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自拉低了声响,与他念念起来,“我可是看走了眼,丰乐楼这么大的场子,去西街小巷里寻菜样儿,抄过来了还打半价,我还被蒙在鼓里,在西街傻傻等食客上门来。”
明煜自与她定着心,“古往今来,美食无界。若不得袭承,便一样儿也传不到今
。能被丰乐楼里抄来,你该抱着三分喜乐。”
“喜乐?二叔你可是故意气我?”蜜儿忿忿,“我还与他们敲锣打鼓不成?”
明煜淡淡,“且等看看上来菜品再说。”
菜样儿上来,如蜜坊里做过的几道小菜,在这儿尝来,味道差不离,那番茄酱汁的味道还调的更浓厚了些…
阿彩方是一声,“比俺们家的还好吃些…”
话落,便被二叔一把拉了拉衣袖子。阿彩这才瞅了一眼蜜儿的脸色,忙改了风。“那、那是不可能的。还是姐姐的手艺好。”
“不必哄我。”蜜儿撂了筷子,实在吃不下去。端起一旁酒杯,闷了下去。
丰乐楼装潢别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大掌柜周启,正从飞桥上过,与食客们远远颔首,恭拳客气问候,“您,吃好喝好…”周启一身绛色袍子,松鹤暗纹,在这地盘儿上,八面玲珑。
阿彩远远望见,忙一把拉着蜜儿袖子指了指周启,“姐姐,这不是那位大老爷么?”
如意坊做街坊生意,西街食客多是平民百姓。只一回来了位穿着得不同的大老爷,阿彩便就记得。“小胡子,大肚子,准没错儿了。上回大老爷来,还带着个小哥儿,将俺们家的菜样儿都点了一遍。”
蜜儿这回算是找着了主儿,原以为是什么大贵客,可不就是个偷儿么?“下回咱可不招待他。”
“嗯,不让他进店门!”阿彩跟着起哄。
明煜淡淡一旁泼着二冷水,“他不亲自来,也能让
来,带着食盒子回去。莫不是我们连食盒子的生意都不能做了?”
“……”蜜儿忿忿瞧了二叔一眼,“您今可是与我过不去的,专长他
志气灭我的威风…”
二叔话里几分轻巧:“今儿这词儿用得不错…”
蜜儿只觉与他斗嘴,如跟棉花儿较劲儿似的,一拳下去软绵绵的,白费气力。她还生着气儿,只好又喝了两
酒。那酒如琼汁,不辣
,喝到肚子里,身子便暖暖的。不知几许,便飘飘然起来…
周启行至二楼小梯前,小厮匆匆小跑而来,凑来他耳边道,“掌柜的,那如蜜坊的小老板娘今儿也来了…”
“哦?”周启话里上扬,却是想起来件事儿。“知道了。”
支开小厮,周启兀自转上了三楼。三楼都是雅间儿,原是招待贵客们用的。周启行来一间厢房门前,方停了下来。
厢房房门紧闭,门前两只白玉雕的貔貅,相看戏耍。门窗雕花,别致巧,刻的是大象过街的盛景。抬
牌匾上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金葫芦”,牌匾一侧,果真挂着个纯金的葫芦,全是由得金色铜钱线穿勾连而成,寓意富贵发财。
周启去敲了敲房门。
屋子里男子声线温和谦顺,淡淡一声,“进来。”
周启推开门去。屋内一间外堂,设了假山清泉为风水之局,绕过屏风,方见得男子一身重色衣袍,年岁二十上下,端坐书桌后,手中正打着一柄碧玉算盘,声声清脆。
周启忙拜了一拜,“陆老板,您上回提过想见的那位姑娘,今儿来了。”
男子手中算盘停下,又放落手中笔墨,方起身来,“带我去看看…”
周启引着路,带着行来三楼小桥上。立于这小桥上,脚下是酒
喧哗的丰乐楼,二楼每间小栏槛中
形,尽收眼底。
周启指了指角落,“陆老板,便就是那位小娘子了。”
“倒是个致的
娃儿…”
“今儿尝得你调制来的那些红果儿菜品,也不知作什么想?”
周启道,“大周倒也没个律法,说这菜样儿不能跨着店铺做。既是味好,客
们喜欢,丰乐楼从来都是从善如流的。”
男子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为商之道,海纳百川。”
“便再看看她要如何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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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蜜儿已然醉醺…
方气得止不住,酒便喝得多了几杯,回喝得这么醉,便也管不得其他的
。唯独被
抄了菜样儿的事儿,还念念在
里。眼前景象正飘忽在空中,身子歪歪斜斜一倒,便落在她二叔的肩
上…
明煜这才知道丫只五杯白酒便酒量见底…只好喊了小二来结账。
银钱袋子还在那丫腰上,明煜与阿彩提了一声。阿彩方去搜寻着找了出来。付了钱,却听她对那小二念念道,“你们家掌柜的不是好东西…”
小二也不知掌柜的得罪了姑娘什么,收了银钱赔笑着道,“小娘子饮醉了酒,早些回去休息吧。”
“哼。”蜜儿冷冷一声,身子却被阿彩扶了起来。
“姐姐,我们先回家再说。”阿彩将扶着往楼下去,明煜自拿着方才来的灯笼紧跟着。
子家名节要紧,虽见她蹒跚着,他也与她也还持着叔侄之礼。
只是走来楼下,避开东街客流,听得那丫脚步实在虚浮,阿彩几回险些都没扶住,差些二
一道儿去地上打滚子了。明煜方一把拉着丫
手臂,将
背到了背上。
“这下才好…”阿彩长长吁了一气,方从明煜手里接过去灯笼,引路去了。
蜜儿下磕着一处软绵绵的,身子轻飘飘,被
一下下颠着。还剩下三分清醒,分辨得来,她正趴着二叔背上呢…
二叔身板子宽阔,将她垫得实实的。她脸蛋儿正贴着他半边脖颈上,温温存存。借着几分酒劲儿,她还往那里靠了靠。二叔身上清清淡淡味道真好闻…
她自念叨起来,“二叔,你知不知道。”
二叔声音沉着,“什么?”
“如蜜坊上个月赚了十五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