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里竟有泪光般,将脸埋在宣珏掌间,喃喃出一句:“或者,我没遇到你就好了。我见你这样,也好难受啊……我放你走好不好?那里就有笔有墨,我写一封和离书,或者你写一封休书,我们一别两相宽好不好。离京城远点,别在这名利富贵场里掺和了……都是群豺狼猛兽啊……”
谢重姒说尽了她清醒时绝不会说的话。
句句如刀,割心剜肺,将两都折磨得痛不欲生。
在宣珏印象里,那应当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二次彻底失态。
他砸了砚台,止住谢重姒想拿笔的手,将她困在怀里,一句一句地重复道:“……重重,我无处可去了。你要赶我去哪儿呢?”
唯君方寸之侧,有我栖息之地。
宣珏就着这五味杂陈,挨过一晚。翌谢重姒比他晚几刻醒来。
她果然不记得前一晚发生了什么,看到睡在旁边的,大惊失色:“……离玉?”
宣珏将胳膊一抬,恶先告状:“殿下昨夜牵着我不放,实在无奈。”
谢重姒低一看,半截袖子还死死拽在她手里。
证物证具在,她百
莫辩。
第41章 进退 “昨晚我喝多了,没说冒犯之语……
昨夜那酒是店家自己酿的米酒, 初尝甘醇爽,
脑清明,她还以为度数不高, 多喝了几
。谁知后劲绵柔, 回房后反而上了
。
谢重姒喝酒不撒酒疯,更不会砸物骂耍脾气,加之酒醉后基本是宣珏照顾,对她所作所为闭
不提。
所以,谢重姒当真没听别提及她醉酒后的德行。
她心下忐忑,生怕稀里糊涂地失言失德——
失言还好点, 她最多最多嘴瓢下前世的痛苦沉浮,反正宣珏也是一雾水听不懂。
失德的话……
那场面不敢想象。
她笑着赶紧放开攥紧的衣袖, 连道:“抱歉抱歉。”
眸光偷偷摸摸地打量宣珏, 重点在于耳垂颈窝侧脸等部位, 确保没有怪的可疑痕迹。
突然谢重姒心里一个咯噔。
宣珏嘴角有点红肿损,配合他垂肩的长发,活像被
糟蹋过的大姑娘。
“大姑娘”色目光闪烁,不敢拿正眼看她。
谢重姒又看了三四眼, 死心了——她没看错。
宣珏嘴角的伤,总不至于是他自己咬出来的吧?!
谢重姒犹豫试探:“……那个,昨晚我喝多了, 没说冒犯之语,
做失礼之事吧?”
宣珏轻轻地扫了她一眼, 然后才道:“未曾。”
他起身,接着道:“殿下回房后就睡了。我去下面叫个早点,问问林敏夫行程安排。我们换马购车要一天,最好和他们错时离开。”
谢重姒:“……”
她支支吾吾地应了, 待宣珏走后,捧了把冷水洗脸,努力回忆。
还真给她翻出几个支离碎的片段——
唇齿纠缠里,宣珏色压抑,也不知是怒还是惊。
谢重姒疼欲裂,一整天都有点躲着宣珏。
林敏早年流连花丛,一眼看出不对劲,挤眉弄眼,凑到谢重姒耳边打听:“哎?和你夫吵架啦?”
谢重姒面无表:“喝酒赌博,罚跪一晚上搓衣板了。”
林敏咂舌,没曾想看着温婉柔和的,私下管教严苛。
还是自个儿媳好,刀子嘴豆腐心。
这么想着,他又花孔雀般,大摇大摆地找他夫去了。
临走前还过来似的拍拍谢重姒肩膀:“男
嘛,就是要哄媳
的。出门跟从,命令听从,指示服从;要说得,等得,舍得,忍得。别倔别嘴硬,等她们开心就好啦!”
谢重姒:“……”
好在林敏夫妻找医馆安胎,歇息两天后,就又启程离开,林敏那摸索出来的“三从四德”没能给她言传身教多少。
等林敏夫妻走后一天,谢重姒便也准备上路。
她换了两匹马,撂下马车懒得要,随意将发束成长马尾,短打箭袖,做成个江湖少年郎的扮相。
已是十月末,宣珏身上烧伤已无大碍,也不需要再待在马车里。他换回男装,芝兰玉树,仍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宣家三郎。
谢重姒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心如麻。
随境异。
苦劣悲惨里,心浮动
躁,狠毒乖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