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刚摆上饭桌,茂生从床底下摸出一瓶酒,说,喝点儿,去去寒气。还未启开瓶盖,酸杏老两儿就跨进了院子。
酸杏来过多次,都是在钟儿生下不久的那段时
。她是来看望木琴,及查看钟儿的护理
况。她对钟儿有一种说不出的喜
和牵挂。或是因了钟儿在野外落生,又是自己
一次在野外接生的,她就格外地上心尽意。
酸杏却是一次进到木琴的家门。他四处打量着整洁一新的院落,频频点
称好,说,这家庭拾掇就如
身上的衣服换洗。勤快的
,总是让
感到舒心。懒散的
,你就是给盖了洋楼,他照样能把它迷糊成牛棚猪圈呢。
茂生两子忙把酸杏俩
往饭桌前让。酸杏
说,已经吃过饭哩。就坚决不肯往桌边坐。
酸杏道,你不坐就不坐吧!家去把床底下那瓶洋河大曲拿来。都藏了好几年哩,总也没舍得喝。今儿高兴,就喝了它。
茂生忙道,这么好的酒,咱喝了可惜不是。还是留着大事上用,排场呢。
酸杏回道,今儿就是大事,哪有比这儿还大的事么。这酒是我到江苏参观学习,偷偷地买来的。据说,这酒是浓香型白酒,有上千年的历史,甜、落
绵、酒
软、尾爽净、回味香呢。
木琴道,大叔还是品酒行家呐,能说出一套一套的专业词。
酸杏笑道,哪儿哩。我天天惦记着它,闲着就把它摸出来看,就把瓶子上的字也统统给背下来咧。说得众都笑了。
酸杏已麻利地把那瓶宝贝酒拿了过来。启开了盖子,就有浓郁的酒香溢满了屋子。茂生连声说道,好酒哩,
香儿哦。
几盅酒下肚,话题也渐渐转到了酸枣的喜事上。
酸杏说,老娘死不闭眼的事体,多亏让木琴上心惦记着,好容易又有了指望。我一家都要谢你呀。这事,你就放下心地去做。权当是给自家
找媳
,一切就由你拿主意作主。
方有啥条件,咱都答应。现今儿要紧的是,没个窝巢。也不打紧儿的,就把我西院收拾出来,让二弟在那儿娶亲。娃崽儿们都挤到东院里,也住得开。
茂生忙道,你家多,老挤一块也不是个长久法子。还是让二叔暂住在我家西院里吧。咱在院墙西再搭建个牛棚,
夜也好有个照应。等二叔缓缓手,再寻思搭建一栋宅子。我家娃崽儿还小,不急呢。
木琴也说,就这样安排吧。我明天就去给回信,赶早儿定实落了,也就安心了。
酸杏的感激之无以言表。他狠劲儿地喝酒,把自家拿来的那瓶酒喝
了后,又把茂生摸出的那瓶也一气儿地
了。茂生和酸枣已经醉醺醺的了,坐在凳子上浑身直打晃儿。俩
齿不清地讲说着什么?没
能够听懂。酸杏离醉还差一大截子,依然谈兴十足。
说话间,木琴说到县城之行,看了几场免费电影。京儿就在旁边喊道,我要看电影,我要看电影。
木琴就问酸杏,咱村咋未见放电影的来过呢。公社不是有电影队吗。
酸杏说,也放过的,还是两、三年前的事哩。电影队的嫌咱村偏远,不愿来。再说,来了又是吃又是喝地招待,还得派车派
地接送那帮兔崽子们。他们还是嫌这儿不好,嫌那儿不足的。我就赌气,不去接他们。那帮
孙儿也就借茬儿不来哩。
木琴道,咱还是去联系联系,不就是每月派一次车嘛。来了,该咋样招待,还是咋样招待。他们要是耍
子借故不来,咱酒找公社去,上纲上线地吓唬他们一通儿,看他们还敢使横吧。
酸杏点允道,你明儿去回信的时候,顺路去趟电影队联系一下,看他们咋样说。不行的话,咱就到公社递上个黑状子,叫他们也知道马王爷还有三只眼呢。
走出木琴的家门,酸杏一直在想,木琴到底是个啥样的。她做的事总是滴水不漏,想得周全,做得踏实,对任何事都有着准确的判断力,还有一定的预见
。自己对她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却又始终想不明白。而木琴所做的每一件事
,都是为公为私着想,场上场下都能站得住脚跟。他对自己一直引以自豪的判断力和
察力,竟产生了些许怀疑。不管怎样说,这次酸枣的事
,把酸杏与木琴家的感
实实在在地拉近了一大步。
酸杏暂时放下了戒心,放手让木琴去做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