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玲听到母亲这么说，咬起嘴唇，想和母亲争辩又不能。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她能怎么办，只恨自己投胎没投好。
“知道了。”她耷拉着
，转身要上楼回房睡觉。
背后传来母亲的声音，“晚玲，我知道你要强，你去姨妈家，说些个好话，学费他们会帮你出的。”
“知道了，知道了。”晚玲听得有点不耐烦，穿着
布鞋踢踏踢踏踩得楼梯要垮掉。
所谓
穷志短，晚玲靠在床，眼看要毕业，
孩子毕业意味着什么，她懂。
“烦死了。”她把被子蒙住，上海，去就去，怕什么呢。
上海法租界淮海路上的麦信西药店，门
墙上贴着告示，［今
上市布洛德补血药，富含铁质，补血良品。］
门排长龙的百姓等店伙计一开门，就涌了进去，抢购一空。
思南路上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庇荫着步行的路，一扇扇铁门背后是座座
致的欧式花园洋房。
“明玄，能不能听妈妈的话”洋房的客厅传出个中年的苦婆心。
“六月的生，二十五了，挑个喜欢的”席太太摊开手上的照片，“名媛淑有，小家碧玉也有。”
“妈，你这是在害，知不知道”席明玄把一打美的照片打落在地。
席太太不吭了声，蹲下身把照片一张张再捡起来，重重叹气，“明玄，身体会好的，你不要自
自弃。”
明玄听了厌倦，手放在
椅的扶手上，突然冲着席太太吼，“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治不好的。”
席太太瘫坐在沙发上，拿手帕抹眼泪，“小周，送少爷回房。”
“是的，太太。”
“我不娶妻，不娶就是不娶。”
明玄的声音字字刺进席太太的脑壳里，搅得生疼。
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若不是十年前的那次意外，不，不是意外，怎么会是意外。她恨别的，也恨自己。
晚玲独自一提着泛黄的手提箱，穿着过时的土里土气低档的蓝色
丹士林布缝的学生装，齐耳短发，走在思南路左看右看，对着纸条找176号。
透过铁门的栅栏，看到里面是栋灰白色的砖石洋房，哥特式的尖顶，墙面和露台方柱有
洛克风格的雕饰，影影绰绰似乎看到后院的一角有中式的小桥凉亭。
她对着纸条再次确定了地址，没错，176号。晚玲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位上了岁数的佣，“这位小姐，您是”
“李妈，还记得我伐我是晚玲啊，来看姨妈。”晚玲特意用了上海方言的语气。
李妈对晚玲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了皮箱，记起了席太太的确是有个住在东北的外甥，态度和蔼起来，“是晚玲小姐啊，快进来。”
“怎的，就你一来”
“父母要在家里忙铺子，弟弟要上学，我中毕业了，时间充裕，来看望姨妈姨夫是应该的。”
“太太，太太，晚玲小姐来了。”李妈还没进门，就朝洋房的客厅喊。
席太太利落地把帕子收到旗袍衣襟，那些孩的照片也快速收进茶几的抽屉里。她站起来，看到晚玲学生样的脸庞时，脑子不知怎的就想，她的亲外甥倒是合适的。
“姨妈，我来得匆忙，忘了拍电报，希望不会打扰到您。”晚玲客气地低鞠躬。
“不会不会，一家，客气做什么。”席太太拉起她的胳膊围着她看了一圈，点点，“晚玲，我记得你今年十七了”
“是的，姨妈。”
席太太再点点，吩咐李妈，“把楼上最大的那间卧室，对着后花园的那间，收拾出来给晚玲住。”
“是，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