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妈当时就指着她那个继姐说,“看看,这就是资本家小姐生出来的小小姐,是咱们的阶级敌,
民监督改造的对象,你们以后都不许对她客气!”
赵梅梅看见她姐使劲点,也跟着使劲点
,后来才知道她这个继姐根本不是什么资本家小姐生出来的小小姐,而是跟她们一样光荣的工
阶级,只不过她那个逝世了的亲妈是个很温柔,心灵手巧的
,无比疼
儿,才把她宠成洋气的小公主。
但她在她亲妈眼里是小公主,在她赵梅梅的亲妈眼里可是个吃白食的累赘。
还长得那么扎眼。
可不招憎恶吗?
赵梅梅想起一直以来她和赵德娣在她妈怂恿下,对这个继姐做的那些事,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她直觉眼前的继姐,不再是以前那个被挤兑,处处受气下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赵菀香了。
她可是连长夫了。
坐在那里模样端庄又大方,眼里含有笑意,像在看晚辈一样平易近,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架子。
赵梅梅才不会忽略她目光里的审视,更不会傻到以为她是他乡遇到姐妹有多高兴。
她只觉得那道巡在身上的目光分外扎,仿佛将她里里外外都扒拉了一遍。
这个继姐不会在想着怎么对付她吧?!
赵梅梅心里突突跳起,忐忑的厉害,忙收起瞟的眼睛,低下
大气不敢出。
赵菀香见她老实了,这才开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她声音温温柔柔,十分清甜。
赵梅梅听在耳里却另有意,屠夫宰鸭子之前,也是先喂饱了的,继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她好心。
她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试探道,“……姐?”
赵菀香下一句就反问过来,“你见过异父异母的姐妹?”
赵梅梅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赵菀香这个继姐根本就不想认她这个继妹。
是,她确实有不想认她的理由。
任谁都不会对夺走自己父,抢占原本属于自己利益的
有好脸色。
但她继姐现在有那么好的靠山,如果不认她,她怎么沾光借势,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捱到回城?
想想山上吸血的蚂蟥,同志们手上磨出的血泡,食堂里难以下咽的饭菜。
她一下急了,“姐——”
赵菀香一眼看过来,身上气息都多了几分凌厉。
赵梅梅急忙噤声,眼里急出的眼泪都生生憋了回去。
她知自己的底细,过去,一切的一切,别
不知
,但她这个继姐可是一清二楚的。
她装乖卖傻也好,扮可怜也好,蒙混谁也别想蒙混到这个继姐上啊。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真诚道,“我,我们确实是姐妹呀,虽然重组家庭,不是一个亲妈一个亲爸,可事实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一起生活……”
她看到赵菀香脸上笑意仍在,目光和色却好像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心里越来越忐忑,声音也不由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彻底失去了继续张的勇气。
赶紧及时止损,闭住了嘴。
赵菀香看了看她,依旧是那种审视的目光,然后才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不然,我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
赵梅梅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时候怂恿赵德娣抢走继姐漂亮裙子,塑料发卡,每次做了错事,诬赖到继姐上的种种画面。
亏她还存在侥幸思想,想沾继姐的光,原来这些事家都记在心里,要不然也不会不想承认她这个继妹。
她额一滴冷汗掉了下来,顿时把
摇得像拨
鼓一样。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十分上道道,“我知道错了,菀香老师。”
赵菀香色缓和下来,很快恢复正常,目光也变得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那我们接下来说说你最近的况吧。”
“刚来这边怎么样,习惯吗?”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劳动苦不苦,累不累,能坚持下去吗?”
……
那个在别面前哭鼻子耍赖皮的赵梅梅,这时候含着热泪一字一句地回答她,“习惯,习惯。”
“没有困难,没有任何困难。”
“不苦,不累,能,能坚持下去。”
赵菀香笑了一下,评价道,“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