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娘恐怖的脸上,肌颤动了一下,突然说道:“华公子,请用茶。”
玄衣少微怒道:“你好罗嗦,叫你退下。”
华云龙心中暗道:“这茅屋充满了鬼气,若不使点霹雳手段,谅她们不肯就范。”
心念转动,突地放声一笑,端起茶杯,道:“姑娘请往下讲,在下洗耳恭听。”
举杯就唇,饮了一热茶。
油灯就在手边,他茶杯一举,袍袖拂动,那油灯的光亮一闪,几乎灭去。便在那油灯光亮暗而复明之际,华云龙右手小指轻轻一弹,一粒小如粟米的药丸,业已投另外那杯茶内,薛娘与玄衣少
竟是毫无所觉,这乃是瞬息间的事。
玄衣少目光一转,朝她手中茶杯瞥了一眼,继续道:“我暗中追蹑那批
,见他们潜
司马大侠府中,揭开棺盖,将一种白色
末洒
棺内,随即将棺盖复原,洋洋得意,准备捕捉敌
。”
华云龙业已试出,那杯清茶中,果然下有迷药,当下声色不动,端起茶杯,徐徐呷了一,含笑道:“那自称姓尤的
子,是「玄冥教」的属下么?”
玄衣少点了点
,道:“我也是由他们
中听来的。”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那尤氏是教主么?”
端起茶杯,津津有味的又呷了一。
玄衣少冷声道:“那尤氏仅是一名最小的走卒,他们一行共有十余
,便那为首之
,也不过是一名小而又小的
目而已。”
华云龙佯作惊讶,道:“哦,姑娘见过那为首之?那为首之
是男是
?多大年纪?”
仰起脖子,将那杯清茶一饮而尽。
玄衣少道:“我探查数次,始终未曾见着那为首之
,不过,闻说此
姓仇,他们称他公子。”
华云龙道:“既称公子,想必年纪不大?”
玄衣少道:“由他们的谈话判断,那仇公子非但是他们的首领,而且是杀害司马长青的主谋,此
眼前尚在南阳,并未离去。”
华云龙忽然大笑,道:“有趣,有趣,华公子大战仇公子。”
“那仇公子仅是「玄冥教」的小小目,并非「玄冥教」的教主。”
玄衣少冷然一笑,
齿启动,欲言又止。
那薛娘一直站在华云龙身后,并未遵命离去,这时双手缓缓提起,十指箕张,作势欲扑。讵料华云龙猛一转面,叫道:“薛娘。”
薛娘大吃一惊,身子一缩,疾退一步,那玄衣少也是心神一凛。
华云龙放声一笑,端起茶杯,道:“我渴得很,烦你再来一杯。”
薛娘微微一愣,接过茶杯,疾步退去。华云龙突又叫道:“薛娘。”
薛娘身子一震,转身站定。
华云龙道:“你那茶叶很不错,再给我多放一点。”
薛娘那鬼怪的脸孔颤动了一下,点一点,匆匆向厨下奔去。
原来薛娘早在茶中投下一种药物,那药物极为厉害,纵是武功绝高之,饮下了那杯清茶,亦得当场倒下,
事不省。岂料那杯药茶进了华云龙腹中,竟如石沉大海,毫无应验,而且他一杯不够,居然再要一杯,还说茶叶不错,要求多放一点。
玄衣少暗暗愁急,忖道:“这华云龙刁钻刻薄,狡诈绝伦,药物毒他不倒,看来只有舍命一拚了。”
她正转念之中,薛娘已端着一杯热茶,疾步走了出来,垂目望地,默默的放在华云龙的面前。华云龙似是渴难耐一般,急急端起茶杯,呷了一
,笑道:“听姑娘的
气,那「玄冥教」似是一个组织严密、党羽众多、行事十分恶毒的帮派?”
玄衣少冷然应道:“想来如此。”
华云龙笑道:“那么,平静了二十年的江湖,岂不又要骚不休了?”
他好似感慨良,端起杯子,又呷了一
。
玄衣少瞧他举杯频频,对那茶中的药物一丝也不在意,不禁大为懊恼。她心
烦闷,也自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清茶,朝唇边送去,
中冷冷说道:“小
子觉得,江湖上正在酝酿大变,那司马长青首当其冲,不过替
受过,作了代罪之羔羊罢了。”
华云龙佯作讶异,问道:“为什么?”
玄衣少冷冷一笑,道:“令尊大
雄霸武林,声威之隆,有如
在中天,但仇敌遍天下……”
她似是不愿多讲,话犹未毕,突然顿住,举杯就唇,就要饮一茶。
华云龙转弯抹角,就是要逗她饮茶,要看她作法自毙的样子,这时见她茶将,一时忍俊不住,不禁「卟嗤」一笑,急急转过脸去。玄衣少
微微一怔,嗔道:“你笑什么?”
华云龙抿了抿嘴,忍笑道:“这杯茶不太净,姑娘不饮也罢。”
这话中既含讥嘲之意,也有暗示之处,一语双关,玄衣少但知薛娘在茶中放过药物,却不知华云龙也已做过手脚,不禁一声冷笑,
齿一张,又待饮用。
华云龙忍俊不住,又想发笑,但他毕竟是华家的子弟,受义理熏陶,血脉之中,也有华家
光明正大的一面,那慈善的
、是非的观念,却是颠扑不
的。便在这一刻间,他心
灵光一闪,暗暗忖道:“她一个
流之辈,我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何必作弄于她。”
转念至此,再不迟疑,顿时手臂一伸,玄衣少但觉眼前一花,手中的茶杯突然到了对方手内,便连杯中的茶水,也未溅出半点。华云龙淡然一笑,放下茶杯,正容道:“姑娘不是在下的敌手,今
之事,咱们坦诚相见,姑娘道出姓名,若是果真与血案无关,在下立即告辞,否则的话,兵刃相见,在下也不客气,这茶你就不要喝了。”
玄衣少闻言一愣,心知那杯清茶必是别有蹊跷,一时诸念杂陈,既感华云龙的技艺机智两称高绝,凭恃自己主仆,要想对他不利,那是万分困难,心中有一分悲哀恼怒的
绪,但又觉华云龙刁钻之中,不失其光明磊落的一面,芳心又有一分钦佩向往的意念,因之木然呆立,竟然不知所措。
突听薛娘怒声道:“恃技凌,算什么侠义之士?”
大步走到桌前,端起茶杯,一仰而尽。
华云龙冷笑一声,道:“你自讨苦吃,那可怨不得。”
薛娘厉声狂笑,突然茶杯一摔,十指箕张,猛地扑了过来。她面貌狰狞,本来就令望而心悸,这时运气行功,浑身骨节劈啪
响,原本白晰光洁的双手,陡然变得漆黑如墨,尖尖十指,长出了寸许,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看了着实令
心神俱震。
华云龙怒气横生,身形一闪,飘开两尺,冷冷说道:“武功如此歹毒,定非善良之辈,饶你不得。”
右掌一挥,淡然反击过去。
但听剑风振动,那玄衣少一言不发,短剑宛如闪电一般,倏地刺到。这一剑来势奇快,
得华云龙纵身一跃,疾退三尺。薛娘笑声不绝,那嘶哑笑声,恍若鬼哭狼嗥,刺耳至极。在这荒野茅屋之内,一灯如豆,景色凄迷,听
耳中,更觉惊心动魄,恐怖慑
。
华云龙双眉紧蹙,右手一摸剑柄,打算抽出宝剑,但他自视清高,觉得对付两个子,实在不值得动用宝剑。就在这略一犹豫之间,玄衣少
短剑一振,又是一剑刺了过来;那薛娘身形一弓,突地厉喝一声,亦复猛然扑到。这主仆二
动起手来,招式配合得极为严密,尤其那薛娘奋不顾身,凶悍无比。
华云龙怒气上涌,左手一探,径夺玄衣少手中短剑,右掌一挥,直向那薛娘前额拍去。这一掌疾如电掣,眼看后发先至,就要击到薛娘额上。那薛娘双目圆睁,目中
光
,仿佛两支火炬,华云龙一掌击来,她竟然不接不架,仅只脑袋微偏,避过要害,身子反而迅速前冲,双臂一合,猛地抱了过去。
华云龙又惊又怒,仓猝之中,身形一矮,闪电般掠了开去。薛娘扑了个空,身形急转,如影附形,紧迫而上,玄衣少「唰」的一剑,同时朝华云龙右侧袭到。
手这三招如火如荼,猛恶之极,但却是转眼间的事。忽然间,那薛娘狂叫一声,双手捧腹,一个踉跄,直向华云龙身上撞去。
华云龙身子一侧,左腿陡抬,将薛娘踢倒在地,右手运指如戟,直向玄衣少寸腕之间点去。玄衣少
短剑挥动,疾退一步,避过了一指。只听那薛娘哀号不绝,双手捧腹,在地上滚动不已。原来薛娘在茶水中投
药物,华云龙也在茶水中投
药物,可是,华云龙安然无事,薛娘却腹痛如绞,仿佛肝肠寸断,万箭钻心一般的难受。
华云龙虽然刁钻古怪,如此惩治旁却是第一遭。眼见薛娘哀号滚动的惨状,心
顿觉不安,飘身上前,一指点去,打算先闭住薛娘的
道,再来问话。但听薛娘嘶叫道:“姑娘拚命啊,杀了这小子,老爷的
命就保住了。”
嘶叫声中,贴地一滚,张臂向华云龙双足抱去。
华云龙浑身汗毛一竖,怒声道:“华某的生死,与你老爷的命有何关系?”
飞起一脚,将那薛娘踢出丈外,她的身子直向厨房摔去。玄衣少欺身进击,突然一剑,猛地袭了过来。
华云龙怒不可遏,左手夺剑,右手一指点去,中喝道:“赶快将话讲明,姓甚名谁?何
的
儿?有何苦衷?为何定要取华某的
命?”
话声中,双掌翻飞,紧紧迫不舍。
那玄衣少此时双目噙泪,短剑狂挥,步步后退,但却咬紧牙关,默然不语。突然一阵浓烟冲
堂,灶上闪起一片火光。若论华云龙的武功,料理这玄衣少
绰绰有余,可是在他骨髓之中,潜伏着风流的本
,与年轻美貌的
子动手,不自觉的特别手软。
他一心只想夺剑而不伤,急促之间,那便难以如愿了。眨眼间,火光扑
了
堂。忽见薛娘披
散发,嘶声大叫,双手高举两支燃烧的火把,疯狂似的由厨下扑了出来。华云龙惊急
迸,出指如风,倏地点在玄衣少
肩井之上,左手一翻,夺下她手中的短剑。
薛娘大吼一声,火把一挥,猛地向华云龙脸上扫去。华云龙短剑一摆,「唰」的一声,反击过去。那玄衣少被华云龙点住
道,双臂下垂,无法动弹,但她双腿尚能活动,这时身子突然一扑,直向短剑迎去。华云龙瞿然一惊,此时茅屋中浓烟弥漫,火光耀眼,那薛娘疯子一般不顾生死,华云龙只防玄衣少
脱逃,却未料到她寻短见,仓猝之中,拧腰一转,避过薛娘击来的火把,就势移开了短剑。
那玄衣少挺身迎剑,动作又猛又快,华云龙虽然速移短剑,玄衣少
的肩
依旧为短剑割
,血流如注,伤势亦自不轻。茅
房屋,燃烧极快,眨眼间火势熊熊,已成燎原之势。华云龙心中暗道:“这主仆二
悍不畏死,倒是不好处置。”
他隐隐觉得,这二纵然不是「玄冥教」的属下,也必是身世凄凉、遭遇悲惨之
,眼看火势已大,急忙抓起玄衣少
,反身朝外面冲去。薛娘厉笑不歇,火把狂挥,挡住了去路。华云龙怒声喝道:“不知死活的疯子。”
短剑疾振,「灵蛇吐信」,突然刺去。
薛娘腹痛如绞,全靠一种狂的力量支持未倒,这一剑玄奥无匹,薛娘如何抵挡得住。可是,华云龙的目光,忽然触到她那伤痕累累的脸庞,火光照耀下,那脸庞皮开
绽,汗出如浆,筋
抽搐,颤动不已,苍白的肤色与血红的疤痕形成强烈的对比,再经火光照耀,更显得触目惊心,恐怖至极。
华云龙突然想到,不知是谁手段如此毒辣,竟然将一个子的脸面伤成这等厉鬼模样。这念
闪电般掠过心
,想到那下手之
的残酷,手中的短剑,再也不忍刺
薛娘身上,当下短剑一收,左手一挥,将玄衣少
猛然推了过去。
薛娘身子一侧,让过玄衣少,厉声叫道:“姑娘先退。”
她似是定要将华云龙烧死,火把狂挥不歇,仍然挡住华云龙的去路。
那玄衣少连窜几步,冲到门边,右腿一抬,就势向大门踹去。砰然一声响,大门被一脚踹开,玄衣少
大步冲出了茅屋。华云龙面朝大门,这时突然发现,门外已是一片火海,火势比屋中更大。此时,屋顶已经着火,那薛娘狂声大笑,火把飞舞,拚命阻住华云龙奔出屋外。
华云龙真是又惊又怒,当下再不犹豫,短剑一挥,削断了薛娘手中的火把,身形一晃,疾向屋外掠去,薛娘也就挡他不住了。这茅屋之外,四周俱是荒,这时火势燎原,竟无一处可通,华云龙冲出大门,正自苦无脱身之计,忽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却又迎面
来。
华云龙短剑一抬,将那迎面来的长箭击落在地。不料一阵劲风,又复扑到了身后,华云龙转面一望,但见薛娘十指箕张,已自随后赶到。华云龙怒不可抑,反手一捞,身子顺势一旋,抓住了薛娘的后颈。适在此时,又有一箭
来,华云龙抓住薛娘,顺势一挥,那支长箭,顿时
薛娘的小腿,薛娘痛彻心肺,厉声惨叫。
但闻一阵「嗖嗖」之声,满空长箭,飞蝗般到。华云龙剑眉一蹙,抓着薛娘,一面闪避,一面绕屋而行,转了一圈,看出约有三十余
,潜伏在
丛之内,隔着大火,遥遥放箭,但那玄衣少
却已不知去向。这时华云龙反而定下心来。
原来四处大火,看去厉害,但荒不耐燃烧,转眼工夫,枯
已将燃尽,借着屋外的空地,闪避敌箭,倒也不虑伤亡,只是处身烈火之中,灼热如焚,浑身汗湿,感觉十分难耐罢了。忽的轰然一声,茅屋倒塌下来,华云龙右手短剑拨打
箭,左手提着薛娘,四处闪动。不多时,听到远处响起一声尖厉的哨音,
箭便应声而止。
这时,燃烧的蔓尚未熄灭,华云龙知道敌
正在撤退,苦于火势未尽,不能追敌,勉强等了片刻,始才提着薛娘,踏着余烬,急急追了过去。那哨音起自一座土坡,华云龙手提薛娘,大步冲了上去。
晨光微曦,旷野间一片迷蒙。华云龙登上土坡,运足目力,四下搜索敌踪。忽见数十丈外,另一座土坡之上,静悄悄立着一匹红马,鞍上坐着一个红衣。那红马挺拔轩昂、神骏非凡,红衣
却是一体态丰腴、娇艳如花的少
。
这时,一红
正由东方天际缓缓升起,灿烂的阳光伸展开来,转眼间,光被四野,映照在那红衣丽
身上,将这静谧的旷野,点缀得绚丽引
。须臾,蹄声「得得」,那红马缓步踱了过来,华云龙手提薛娘,不觉迎了上去。双方走近,齐齐停了下来,四道眼神,紧紧纠缠在一起,两
的脸上,也同时绽开了笑容。
寂然片刻,华云龙拱一拱手,笑道:“早啊。”
那红衣少嫣然一笑,也道:“早啊。”
华云龙面色可亲,道:“请教?”
红衣少抿一抿嘴,扬起白
丰腴的手臂,手中多了一柄碧绿晶莹的玉钩。华云龙初涉江湖,虽然见到这独特的兵器,依旧不知红衣少
是谁。红衣少
这才灿然道:“阮红玉,贵姓大名?”
华云龙刁钻古怪,暗暗忖道:“你叫红玉,我就叫白琦吧。”
心念转动,朗声笑道:“在下白琦。”
阮红玉容色一动,那水汪汪的眼睛,重新又向华云龙脸上扫来。华云龙形貌美好,恍若璧,又是个玩世不恭的
,这阮红玉容貌冶艳,洒脱不羁,两
遇在一起,眉目传
,你望我,我望你,大有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之势。
那薛娘被华云龙提在手中,脉被制,身子无法转动,这时腹痛虽止,但腿上
着一支长箭,痛得要命,她虽然看不见两
,却也知两
眉来眼去,一时之间,怒不可抑,拉开嗓门,蓦地大吼一声。这一吼,恍若晴天霹雳,惊得那红马昂首长嘶,兀立而起,几乎将阮红玉掀下马来。华云龙也吃了一惊,手臂一挥,将薛娘扔了出去。
薛娘就势一滚,坐在地上,大声吼道:“那是我家姑娘的宝剑,快快还我。”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看你不出,倒有些英雄气概。”
右手一扬,将那短剑掷了过去。
薛娘伸手接住短剑,割开腿,抓住箭杆,拔出长箭,也不包扎,身子一挺,霍地跃了起来。阮红玉一望她那伤痕累累的脸庞,眉
一皱,匆匆转过脸去。薛娘怒声喝道:“狗贱婢。”
举手一扬,手中长箭猛地向阮红玉脸门飞去。
阮红玉勃然大怒,玉钩一挥,击落长箭,缰绳一提,便待纵马冲去,忽又心意一变,冷冷问道:“那穿黑衣的子是你什么
?”
华云龙接说道:“那是薛娘的主
。”
阮红玉目注薛娘,鄙夷不屑地道:“杀你这种,污了姑娘的兵器。”
玉钩一扬,指着远处一丛灌木,接道:“你那主子藏在树丛后面,你叫她前来会我。”
薛娘目光转动,遥遥望见那丛灌木,又看看华云龙,丑怪的脸上,忽然掠过一片忧虑之色。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挂念主的安危。”
他说着摆一摆手,又道:“去吧,咱们的账,改再算。”
薛娘呆了一呆,冷冷一哼,道:“你虽放我离去,下次见面,我仍要取你命。”
华云龙哑然笑道:“下次落在我的手中,我也不再饶你了。”
薛娘冷然一哼,眼望阮红玉,「呸」的一声,吐了唾沫,手提短剑,昂然朝那灌木树丛走去。阮红玉脸上杀机顿现,突然左手一扬,一缕乌光,电闪而出,急袭薛娘背后。这一缕乌光去势如电,毫无
空之声,薛娘未曾提防,眼看将要被那暗器击中。
华云龙心不忍,高声叫道:“小心暗器。”
薛娘甚为机警,一听「暗器」两字,身子猛地一仆,一枚蓝汪汪的淬毒金针,了她那发髻之内。
阮红玉脸庞一转,瞅着华云龙,嗔道:“你这敌友不分,跑的什么江湖?”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暗箭伤,算不得英雄。在下为姑娘声誉着想,乃是一片好意。”
阮红玉冷然说道:“哼,我以为你屋及乌,看在她主
的分上哩。”
华云龙一本正经道:“薛娘的主,确是一位
见
、志行高洁的姑娘。”
薛娘已经走了两三丈远,突然走了回来,拾起地上的长箭,向华云龙道:“念你是一条汉子,我聊进数语,听与不听,全在于你。”
双手一拗,「咔嚓」一声,将那长箭一折两断。
华云龙双手抱拳,肃容道:“承蒙指教,感激不尽。”
薛娘将断箭扔在地上,冷冷说道:“「玄冥教」党羽遍天下,势力之大,非你所能想象。你若知趣,就该火速返家,劝说父母,举家退隐,躲避此一浩劫。”
华云龙点一点,问道:“你主仆二
,也是「玄冥教」的属下么?”
薛娘淡然道:“「玄冥教」网罗的都是天下一等高手,我主仆二武功平平,纵想投
「玄冥教」门下,怕也难如所愿。”
华云龙道:“那你主仆与在下何怨何仇,为何定要取在下的命?”
薛娘道:“这个恕难奉告,反正你武功在我主仆之上,只要小心谨慎,自可保住命。”
华云龙道:“如果不小心呢?”
薛娘冷然道:“那便只有怨你命短了。”
华云龙笑一声,道:“多承指教,若能不死,定感大德。”
薛娘冷冷一哼,伸手一指阮红玉,说道:“这绰号「玉钩娘子」,是江湖上有名的
娃,我纵然也要杀你,却不愿你毁在这种下贱
手上,你最好不要与她往来,一剑杀死,那便更好。”
忽见红影一晃,那阮红玉一声不响,凌空扑了过来,碧绿晶莹的玉钩,闪起一片夺目的彩霞,朝薛娘顶疾罩而下。
薛娘厉声狂笑,喝道:“狗贱婢,老娘纵然武功平常,像你这样的脚色,却也未放在眼里。”
喝声中,短剑疾扬,一式「举火燎天」,向那玉钩迎去。
只听「叮叮」之声,钩剑击,玉铁齐鸣,两
闪电秀搏击了三招。三招一过,两
都知道遇上了劲敌,顿时各展绝艺,争夺先机,击斗不已。华云龙负手观战,笑容满面,忽听薛娘大喝一声,短剑疾挥,架开玉钩,左手一探,陡然抓去。尖厉的指风,
空有声,凌厉之极。阮红玉未曾料到对手竟有如此厉害,眼看那又尖又长,漆黑如墨的鬼爪,陡地袭到腰际,不觉大吃一惊,一时间方寸大
,手足无措。
但听华云龙高声喊到:“风摆杨柳,月在当。”
阮红玉闻得「风摆」二字,本能地腰肢一扭,玉钩顺势一撩,恰是一招「明月当」的架式,轻轻易易便自
去薛娘的攻势。
薛娘厉声吼道:“小才,你要不要脸?”
华云龙哈哈笑道:“这姑娘死掉了未免可惜。”
薛娘暗暗忖道:“有这小子相助,无法杀掉这狗贱婢了。”
动念至此,不觉锐气大减,萌起了退走之意。阮红玉大为得意,玉钩连挥,展开了一急攻,
得薛娘连连后退。眨眼间,阮红玉占了上风,玉钩挥动,「月影西斜」、「珠帘倒卷」、「花影拂剑」,攻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下,连绵不息,
得薛娘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不由怒发如狂,吼叫不已。
阮红玉突然娇喝一声,左手一挥,一枚淬毒金针应手电而出。薛娘短剑一抬,击落金针,顺势横扫,陡朝阮红玉左腕削去。但听「叮」的一声脆响,阮红玉玉钩一挥,架开短剑,左手又是一扬。薛娘身形疾闪,躲避毒针,岂知阮红玉使诈,这次并无毒针
出。
薛娘暗自咬牙,刚要挥剑刺去,忽见金光一闪,倏地急而至,薛娘欲避不及,只得仆地一滚,急急滚了开去。阮红玉格格大笑,手中玉钩,突然闪起漫天碧霞,罗网一般罩了下去。华云龙凛然色变,想不到阮红玉除了「绛帐钩法」之外,另有看家的绝艺,薛娘形势殆危,他急得大声喊道:“冤魂缠足,五鬼……”
薛娘腿上原负有箭伤,行动不便,眼看钩影如幕,碧霞夺目,实在抵挡不住,正自万念俱焚、自料必死之际,忽听「冤魂缠足」四字,顿时短剑一挥,疾削阮红玉双足,左手屈指如钩,猛朝阮红玉腰际抓去。这一剑一抓,都是平凡的招式,妙在配合运用,既可自保,又可瓦解敌的攻势,对阮红玉攻来的一招,倒也应付得恰到好处。
阮红玉大为恼怒,大声叫道:“混小子,你到底帮谁?”
华云龙放声笑道:“在下姓白名琦,不叫「混小子」。”
阮红玉怒道:“你若帮那丑,
脆自己下场。”
华云龙笑道:“我主持公道,不帮任何一方。”
忽听一阵「叮叮」之声,钩剑击,两
身子一震,齐齐后退一步,停下手来。
阮红玉回顾华云龙一眼,满面娇嗔,道:“姓白的,你不觉得莫名其妙么?”
华云龙哈哈一笑,心中暗道:“这阮红玉容貌冶艳,体态迷,是个风骚的美
,难怪得个「玉钩娘子」的外号。”
心念转动间,不禁眉开眼笑,朝她那丰腴动的身段瞧个不停。适在此时,一缕柔香随风飘来,钻
华云龙鼻端。
华云龙如醉如痴,道:“嗯,好香。”
鼻子嗅了几嗅,接着吟道:“霞绮、罗裳、面、芳心、瑞香……嗯,真的是瑞香。”
原来阮红玉中衣之内,果然贴藏着一朵瑞香花,闻言不禁「卟嗤」一笑,回眸横睇,俏俏地瞅着华云龙道:“算你鼻子灵,也真亏你分辨得出。”
华云龙左手按剑,右手衣袖一拂,哈哈笑道:“在下别无所长,攀花折柳,倒是稍有心得。”
阮红玉媚态横生,道:“原来是个老圃,失敬了。”
薛娘见他二眉来眼去,谈笑风生,心中暗暗咒骂,忽然脑际灵光一闪,忖道:“不好,这两
一个是
娃,一个是花丛老手,若是两
勾搭上,老娘焉有命在?”
这样一想,不觉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腿伤疼痛,随即狂奔而逃。
华云龙和阮红玉睹状之下,相顾大笑,一时间,战云消散,气氛极是融洽。</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