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月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皮皮,说:「不行吗?」陈皮皮苦着脸说:「我不
要做拖油瓶,你要是嫁,我就离家出走,永远不理你。更多小说 ltxs520.com」
陈皮皮离家出走倒是常事,只不过多半是给程小月拿了家伙追着离家的。而
且是上午离家中午回来,中午离家晚上回来,晚上离家还是晚上回来!这次主动
说出离家出走这句话,那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程小月若无其事,使劲儿嗅了嗅空气,面露陶醉之色。说:「这味道真好闻!
不知是谁这么好,知道我喜欢闻醋的味道,就故意打翻了醋坛子来给我闻!哈哈!
我可要谢谢他了,也不知道打翻的是一罐醋呢?还是半罐醋?」
陈皮皮没好气地说:「是一缸。我可是说真的!我在此立地誓,言出必行,
你如果不给我个保证,我今天晚上就离家出走!」
程小月过去拉开了门,笑嘻嘻地对陈皮皮说:「是吗?很好,很好!你是男
子汉大豆腐,一言既出火车难追,我是一定不给你保证的,你是打算现在走呢?
还是过个三天五天再走?」
陈皮皮没想到妈妈会来这招儿,一时间骑虎难下。如果硬是赖在家里,只怕
会被程小月笑掉大牙!没奈何硬着皮站起来,到厨房拿了几块糕点,慢慢腾腾
地往门外走。经过程小月身边的时候,说:「你可不要拉我,我真走了!」程小
月说:「拜托!你快点儿,我待会儿还得看电视剧呢。今天演《蜗居》第十三,
十四集,我可不能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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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皮无可奈何,暗骂自己失算,耷拉了脑袋往楼下走。刚到楼梯拐角,听
见程小月叫:「皮皮皮皮!」陈皮皮心里大喜,想:哈哈,妈妈终于还是舍不得
了!我可不能随便就回去,一定要她求了又求才肯回家。
装作很不愿的样子回过
来看,却见程小月笑盈盈地依在门边,说:「你
要是出走完了,顺便给我买几串儿烤羊回来作宵夜。好些
子没吃,还真有点
馋了!」
陈皮皮大失所望,翻着白眼儿歪着瞄了程小月一眼,怪声怪气地对她说:
「你老家慢慢等,我去借个烤炉来,把自己烤熟了来给你吃!请问您想吃哪种
味儿的?要不要椒盐?」
程小月把手背托腮想了一下,说:「中辣恐怕吃了会上火,我要微辣的。」
陈皮皮恨得直咬牙:「我会给你做一个「麻辣陈皮皮」来,不过你可得耐心
地等着,我这么大的块,一时半会儿也烤不熟。」
下了楼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望了望齐齐家亮着灯的窗户,想:要是现在去找
齐齐,胡玫阿姨多半会怀疑我居心叵测有所图谋!万一从此警惕起来,对我是大
大的不利。要去找于敏,自己又是刚刚从那里回来,料想她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妈妈真要是想嫁,自己只怕是拦不住的。如果坚决抵抗,多半会给程小月
打得落花流水滚尿流。但是要自己心甘
愿地赞成妈妈再婚,那当然是一千一
万个不肯。心里一阵焦躁:他妈的刚才那个四眼田是什么来
?哄得妈妈眉开
眼笑动了凡心!自己刚才怎么不去阳台上丢一个花盆下去砸死他?
在他心里,对妈妈的依赖其实极,自小没有了父亲,陈皮皮既把程小月当
成了妈妈、朋友,又把她当成了父亲来看待。程小月对于他而言,其实就是他整
个世界。如今程小月突然承认了有嫁的念
,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很大的冲击。
惶惶然就犹如大厦之欲倾,天地之将覆。
陈皮皮走在马路一边,耷拉着脑袋,脚下踢着一个空易拉罐。踢足球练就的
脚法此时显露出来,十几分钟的路程里,易拉罐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两脚的控制。
可惜的是他此时根本没有心来炫耀自己。
转过街角,一阵悠扬的乐声远远传来,低沉萧瑟,宛若秋风乍起卷过残枝,
夜静稀雨打芭蕉,说不出的凄苦悲凉。陈皮皮听的
了神,不由自主地顺着乐
声走去。拐过一排楼房,穿过后面的小路,是一块不大的绿化园区,冬青尽的
石椅上,背对着他坐了一,石椅不远稀稀疏疏地站着一些
,显然也是给乐声
吸引来的。
陈皮皮走过去看,石椅上坐着的是个年轻子,黑衣长裙,长随意地挽在
脑后,梢向上再自由地散落下来,如同兰般弯垂。露着一段白白的细长脖颈,
消瘦的身体包裹在黑衣之中,似乎和夜色溶为了一体。
没有一个说话,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陈皮皮走近了石椅,看到
吹
的是一根黑色长萧,十指莹白如玉,修长若葱。切换按捺之间灵巧从容,没有半
点犹豫停顿。似乎这曲子她已经吹过了千遍万遍,早已烂熟于心。
曲子越到后来越是悲凉,一会儿像是一对恋诀别时依依不舍,一会儿又像
是亲分离前呜咽叮咛。陈皮皮虽然生长在单亲家庭,但是给程小月照顾的细致
周到,也没受过什么苦难。尽管生顽劣,挨了无数打骂,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
真正的伤心,但听着听着,一悲哀却渐渐涌上心
,他本来已经走到了石椅旁
边,此时却停下了脚步,呆在原地,怔怔地起愣来。
如果爸爸没死,妈妈自然也就不会要再嫁!现在我们一家过得一定和和美
美,我从小就受过许多孩子欺负,给打了,也不敢讲给妈妈听,怕她知道了伤
心!打不过别,也咬了牙和对方周旋,只求叫
觉得自己难缠,下次不敢再轻
易欺负自己。有时候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到家里还要给妈妈撒谎,说自己把别
欺负得如何悲惨。如果有爸爸在,大可以像别
家的小孩一样,哭着回家去告
状,叫爸爸出来和理论,自己去躲进妈妈怀里要她安抚!
陈皮皮越想越是伤心,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泪滴顺着脸庞滑落,滴在脚下
的地上。
曲调最后渐渐舒缓,慢慢地直到消失,一曲终了,众还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等着再吹。一个靠在垃圾车边像是环卫工
的老
儿提起了扫把,说:「大
家散了吧,今天她不会再吹了。」就有问:「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她还会再来
上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