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难道她已经忘记了我吗?我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呀,她从小视若珍宝的怪石
......但妈妈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我的愤怒已经出离成痛苦了,在岛上的最后几年,我已经对这件事彻底绝望
,再也不抱任何的幻想。
在我的内心里,甚至暗自埋怨妈妈,埋怨她的无与冷漠,埋怨她抛弃了自
己,埋怨她......但面前的这些信封说明了一切,妈妈并没有放弃我,她
依然是那么地我......这些信纸已经泛黄,显然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
但我仍可看出那娟秀的字体里蕴含着的切意,不知为何我手中的信纸抖动着
厉害,一滴豆粒大的水渍掉了下来,将信纸下半截打湿了一角,当我抬起来时
,才发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
这个箱子里装满了信,每一封都是白莉媛亲手写的,时间跨度从我被送南
山岛之后,直至我出现在福佑大厦的前几天止,白莉媛或者两三天就给我写一封
信,这些信累积起来有上千封之多,从信纸的材质变化来看,她的处境和生活条
件越到后面变得越好,但她却从未停止过写信。
即便是明知这些信我收不到,但她这八年间却始终坚持了下来,信里充溢着
对我的思念与意,同时也不乏对自己近况的描述,虽然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当
我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她笔下的那些男,以及周旋在他们之间的无奈与纠结。
这些永远不会寄出去,也到不了我手中的信,就像她的私记一般,诉尽
了这些年来,一个单身尤物美的
生际遇,其中的苦辣酸甜和不足为
道处
,令我看了又是伤感又是痛心。
这些信里不知凝结了多少刻骨思念与牵挂,这里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个用
心血描绘而成,我觉得手里那些信纸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手捧着这一迭沉甸甸的信件,好像透过纸张看到了白莉媛,每一封背后的白
莉媛各不相同,千姿态,但她们却那么温柔而又伤感地一致看着我,那对剪水
双瞳中透露着无尽地意与挂念。
我多么希望,自己转过身来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个丰腴高挑的身影,让自己
沉浸在她温软芳香的怀抱中,她一定会仔细地为我整理脸上的胡须,用她柔软白
腻的纤指抚摸我的发,为我消瘦的模样感到心疼,半带生气的指摘我身上又脏
又难看的运动服,我彷佛看到了她翘起嫣红娇樱唇嗔怪的样子。
几声轻响把我从幻想中惊醒,脚步声好像是从楼底传来的,我浑身的血突
然向脑部集中,心脏不能抑制地跳着。
难道是媛媛来了,我的脑海中最先涌现出的是这个答桉,是的,一定是这
样的。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拔腿就往楼底跑去,浑然不顾那条伤腿尚不利,在楼
梯拐角处我不小心磕了下,那刺骨的疼痛令我直咧嘴,但我却像没事一般,「
噌噌噌」
地几步就下了楼。
但令我失望的是,楼底站的并不是那个尤物美,而是肥胖臃肿的李婶。
大半年没见了,她看起来好像比上次更胖了,一条大红色的圆领毛衣套在水
桶般的上身,一圈圈的肥迫不及待地顶着毛衣,那肥硕的
房就像是两条腊
般挂在肚子上,配着那窝
的胖脸,简直就像是用面团捏起来的弥勒佛一般
。
她那张涂了太多,以至于呈现出诡异的白色的脸上,一对小眼珠鼓熘熘地
转,配她蹑手蹑脚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做贼一般。
的确如此,当李婶看到我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时,真的就像小偷行窃被当场
抓住般,忽地一惊,原地跳了起来,双手指着我,颤声道:「你、你、你是什么
?「我这才想起,自己这幅尊容没几个
认得出来,伸手摘了帽子,理了理
发道:「李婶,我是白家的外甥,你还记的我吗?「李婶眯缝起小眼睛,把我从
上到下好好看了几眼,这才一拍大腿道:「嗨,我说怎么看起来面熟呢,原来是
白家的小帅哥,怎么留了这么个大胡子,难怪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来
的偷儿呢。「我心想,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更像个小偷,只不过此时无暇跟她计
较,直接开问道:」
婶子,我妈妈去哪了,怎么没看到她在家。
」
李婶好像对我向她打听消息这事很受用,不停蹄的开
说了起来。
「哎呀,你是她儿子,怎么还要问我这个外呢。「「你找小莉啊,嘿,这
可是问对了。半个月前,我在门
择菜,远远地看到她自个一个
走了过来,
我当时有些纳闷,你们家那么富,车子好几辆,怎么让她自己走路呢。「「我看
她来了,就上去打个招呼,她虽然挺客气的,但我确看出这闺心里
有事,
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而且穿着打扮远不如之前那么洋气。「「我就纳闷了,上
次看到你们的时候,穿金戴银的好不气派,怎么半年不见就变得寒酸了这么多。
小哥啊,不是婶子嘀咕,你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生意做亏本了吗?我心
知肚明,白莉媛之所以绪低落,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我并不像对李婶解释
太多,胡扯了几句掩饰过去,穷就穷也没什么关系,至少李婶不会像之前那么
热心地往这边跑。果然,李婶的神迅速发生了变化,看着我的目光也少了那种
矫揉造作的讨好,站立的姿势也变得不那么恭敬起来,还用手托了托卷曲的发
,好让那个窝更加蓬松高跷起来。对于白莉媛的去向,她的说法也变得惜字如
金起来,但我还是从她中知道了个大概。白莉媛到老宅后,一直
居浅
,
除了出门买些生活必需品外,很少看到她外出,而且她的穿着打扮也一改之前的
奢华作风,变得比镇子上的还要朴素几分,这些变动都引起了李婶的好奇,
所以她觑准机会就过来打探一二,正好今天下午的时候,听到我在隔壁大喊大叫
,她本着凑热闹的心思过来看看,没想到大门是虚掩的,所以就偷偷摸摸地熘了
进来,没想到给我抓了个正着。我略微有些失望,看来李婶知道的也没有多少,
白莉媛为什么不在家,她究竟上哪去了?这个问题我还是没有解决。「哎呀,时
间不早了,我还得家煮饭呢。小哥,改再聊哈。」
没等我出言送客,李婶就迫不及待地打着哈哈走了,这她走起路来一副
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将军凯旋一般。
媛媛,你在哪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心里成了一团糟,但我的大脑却
一点都不,并且快速运转着,分析着这一切。
以白莉媛细心周到的子,不会连门都不关好久出去了,可能的解释就是:
她有十分急切的理由要出门。
从李婶的叙述来看,今天下午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声响,我大概可以排除
她被力劫持的可能
,但屋内整洁的样子,以及没怎么动过的衣橱,却说明白
莉媛去的地方并不遥远,所以她连换洗衣物都没带上。
她去哪儿了呢,我脑海中突然浮现一种可能。
对了,何不去那里看看。
说走就走,我很快驱车开到了镇上新的白公馆门前,自从发生了白俊生的
事件后,我再也没有去过这个地方,眼前的一切跟之前并无两样,那个气派的庭
院依旧绿树成荫,只不过叶子已经有些泛黄了,两扇黑漆铁皮大门紧闭。
我在门敲了半天,又喊了几声,并没有
来应门,只有两只德国黑背用吠
声答着,这个时候家里不应该没的呀,农村的晚饭时间一般都比较早,按理
说兰香或者大舅母应该在煮饭了才对,但楼顶的烟囱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这并不能难得倒我。
我双手抓住铁栏杆往上爬了几下,再从生着倒刺的铁钎之上跨过,纵身一跃
跳了院中,大黑、小黑见到有
内,便凶恶地窜到了我的身边,我
中呵斥
了几声,他们像是嗅出我的味道,明白这并不是陌生,顿时变得温顺起来,我
颇为亲热地抚摸了他们一通,两狗便摇着尾讨好地在我腿边打转。
一楼的大门是开着的,由于树荫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这个时候室内十分
凉,大厅和厨房都不见影,既没有看到脾气很好的大表哥,也不见娇俏温柔的
兰香,更听不见那对双胞胎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屋子里虽然陈设华丽气派,但却
无甚生机。
我喊了几声大舅母和嫂子,并没有什么应我,只好拔腿朝二楼走去,走
到楼梯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乐曲声,在乐声中好像还夹杂着
声,
那声音并不是在唱歌,像是反复在念着某些短句,我大概听出,那声念得是《
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而伴奏的音乐也是充满了梵语禅味。
待我站在二楼中间的大厅中,这才看到那些音乐的来源。
一多平米的厅子里,当中靠墙位置摆了一个紫檀木香桉,上面立了一尊白
玉凋成的观音塑像,那观音像是由半高的和田玉制成,一看就知道其价值不菲
。
而在香桉下方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时鲜水果和米饭黄酒,三缕烧了一
半的线香散发出的烟气充盈了整个室内,由于门窗都是紧闭着的缘故,整个厅子
里萦绕的烟气不能很好的飘散,所以空气变得十分沉浊,一张就吸
那热辣的
烟气。
供品中间还摆着一幅黑框的相片,里面是个二十岁出的年轻男
,长长的
发披在脑后,明亮的双目带着几分轻佻,薄薄的嘴唇带着自得意满的笑意,这
个英俊的年轻男正是白俊生。
八仙桌下方摆着个黑蒲团,一个矮小的身影蹲在上面,听到我上楼的脚步声
,念经的声音嘎然停住了,那个矮小身影站起身转看过来,原来是大舅妈黄莺
。
她一身黑色团花刺绣的夹袄,穿着黑丝绸阔腿裤的脚下踩着双青色布鞋,与
上次染过发样子相比起来,一
银发的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如雪般的白发在
脑后梳成发髻,用黑色丝包住,她那张端庄大气的脸蛋上多了许多皱纹,在我
面前的黄莺,已经不是那个风韵犹存的大舅妈,而只是个普通的老,而且十
分地哀伤与忧郁。
「你是谁?」
黄莺看到我的样子,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十分澹定的发问道,她虽然穿着
打扮都很普通,但那种雍容庄重的气质,却让不敢小觑这个矮小的老
。
「大舅妈,我是石。」
我摘下帽子,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身份,对于我的出现,黄莺又惊又喜,不过
她还是很矜持地表达了欢迎。
「我妈妈在哪,她去哪里了?」
我没有时间跟她客套,迅速进题,表达了来意。
黄莺很认真地听完我的问题,她并没有着急答,而是想了想道:「莉儿这
次来得很匆忙,连衣服什么的都没有带,我本来想留她在这里住,但她执意要
到老房子去,我们只好随她的意思了。」
「虽然她表面上装得很是坚强,但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以前她什么
事都会跟我说的,但这次她却坚决不肯说出
,只是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
黄莺说到这里,停了停,又继续道。
「上一次她这样子说话的时候还是八年前,那时候你被送去很远的地方治疗
,所以我一直很担心她,也很担心你。」
我艰难地吞了吞水,八年前的那次对白莉媛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就如同这
次别离对白莉媛的影响一般严重,虽然两次的况差别甚大,但无论如何,白莉
媛都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她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给别造成负担,她一直都是这样
一个。
「就这样过了几个礼拜,昨天天下午她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有很重要
的事要城里一趟,我问她是什么事
,她还是不肯开
,我看她很是着急的
样子,就让她开祈生的车子城,不过到现在还没看她来。」
黄莺的话让我放下了一半的心,总算可以确定白莉媛的去向了,只不过她为
何这么急着城,对我来说又添一层疑虑。
「石,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俩都不愿意说实话呢?」
黄莺一脸忧虑地看着我。
对于她的关心,我只能以其他理由敷衍过去,现在我只想尽快找到白莉媛,
其他和事都只能抛到一边去了。
黄莺并没有继续追问,对于我的离开,她也只是稍作挽留就没再坚持。
也许是白俊生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和先前那么明能
的大舅妈
相比,现在的黄莺似乎一副看红尘的样子,对于身边的
和事,都没有先前那
么在意了。
当我走下楼的时候,黄莺又跪坐到那个蒲团上,在烟气弥漫的室内,她瘦瘦
的手指拨弄着一串念珠,中再次念起了《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户,给她瘦小的身子上了一层色彩,满
银发的她与
桌上相框里的白俊生,就像是难分难舍地连系在一起般,配着梵音的吟唱,昏
暗的室内布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