疾,不知可灵与不灵?王奎先斩,荷花儿合眼念佛,不忍视。

炮声响后,皆跂足引领,顿高尺许,拥挤之极,亦原无所见。

忽见幡竿上有绳引下,王奎之,突然而兴,时已斩矣。

翁公验罢,再叫刽子手上来,磕过,取了小刀子一把。

及剐荷花儿,先以刀磨其身,笑曰:“三十年作刽子,今方剐得一风流

”荷花儿不胜惊惧,哀语行刑刽子马某道:“实是冤死,望开恩垂怜,先以刀刺心,死后任凭脔分支割。

不然,后必为厉鬼杀尔。

”刽子不听,竟如法脔割,所谓活剐者也。

下刀之始,自两起,先揪住左边,一刀旋下来,抛向天,再一刀,割下右边,投于地,此唤做祭天谢地。

荷花儿痛彻心腑,惨呼哀鸣。

围观百姓,齐声喝采。

刽子又道:“你这,偷之时,将两奉承夫。

这般软的小,且叫你忍些疼痛则个。

”乃在胸脯左右剐起,如大指甲片。

每十刀一歇,一吆喝。

荷花儿每割一刀,辄念佛号一句;至截其,乃大吼一声,始绝。

又次割双臂、双,然各仅一裂其肤,非断之而坠也。

初动刀,则有血流寸许,再动刀则无血矣。

言犯受惊,血俱小腹小腿肚,剐毕开膛,则血从此出耳。

刽子手零刀碎割,剐了半

荷花儿初悲鸣,后声嘶,眼中泪尽,继之以血。

三百五十六刀剐过,肌已尽,而视听尚存,中犹喃喃的道:“我必取汝!”马某骂道:“骚,稔弑逆,理应万剐!你生,汉子的却短,你且把这个刀子快活受用一受用。

”遂以刀刺其牝。

荷花儿夹住,死不可开。

乃支解之,割其牝,传示观者。

可怜那件妙物,连遭孽具、木驴摧残,已是门大开,形如两片瓦。

见之,无不咂道:“俗语说:嘴小,户也小。

看她一张樱桃小,不意下边竟似瓢。

以定是千骑、万了。

也忒骚,此则一剐不枉矣!”正调笑间,又闻法场炮响。

只见有丫之木,指大之绳勒其中,一高踞其后,伸手垂下,取肝腑二事,置之丫巅。

观者乍睹,不胜駴惧。

终则斩荷花儿之,将绳引着,悬于丫枝。

脸上泪痕斑斑,鲜血淋淋,何等凄惨。

荷花儿凌迟数足,乃锉尸,当胸一大斧,胸去数丈,其状亦惨矣。

此时法场上面,那片声音,犹如海相似,哄闹之声,不绝于耳。

须臾,小红旗向东驰报,风飞电走,云以刀数报大内也。

事完,天亦闇惨之极。

京师百姓,争买荷花儿以为疮疖药科,好场热闹。

朱国臣与群盗观刑于市,皆窃笑之。

王奎本无亲,荷花儿父母自将她典与周皇亲,便携银回乡去了,从此再没音讯,二均无收葬。

示众之后,便由大兴县领身投漏泽园,宛平县领首贮库,因是逆犯,身首终不得完全也。

翁公见荷花儿刑毕,心中喜欢,乘马回衙。

自以为护正诛邪,不失为民父母之意。

不但万民感戴,皇天亦当佑之。

却不知冥冥之中,已积了德。

那两个冤魂,也须放他不过。

正是:天理昭昭末许蒙,谁云屈抑不终通。

却说荷花儿死后三,刽子马某坐顺成门外面铺,忽大呼云:“荷花儿挞我。

”七孔流血死。

牛秀妈在监中,一忽将自家指爪满身抓碎,鲜血淋漓。

又把门自把指抓出,鲜血满身。

又把来咬那手指,手指都咬断。

左右禁卒都扯不住。

又作声叫疼叫痛,讨饶道:“饶命,饶命。

”又自家说道:“怕,怕

一阵牛马面夜叉手拿钢叉铁索来了。

这番要死也!”遂把舌嚼碎,一一吐出,两眼珠都出而死。

京师百姓听闻这些异事,始疑荷花儿之冤。

有诗为证:末来过去总难知,其把当前错一时。

善恶到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话说朱国臣看碎剐了荷花儿,益发得志,弥横恣为椎埋,鲜衣怒马,以游侠见称。

其党数十,官莫敢诘。

乃畜一瞽,教以弹词博金钱,夜则侍酒,国臣时时醉詈,且痛笞之。

如此两年,诸贼争,瞽不胜其嬲,不能堪。

国臣又怒笞瞽逸告夜巡把总,语泄其流劫事。

把总报知上司,兵部下令捕之,与其党刘汝成、刘五等十俱收缚,下法司,俱伏。

国臣自分罪状山积,难以枚举,天数该败,一死难逃,乃自言:“石驸马街周皇亲之杀,乃我也。

而坐使萧荷花凌迟、家斩,岂不冤乎?”时翁公已再迁南京兵部尚书,于是法司追问治荷花儿狱者。

闻之,皆痛惜荷花儿,竞称其冤。

语传内廷,宗恻然伤之,乃命械国臣等赴刑部,棚、扒、吊、拷,备受苦楚,俱吐实,备列剽掠状,余赃凶刃皆得。

乃知造谋杀死周皇亲者,实朱国臣也,而刘汝成戳其胁,刘五斲其胸。

问官听了,咬牙切齿,拍案大骂道:“这些贼男,死有余辜,似此枭獍之徒,岂容辇毂之下!合行骈戮,以靖邦畿。

”喝教加力行杖,各打了六十讯棍,押下死囚牢中,奏请明断发落。

宗皇帝见奏,怒凶徒狂悖,批准奏章,着会官即时处决。

法司钦此钦遵,处斩众盗已毕,一面回奏,复将前后犯由狱词详细录上。

宗得奏,心中益怒,欲重谴翁司寇等,乃令刑科追论其事。

时去决冤狱时已二年,刑部尚书为严恭肃公,虑初问诸臣当得罪,谋之首揆江陵公张居正。

江陵公云:“第以真告主上,不得有所饰,且首事者尤不可逭。

”盖谓把总张国维也。

严恭肃如教上疏,宗以所拟过轻,命再拟。

会给事中周良寅、萧彦复劾之,遂追夺翁司寇官职,令致仕归;调刑部郎中徐一忠、王三锡于外。

潘郎中已知九江府,亦谪知陈州。

而把总张国维终于论戍,一时以为纵,或谓张把总有大力结强援,得丽轻典云。

末几,随大军出巡边,忽落马下,遭万马踏为泥。

自是,刑家慎狱,不肯造次。

必曰:“恐如荷花儿。

”世之冤若此,何恨也!正是:堂前一点朱红字,民间一路血斑斑。

看官听说,你道这桩案子,只如此便了帐么?列位,试想不杀倒要偿命,死者必然怨气冲天,纵然官府不明,皇天自然鉴察。

所以就有报。

报事也尽多,却是在幽冥地府之中,虽是分毫不爽,无看见。

又有那附身活现花报的,

恰像原不曾死,只在面前一般。

随你欺心的硬胆的,思之也要毛骨悚然。

从来说鬼难欺,无如此一段话本,最为真实骇听。

正是:从来死魂不散,况复生前有宿冤!话说荷花儿死后,转眼又过数十载。

时余姚有一,名章大立,乃是道学之士,家居授徒。

忽有二冤鬼,一一男,白现形,附身索命。

初扼其喉,继推之地,又以两手高撑,梏而不开,若空中有绳系之者。

先作声道:“我荷花儿也。

”继作男声道:“我王奎也。

”皆北京气。

闻声视,急问道:“汝有何冤?”冤鬼道:“章大立前身姓翁,亦名大立,万历时为刑部右侍郎。

其时我主周世臣,官锦衣指挥,家贫无妻,只荷花儿与王奎一婢一相伴。

有盗室杀主去,把总张国维室捕盗,疑我二弒主,遂拘之。

及下刑部,郎中潘志伊疑之,狱久不决。

及大立为侍郎,忽发大怒,别委郎中王三锡、徐一忠再讯,二迎合,遂用严刑拷讯。

荷花儿不胜楚毒,遂自诬伏,谓己与某某通,杀主取财,捕某某不得,竟坐罪凌迟。

又谓王奎通,亦问斩刑。

志伊苦争不能得,遂将我二斩剐于市。

越二年,别获真盗,都方知我二之冤。

宫中,天子大怒,责令追查。

然仅夺大立官职,而调一忠、三锡于外。

请问:凌迟重,可是夺职所能蔽辜否?我故来此索命。

”家复问道:“何以不报王、徐之冤?”答曰:“彼二恶迹更多。

一已变猪,一囚酆都狱中。

我不必再报。

惟大立前身颇有清官之号,又居显秩,故尔迟迟。

今渠已再投身,禄位有限,方能报复。

”家闻之,连忙跪求道:“召名僧为汝超度何如?”鬼摇首曰:“我果有罪,方要名僧超度。

我二丝毫无罪,何用名僧超度?况超度者,不过要我早投身耳。

我想就投身,遇着大立,也要报仇,渠必死我二之手。

然而傍观者不解来历,即我与大立既已隔世,虽报其,两边都不晓来历,无以垂戒作官之

故我二每闻司唤令回,坚辞不肯。

今冤报后,可以回矣。

”言毕,取几上小刀自割其,片片坠下。

先作声问道:“可像剐耶?”复作男声问道:“可知痛耶?”血流满席而死。

此是他前生作业,到今生才落陷坑。

可见虽已死,鬼不可轻负。

所以说做官要明要恕,千万不可一念见得是,便把刑威上前,将命视同儿戏。

慈样君子,须当以此为鉴也。

有诗为证:囹圄刑措号仁君,结网罗钳最枉

寄语昏污诸酷吏,远在儿孙近在身。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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