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有血。
有自己的，也有别
的。虎杖垂眸，定定望向张开的手心。他的手心空无一物。唯独有午后昏黄的斜阳与清风轻柔拂过少年摊开的左手，留下幻梦般的温暖，只是这份虚幻的暖意转瞬即逝、无法挽留。渗
手心的血
已经凝固发暗，让掌中的手纹看起来犹如
涸开裂的河床。
而他的右手手心里，则有一份切实存在、重若千钧的温暖。少
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盖在上面，纤细的手指搭在少年的掌侧，只要他想，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这份真实馨香的暖意牢牢握于手中。
但虎杖没有这么做。
坐在他左手边的不再开
，而是安静地等待。虎杖知道她在等待什么——等待一个答复，有关松、放手、主动切断联系的许诺。她清楚要从谁身上手，并且
准命中靶心。自己仿佛一个赤
坐在被告席上等待法官审判的罪犯，位于天平的正中央，无论往那一边偏斜，最终的结果殊途同归。
天内理子的视线越过被一点点
到角落的少年，贪婪又怀念地凝视坐在他右手边的少。她真的，一点没变。她仔仔细细、无比详尽地端详花沐浴着阳光的脸庞，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孩坐在长椅上，稍稍转过脸，及其专注地望向少年。
她是那么的全心全意，专注到让妒忌，不把半点余光分给旁。纯白长裙被光线映照出半透明的质感，仿佛海中翻起的
花簇拥着安徒生笔下的小美鱼。童话里美丽的鱼公主没有得到王子的
，最终化作充满悲剧色彩的泡沫。如果她当初能呆在宫殿，没有浮上水面望见类灯火通明的船只，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双方对此心知肚明。虎杖终于动了。他一点一点地抬起
，就像年久失修的机器勉强运作起生锈的关节，然后一点一点地转向右边。他的脸因为长时间失去表
而忘记怎样调动各处的肌
恰到好处地表达绪，像小木偶笨拙地拉高嘴角，扬起眉毛，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他明明在笑，唇间露出的两排牙齿整齐而洁白，严丝合缝地并拢在一起，咬住所有没来得及出的挽留。他很想很想握住花的手，只是一旦那样做了，就再也放不开了。
虎杖悠仁保持笑容，将一点点地扭向另一边。至少他希望，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记忆是美好的。他毫无笑意的眼睛对上天内夹在心修饰的睫毛间的瞳孔，“就算我不能预，但我也该有权知道你们接下来的所有安排。”
“唉——”天内叹了气，“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她会在至少叁个的陪护下做一次全套的体检，”她很明智地把“监视”换成了“陪护”，“我已经跟这里医院的院长预约过了。”
“这里不行。”虎杖缓缓摇拒绝，“我在这边遇到过想要打探花报的，而且，这里也不是最好的一家医院吧。”他仰起脸，幼虎抬起稚
的爪牙还以颜色，“我不需要你们支付多余的费用，一周前我买下了房屋安全险。”
“你让我刮目相看了，虎杖悠仁。”这是天内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我得承认，这个年纪的你已经超过不少同龄了。说得对，既然要做检查，就该去最好的医院。东京大学医学附属部医院怎么样？刚好我在那里有一间长期预留的单病房。坐新线过去要两个半钟，飞机要一小时，但用夏油杰的咒灵半小时就能到。”
“对了，忘了和你说，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扎着发的和尚，还有那个白发的家伙，都是特级术师。”她极不愿地补充一句，天内对五条和夏油的感十分复杂。唯一能确定的是其中不包括异
间的感成分。只能说是见面时会互相打招呼、客气关心一下
常生活的普通友。
虎杖点点，把“特级术师”这个词连同那两个男的脸一起牢牢记在脑海中，“是吗，我知道了。”
他收拢右手，手背朝外在膝上握成拳。那只温暖的小手茫然地抓了两下，像小松鼠用爪子扒拉紧闭的松塔，困惑于突然找不到可的松子。虎杖没有再次打开手心，而是将这份暖意拒之门外。
“悠仁？”
“见鬼了美里，你知道吗？当我被花用那种眼看着的时候，我都以为我是不是把虎杖悠仁杀了！！”
“好了小姐，别气别气。”曾自费去泰国学习推拿的仆拿起一旁架上的油，从按摩床预留通气的
里抬看了眼，顿时脸气成河豚，她没好气地大声说：“我不要那种颜色的！给我换一个，看了就恶心！”
真是气死她了！
天内理子今晚心糟糕至极，她重重把脸埋回按摩床的里，像只追着海豹把
进冰的北极熊。服务生提前点燃的香薰蜡烛幽幽垂泪，奢侈的私推拿房里浮动怡的香气。烛火映照在落地窗上，仿佛飘在漆黑的夜空中，夜空下是笼罩着辉煌灯光的城市。
黑井美里从善如流地放下掺金
的玫瑰油，拿起蓝紫色的薰衣
香，“好的小姐。您要用薰衣味的吗？”
“随便你了。”天内摆摆手，长长地呼气，整个瘫在柔软舒适的垫子上。她的声音变得像猫一样慵懒颓废，“美里，我真搞不懂了，这年还有男拿眼泪当武器，动不动就哭，不会被瞧不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