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11
第三章·吏部侍郎此时雨已停住了，欧阳枝敏已为楚铮将火云驹牵来，楚铮拍拍范若诚肩膀，翻身上马，策动火云驹小跑到了苏巧彤马车之前。
这辆马车显然是苏巧彤半路雇来的，那车夫看起来老实
的，方才禁卫军将这酒家团团围住，差点吓
他胆，此时仍是浑身发软，抖抖嗦嗦挽了个鞭花，跟着楚铮往成奉之府邸驶去。
苏巧彤心中顾忌楚铮，直等到马车启动后才小声对寇大娘说道：「大娘，方才……」寇大娘打断道：「芸儿，你只可称我为
娘，我也只叫你巧彤，外面那小鬼
滑无比，切不可在他面前提到‘寇家’二字」苏巧彤点点
，道：「娘，方才那小鬼怎么看出绽的？」寇大娘沉默半晌，道：「巧彤，你若能听老身劝，老身劝你就此返回西秦，不要再留在上京城了。
那小鬼已心中起疑，后必会对你严加监视，再想在京中有所作为已是很难了」苏巧彤苦笑道：「娘所言
儿何尝不知，可若就此回秦，儿非但一事无成，而且等于告诉赵国成奉之极为可疑，白白损失了我大秦在此地位最高的细作。
皇上就是再疼
儿，也不得不将儿治罪，娘，箭在弦已不由得我不发了」寇大娘也知苏巧彤此言属实，不由得叹道：「原本你我只想悄然进城，在成府中隐藏些许时后再崭露角。
可惜天意弄
，方一进城就碰上这个小鬼。
小月，就你娇气，非要停车用饭作什么？」那个名叫小月的丫环缩在车厢一角，半声也不敢吭声。
苏巧彤道：「事已至此，再责怪小月也是无用了。
娘，那楚铮是如何看出您身负武功的？」苏巧彤一定要将此事弄明白，她自负聪明，为了赵国此行几乎算无遗策，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来上京城之前她甚至还到了苍乐山中生活了近两个月。
苍乐山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并非苏巧彤杜撰，而是确有其地，只是原本居住于此的后汉遗民早被秦国偷偷诛尽，如今里面居住的几十户家全是秦，当年秦国为了替成奉之掩饰身份真是不遗余力。
苏巧彤在那里专门学习了赵国的习俗、语言，连苏家的祖祠、族谱都已伪造齐全，所以楚铮虽对她起了疑心，但苏巧彤仍然决定留了下来，可是这毕竟打
了她原先的步骤，照理来说以寇大娘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便被察觉，可这事偏偏就发生了，着实让苏巧彤恼火不已。
寇大娘脸色尴尬，道：「巧彤，这事娘虽有疏忽，但确实也怪不到我上，谁会知道天下竟有这种物」武功原本不是苏巧彤所长，寇大娘说得又含煳，苏巧彤听得一雾水，道：「娘，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寇大娘道：「即使娘不收凝气，天下除了与我武功达到同一级数的，寻常武林中根本看不出有何异常。
方才进店时我也已经暗中查看了那店铺掌柜的和那少年身边的中年管家，这两均是常，可娘怎么也想不到偏偏这个名叫楚铮的少年……唉！」苏巧彤迟疑地问道：「娘的意思是方才您并没有对这楚铮容让，而是他的武功确与你是同一级数？」寇大娘虽有些不
愿，但还是点了点。
苏巧彤惊道：「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点年纪？别不是都说娘的武功已到了天道境界，不在寇伯伯之下了吗？」寇大娘叹道：「巧彤，传言永远不可信。
娘只是平时管事，抛露面的时候多一些，而海天则醉心武学，不问世事。
真要论武功，寇家的‘不动明山’心法博大
，娘哪是海天的对手。
只是这‘不动明山’不适合子修炼，娘所习的确是当年燕家的武学，根本算不得是寇家传。
在我大秦除了海天外，至少还有两武功远高于为娘：魔门门主刑无舫和灵山古寺掌教凡尘大师，这三才是真正已登天道的高手，而娘只是在门外徘徊而已」苏巧彤道：「巧彤虽对武功不甚通，但也看出刚才娘应是大占上风的，怎么能说那楚铮与娘是同一级数的？」寇大娘道：「娘只是说他武功已足以是一代宗师，并未说他现在就能与为娘分庭抗礼。
宗师级高手之间也是有差距的，真若两全力出手，娘可在三十招内将他击败，但若想杀他除非他绝不逃跑，否则娘是无能为力的」「即使是天道高手，其中也是有高下之分。
当年的六大天道高手中，魔门宁大先生和胡蛮国师呼托尔之间才是真正势均力敌，而其余四只能算是后起之秀，先祖寇抚远留下的笔记中对宁大先生充满敬意，承认多次受过他指点，并曾说过他们几每年要与呼托尔手数次，武功这才不断进。
海天曾对娘说过，先祖的所书武功心得中有很多他至今还揣摩不透，他若再想武功有所进展仅靠闭门苦修已是无用，可刑无舫和凡尘和尚都各有用心，而且他们三武功又在伯仲之间，即使相互印证也是作用有限。
难怪武林传言真正的天道高手是应劫而生」「可娘虽始终不能步
天道，这一身武学也是苦练四十年才有今所成，」寇大娘喃喃说道，「这少年是怎么练的？难道武林中真有所谓的传功大法？」「传功大法？」苏巧彤问道，「是不是将一个功力全部转到另一个身上？」寇大娘道：「这只传说而已，据说此法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传功者与受功者都会
体身亡，即使成功，所传的功力受功者最多能得到十之二三，而且所得功力还附有诸多缺陷，对此娘也不是很清楚。
但那少年内力纯，分明是经过苦修而来，更怪的是他所练的竟似佛门的龙象伏魔功」苏巧彤吓了一跳：「娘，你没弄错吧？」寇家与西域佛门素有，寇大娘虽知道龙象伏魔功的特
，但赫连雪等魔门高手与西域佛门中多次生死相搏，所得的体验比她来得刻得多，因此寇大娘有些犹豫地道：「应该不会有错吧，可真若如此的话那更匪夷所思了，龙象伏魔功进境极为缓慢，凡尘和尚曾号称是佛门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在这岁数也不过刚刚练至第三层，与这少年相比拍马都赶不上。
巧彤，这事要不要派通知凡尘，他若是知道了，肯定即刻带上九大金刚护法赶到上京城」
苏巧彤想了想摇道：「还是不要了，那帮大和尚只知向世宣扬他们的佛门教义，脑袋都快僵化了。
他们来到上京城只会徒增麻烦，楚铮是赵国世家公子，是不会跟他们走的，以凡尘的子肯定动手就抢，九大金刚护法再厉害，难道还能敌得过赵国大军吗」寇大娘也觉得有理，笑道：「那对西域佛门来说就有些可惜了」苏巧彤忽然道：「娘，西域佛门一心想向中原推广佛教，皇上答应了此事才得到他们的支持。
你说这楚铮会不会是他们在中原布下的棋子，凡尘和尚另有所图？」寇大娘摇道：「应该不会。
灵山古寺对龙象伏魔功的修炼密法从不讳言，海天就曾多次看过龙象伏魔功的秘籍。
修炼此法最注重的是毅力，越往后越难进，而且据说还要结合佛门教义，若天下大都愿意练此功法，凡尘老和尚嘴都要笑歪了。
那楚铮想必是从哪得到了龙象伏魔功抄本，否则以他的资质凡尘若是以前就发现了，恐怕早把他抢回灵山古寺当成宝贝供起来了」苏巧彤想象着楚铮被剃光发放在莲花宝座上受众膜拜的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
楚铮丝毫不知道苏巧彤心存将他剃度之心，他原本也想偷听她们二会不会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那老太是何等武功，自己稍稍靠近车厢恐怕就会被她发觉，脆光明磊落些带路吧。
到了成府门
，只见大门紧闭。
欧阳枝敏跳下马来，走上台阶抓住门环重重地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大门吱吱地打开了，一个小厮探出看了看欧阳枝敏和楚铮，见都不认识，微怒道：「你们是谁呀，竟敢这般无礼，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欧阳枝敏道：「去禀报你家成大，就说京城楚府五公子前来拜访」不料那小厮冷笑道：「你是哪家府上的下，跑到这来开什么玩笑，楚家五公子会到我们成府来？连太尉大都没来过。
你滚一边去，再闹我叫了」这倒也是实，楚名棠官职远比成奉之高，成奉之又是皇上的，楚名棠当然不会来成府拜访，至于楚铮更是与成奉之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
那小厮说罢便欲关门。
欧阳枝敏心中恼怒，伸手往门上一搭，那门便如铁铸一般动也不动。
他随吴安然习武也已为时不短，楚铮又常常加班加点
练他，几年摸爬滚打下来，欧阳枝敏的武功已是江湖中普通高手的水准了。
那小厮奋力推了几下，额上冒出星点汗珠，突然回向院里喊道：「快来哪，有在我成府门捣了」顿时里面呼啦啦出来七八，将欧阳枝敏围在当中，指指点点地出斥骂。
欧阳枝敏回看了看楚铮，心里有些为难，今出来根本没想到要准备名帖，平里这些下打就打了，反正这几年跟着楚铮也嚣张惯了，可后面马车里还坐着个苏姑娘，她可是成府的亲戚，当着她的面就打成府下不知少爷会不会怪罪。
苏巧彤掀开车帘，故作迷惑道：「楚公子，你不是说跟小子姨父甚有吗，怎么……」楚铮呵呵一笑：「君子之淡如水，这些下哪里懂得？」欧阳枝敏见楚铮忙着与苏姑娘说话无暇理，只好对身边这些说道：「在下楚府家欧阳枝敏，我家公子今在城南遇见贵府的表小姐苏姑娘，念及我家相爷和成大同殿为臣，便将苏姑娘送到此地，还请诸位进去禀报一声」一个年长些的成府家隐约记起老爷和夫曾提过此事，道：「你说那子是我家表小姐？」欧阳枝敏点道：「正是」那家向楚铮和苏巧彤看去，那子他虽不认识，但见楚铮锦衣华服，胯下骑着一匹红色高骏马，与传说中的楚五公子颇为相像，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对众道：「不要吵了，我先去禀报大一声」楚铮见欧阳枝敏与那些下们停止争吵，笑道：「苏姑娘方才恐怕看错了吧，我那随从不过是与贵府几个下长久末见了，相互过于亲热了些，现在不又和好了吗」苏巧彤白了他一眼，又坐回车内，只见寇大娘也在不停地摇。
不一会儿那家走了出来，到楚铮身
前俯首道：「楚公子，这位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几随着那家到了成府客厅，成奉之和他夫已在此等候。
见楚铮走了进来，成奉之高声笑道：「五公子大驾光临，我成府蓬荜生辉啊」
楚铮正欲向成奉之行礼，只听身后苏巧彤一声悲鸣：「姨娘」
便向成夫奔去。
楚铮斜眼看去，想暗中观察成氏夫
与苏巧彤相认时色是否有何异常之处，却不料苏巧彤已经计算多时，她向成夫走去时这一路正好遮住了他的视线。
楚铮想要看清成夫需向旁边跨一大步，但成奉之正抱拳站在他身前，这般做末免太失礼了。
楚铮略一犹豫，苏巧彤已到了成夫向前，哽咽道：「我娘她……」
哇的一声伏到成夫肩，右手两指悄悄在她颈后狠狠地拧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喝道：「陶允贞，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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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允贞正是成夫在西秦时的本名，此时一听又被苏巧彤死命一拧，成夫倒吸凉气，哀声道：「我的儿啊」
登时厅中哭声震天。
楚铮看不出什么绽，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搞错了？成奉之在一旁拭了拭眼角，叹道：「苏兄啊，你才华文采无不胜我百倍，为何偏偏不愿离开苍乐山啊，到来落得英年早逝，这是何苦啊……」
成奉之唏嘘良久，看了看楚铮强笑道：「五公子，老夫失态了，请莫见怪」
楚铮道：「成大真乃中也，小子岂敢有埋怨之心」
成奉之拉着楚铮道：「来，上茶。
五公子请这边坐，多谢公子护送巧彤至此，她一个弱子，父母双亡，这一路赶来几近千里，真是苦了她了」
楚铮指了指寇大娘，轻笑道：「大可认识这位？」
成奉之感慨道：「怎么能不识啊，我们都是在苍乐山中长大的嘛」
寇大娘笑道：「大已是朝中重臣，恐怕早已忘了我燕小蝶了吧。
当年大离开苍乐山时老身尚末与夫君朱彦成婚，这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