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镇南王世子没事了么?”大理镇南王府客厅中,一见绿衫的弱水出来,烨火便有些担忧的站了起来——上好的普洱茶,她居然一未喝。龙腾小说 ltxs520.com
“抓到了——你看这是什么?”弱水的神色有些疲惫,却忽然有些顽皮的笑了,手一抬,烨火眼前便是一暗,刺鼻的腥味扑来,浓重的邪气息让烨火本能的退开了一步,冲
道:“天……真的是鬼降?!”
“嘻嘻……是啊,师傅昨天半夜里守在世子卧房,好容易才收服了这个来暗杀的鬼降呢!”弱水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高不盈尺的葫芦捧在手里,招呼着师妹过来在上贴满符录,“师傅在和镇南王说话,让我们先将它封起来。”
烨火被空气中奇异的霉味薰得皱眉,但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鬼降,还是让她大为惊异。她过来帮着师姐扶好葫芦,看弱水贴上符录。同时感觉到葫芦中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的撞击着,咚咚直响。想起以前在术法书上看见有关鬼降的叙述,她心中有奇异的厌恶——
鬼降,是广泛流传于南疆一带的降术中的一种,是通过养鬼之术控制了一个鬼魂,令这个鬼魂去做种种事
,即驭使死灵。
为了培养鬼降,术士先要到树林去砍一段的木(或言,以种植在死
墓地旁的树木最佳),再用刀子雕成一
小棺木。准备完毕后,去找一些刚死不久的
的坟墓,掘棺取尸,用
脂提炼而成的蜡烛烧烤尸体的下
,直到尸体被火灼出尸油,然后将滴下的尸油用預先准备好的小棺木盛之。
法师然后迅速盖棺念咒,这个刚死去的魂魄就能听命而供差遣行事,来去如电而为一般目所不能见,瞬间就能完成主
的指令。
此法虽然因为过于邪而被玄学正派视为妖法,然而在南疆,却颇为盛行。
“是拜月教派出来暗杀世子的鬼降吧?”贴好了符录,葫芦里面的声音也小了下去,烨火皱着眉问。弱水点了点
,压低了声音:“是啊。镇南王的侧妃想让己出的次子当上王储、所以才暗地里请来了拜月教的鬼降。还以为别
不知道——哪里瞒得过我们这些
的眼睛。”
“哎呀,那么镇南王他知不知道?”惊讶于权贵间竟有骨相残的事,烨火脱
惊呼。
“嘘……轻点。”弱水制止了她,不屑的冷笑,“哈,镇南王心里比谁都清楚呢。可是他宠着侧妃,又能怎么样?至多请师傅过来帮忙避祸而已。”
冷笑着,弱水明朗的眉宇间忽然有愤恨的表:“这些糜烂的皇族富豪,家里的丑事能少的了?——师妹你别惊讶,姐姐可是从这里出来的,看惯了……如果不是当年娘早早送我出了家、跟了师傅学道,恐怕我也早被害死了。”
烨火不说话,微微叹息了一声——
师姐弱水出身世家豪门,父亲纳有十多房姬妾,而子却一无所出。弱水的母亲是第七房如夫
,生了弱水后地位陡升,遭到了其他
子的嫉恨,母
两暗地里好几次几乎被谋害。
终有一,张真
云游经过,一见五岁的弱水,便和她父母说:“此
有仙缘,可随贫道出家——若不出家,则活不过三年。”
弱水父亲不舍,然而过不了多久,七夫母
便再次被
暗中下毒,奄奄一息。惧怕
儿在家终究留不住命,父亲终于同意了夫
的请求,将唯一的
儿托付给了真
。
也许多亏了跟了师傅,师姐才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今吧?
虽然平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师姐的心里,也一直有些不好受吧?
烨火怔怔的想着,却看见师傅结束了同镇南王的谈,由王爷亲自送着,从书房走了出来。她们两
连忙收好了葫芦,跟着师傅走出府门去。
“师傅,你和镇南王在书房那么久吗呀?我们在外面等的腿都软了。”方一出门,弱水便嗔怪,“而且我们这一次来不是为了对付拜月教么?怎么反而管起这些王府里七七八八的恶心事了?”
“你给我小声!生怕拜月教的听不见是不是?”不满的瞪了弟子一眼,张真
叱道。
弱水吐了吐舌,晃着手中的葫芦对着烨火笑笑。
“小心些!万一撞翻了、让鬼降逃了就不好了。”张真对于这个调皮的弟子向来没法子,但是仍然解释了一句,“镇南王答应这一次不
手听雪楼和拜月教的事
——也是因了世子此次差点送命,他碍着王妃生气。此前,侧妃和拜月教的关系密切,顺带着镇南王治下子民都崇敬那个邪教……”
“哦,这次王爷能保持中立那就不错啦。”微微笑着,烨火答了一句,“拜月教除了在南疆根蒂固,要拔掉它、还真的牵扯方方面面呢。”
“是啊……明镜大师应该去了周守备府上驱邪——近几谣传周守备的死对
千总陈定基想制他于死地、高价请来了邪教
想害了他
命。”张真
摸了摸胡须,缓缓点
,“唉唉……这般狠毒的妖术!施术者就不怕折了自己的阳寿?”
“咦?这么说来,周守备也是站到我们这边啦?”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弱水问。
烨火笑吟吟的看了师姐一眼:“至少不会和我们为难了吧?他要忙着找千总算帐,拜月教的事,该是懒得管了——这样一来,形式对于听雪楼就好多了,不至于四面为敌。”
张真微微点
,看了大弟子一眼:“弱水啊,你对于
世故一窍不通,这一些还要向你师妹学学!”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王府守备那里正好有机可乘啊?万一他们都和拜月教扯不上呢?”虽然明白了此次出行的原因,但是弱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问。
“呵呵……这等谋划,自然是萧楼主的功劳。”有些感叹的,张真微微颔首,“他似乎从好几年前就关注到苗疆了,对于进攻拜月教楼主似乎已成竹在胸,这里的
事无不了如指掌……短短时
便做到了各方制衡。厉害,厉害啊。”
弱水被复杂的关系搅得有些晕,跟着师傅在
群中走了一路,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张大眼睛叹息了一声:“啊,我现在明白那个萧公子为什么看上去总是病恹恹的了——老是想着这么费力的事
,能不累么?”顿了顿,见师傅和师妹都笑,她忍不住也笑着问了一句:“师傅,萧公子厉害,还是你厉害呢?”
然而,不等听到回答,感觉到了背上的葫芦似乎轻了起来,弱水下意识的伸手一探,忽然叫了起来:“哎呀!糟了——葫芦、葫芦空了!”
张真和烨火同时色变,等弱水解下背上葫芦查看时,一
手便发觉份量轻了不少——然而,封
处的符录、却居然丝毫未
!
竟然…竟然有、不需
坏符录结界,就轻易掳走了鬼降!
“我、我一直没有觉得有谁动过啊……”目瞪呆的,弱水急道,有些快哭出来的感觉,“师傅……这次我只有认啦——你回去罚我吧!”
看着葫芦上分毫未动的符录,再凝神一算,张真
便抬起投来,拍拍焦急的弟子,叹了
气:“算了……以你的修为,实在怪不得你看不住。”
“嗯?”弱水和烨火斗齐齐一怔,却看见师傅转过,对着方才擦身而过的行
一稽首:“施主好高
的五行搬运大法……只是以施主的修为、何苦与小徒开玩笑?还请将收服的鬼降返回,贫道感激不禁。”
群中,某个快要走上浮桥的男子站住了身,在如火的凤凰花下转过
来,微微一笑:“大师恐怕是看错
了吧?”
然而,在那个回
的刹那,仿佛被强光忽然照住了眼睛,弱水视线一片空白——
那个身上的灵力是如此的强大……那散发出来的“气”、在看得见
神体的她来说,一眼望去几乎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照得她看不见周围来往的平凡百姓。
视线中,只有那个凤凰花树下白袍长发的男子、如同神一般的微微冷笑。
“迦若大祭司!”耳边,忽然听到了师妹烨火脱的低呼,她的声音,也带着震惊和极度复杂的感
。弱水的心猛地一紧,盯着前面的白衣年轻
,有些发呆。
“贫道自问眼力尚可,并不曾看错。”依然是心平气静地,师傅稽首。
“是么?”弱水看见祭司有些讥诮地微笑起来,额环上的宝石闪着夺目的光彩,迦若指着河边的凤凰树,开,“那么请问大师:这河边种着的树有几棵?”
“啊,自然是十六棵!”烨火平定了下来,默数了一遍率先脱回答。
“不对……烨火,你数错了。分明是十七棵。”张真微微摇
,抬起手,一棵棵的数过去,从左数到右,没错,果然是十七棵。
“这……”烨火呆了一下,自己再次数了一遍:还是十七棵。
她虽然满心疑虑,却不得不对着师傅点点:“师傅说得没错。”
迦若却忽然冷笑了起来:“张真,虽然你年纪也不轻了,可修习术法之
怎会如此老眼昏花?——分明是十六棵树,怎生数成了十七棵?”祭司微微抬手,从左往右重新数了一遍给他们看,一、二、三、四……不多不少,果然是十六棵!
“怎么会是十七棵呢?真可否再为迦若数一遍?”带着些许的讥诮,祭司回
问。
张真脸色凝重,抬起手指,一棵一棵数着:一、二、三……然而,居然只有十六棵!无论怎么数都只有十六棵……他、他居然数不出第十七棵来!
只有他明白,他的“分光化影”在一种不知名力量的压迫下,居然失效了……
他的术法和幻力、根本没办法施展出丝毫!
“真果然是年老了……”微微笑着,看着老道士和两位弟子惊讶的表
,拂了拂衣襟,白衣祭司飘然回身,扔下一句话飘然走开,“对了,有个叫明镜的大师、此刻恐怕有些不舒服……你们赶快过去罢。”
弱水和烨火本来想再度上去拦截要回那个鬼降,然而张真的脸色却变了,厉声道:“快和我去守备府上!迦若今
一定是亲自去了守备府那边了!”
周守备已经死了……很明显,是蛊毒发作。
死相非常恐怖,断气不过几个时辰,身上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难闻的气味。
等他们一行三赶到那里时,发现了盘膝而坐的明镜大师——他的心
衣衫片片碎裂,似乎有极度强大的力量击溃了他苦修得来的“般若之心”,
除了他由心设下的结界。
看见张真,他想说什么,然而,一开
便是一
鲜血。
“太、太厉害……我们即使联手、都未必能赢他半分啊……”能开的时候,第一句话,明镜大师便如此说,眼神震惊而溃散,“他、他才二十多……哪里、哪里修炼来的这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的力量…简直不是凡世所有!”
两位弟子也呆住。过了片刻,才听见师傅低低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大师……事到如今,是不是只有指望天命了?”
几近油尽灯枯的明镜大师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忽然一亮:“啊?张真……你、你也看到了?在那个
子身上?”
“那一,你我应该同时都看出来了。”微微颔首,张真
低声道,“就在她身上,我们看见了宿命——她是迦若命中注定的克星,不是么?要对付拜月教的祭司……恐怕,还只能请靖姑娘出手了。”
靖姑娘!
弱水心蓦地一跳,和烨火惊愕的
换了一下目光。
“不错……”有些衰弱地,明镜大师点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眼睛中有些悲悯,“靖姑娘冥星照命,凡与她的星宿轨道
错者、必当陨落!”
※※※※※
在神殿前波光泠泠的圣湖边,白衣祭司叹了气,俯下身将手浸
水中——虽然是夏
、又是在南疆,月宫里的圣湖却依然冰冷刺骨——那是因为这里汇集了天地至
之气。
拜月教一百多年称雄南疆,用术法杀无数。而这个圣湖,则是开教以来便设下的、拘禁死灵的地方。湖底沉积了无数的死灵和怨魂,而施了咒术的湖水成了魂魄们无形的禁锢,让它们不至于四散逃逸。这些灵魂被拘禁在湖底,无法进
回也无法消灭,只能静候着拜月教术士的差遣。
迦若将手探水中,随即放开。
一缕无形的魂魄从他手心离开,潜水中。带回的鬼降游离
水。
迦若迅速将手从水中拿开——即使这样,短短的刹那,他还是感觉到湖中游的恶灵闻到了他的气息、迅速从水下聚集了过来,想噬咬他的手指。
圣湖汇集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毒,即使历代的拜月教祭司,都不敢太靠近这片湖水。那里沉睡着太多的死灵,凝聚的怨气几乎能让最强的术士窒息——
然而,这便是拜月教力量的最终源泉。
世世代代,每一位祭司,都在做法时不得不驭使和呼唤湖中恶灵的力量。
即使号称一百年来最强大的、唯一集教主与祭司身份于一体的前代教主华莲,也无法不倚仗圣湖灵的力量。
“那些湖底的恶灵这样厉害么?”看见祭司迅速从水中抽出手指,细细凝视指间有无被噬咬得痕迹,站在神殿台阶上的拜月教主有些诧异,“连你都不敢触碰它们?”
迦若没有回答,只是站直了身子,在湖边静静凝视着看似一片平静的湖水,眉目之间有些肃然。这是沉积了上百年的邪和怨气,如果一旦逃逸就完全不受控制……直至今
,拜月教仍每年需要进行血祭,才能压制湖中凶残无比的恶灵。
“迦若,你有无想过、如果有一这神殿中的月
被转动,如果圣湖底下的闸门被打开、湖水被放
的话,那么又是如何的景象哪?”有些感喟的,拜月教主纤长的玉指抚摩着供奉在神殿上的圣物,喃喃道。
“别碰!”仿佛触电般地,白衣祭司一掠而来,一把将她的手打到一边。
“迦若你——”吓了一跳,明河捧着手怔怔的看他——这个沉莫测的拜月教守护神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表
!
“别碰它……你疯了么?天心月,千万碰不得。”重新将帷幔拉下,迦若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抓住帷幔的手微微颤抖——
拜月教的至高神殿里,供奉着这个月。传说中,在灵鹫山上创立拜月教时,开山祖师同时建立神殿、挖掘了圣湖。月
下连着圣湖的水闸,一旦打开,可以将湖水泄
地底。
然而,一百多年了,从来没有哪一任教主或者祭司,胆敢转动这个月。
因为一旦月转动,湖水泄
地底后,那些湖中囚禁的恶灵便会被放出,四散逃逸进
阳世!那可怕的
邪力量如果一旦失去控制,那后果……一想起这个,即使拜月教的大祭司,都不由不寒而栗。
“碰不得?怎么碰不得!”拜月教主冷笑了起来,娇弱的眼睛里却有决绝冷厉的光芒,一把扯开了帷幕,指着那个月冷冷道,“如果听雪楼……如果听雪楼真的攻进来了、如果萧忆
真的敢灭了拜月教,那么我就转动月
,把湖中的恶灵全放出来!”
“——最多拼着玉石俱焚罢了!…哈哈。”
她冷笑,笑意中有疯狂不顾一切的意味,连着颊上那弯金画的月牙儿都冷了。话音未落,白衣祭司上来,一把恶狠狠的拉开了她:“你疯了么?绝对不可以转动月
!”
“是,我可以不打开水闸——如果你能够保住月宫的话!”拜月教主静静凝视着迦若,一字一字缓缓道,“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的话。……迦若,我也不想死。”
※※※※※
扶着受伤的明镜大师回到木楼,天色已经是薄暮。知道今受了挫败师傅心
不好,弱水和烨火都不敢多话,只是默默掌灯。坐下来才一会儿,便有听雪楼子弟前来送饭。
看着那个不过十多岁的年轻弟子手脚麻利的布菜,张真思虑了一下,问:“萧楼主在么?”那个听雪楼的小弟子
也不抬,回答:“楼主吃过晚饭,便出去了。”
“哦……”张真点点
,看看一边的明镜大师,继续问,“那么,靖姑娘可在?贫道和明镜大师,有事同靖姑娘商量。”
“靖姑娘也不在。”小弟子回答着,忽然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哦?靖姑娘去哪里了?”有些奇怪的,张真问。
小弟子抬起来,将手中的饭菜布好,将手在布巾上揩了一揩,笑嘻嘻的回答:“靖姑娘么,自然是和楼主一起出去了。”
等的他退出去,张真摸着胡子叹息了一声,过去问在榻上打坐的明镜大师:“大师,下来用些斋饭可好?”
明镜大师须发花白的脸上都是憔悴之色,半晌没有回答,忽然睁开眼睛,问:“今天是什么子?好重的
气!”
“今是七月十五。”弱水伶俐,在一边脆生生答了一句。
听了弟子的回答,张真也是一怔,脸色不觉变了变:
七月十五。原来,今天竟已是盂兰盆节,众鬼的节。
“我不知道苗疆竟然也过盂兰盆节。”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站在河流边,看着水面上星星点点漂浮的灯光,白衣男子叹息了一声。
旁边绯衣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俯下身去,将手中一盏素白的莲花灯放
水中,轻轻一推,看着它顺水流下。她站起身,微微闭目,合十默念,神色静穆。
萧忆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薄暮中临风祈祷的绯衣
子——这一个瞬间,她眉目间的神色是如此安宁淡远,完全不同于平
里那种清冷孤傲。
河的上游有不少在水边烧纸、施放河灯,到处都是喃喃念经祈祷的声音,有苗
也有汉
,那些声音传
风里散开来,有一种奇异的氤氲的感觉,让
听了有些安定到神思驰然。河面上漂浮着千百盏河灯,映得水面一片晶莹,宛如琉璃世界。
他知道,她是为了在南疆死去的父亲祈祷。
这么些年来,虽然阿靖一直都怨恨父亲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自刎,扔下她一个在江湖间。但是看得出,她内心依然是怀念着那个死去十多年的父亲的——那个曾令天下武林闻之变色的邪道魔
。
“令尊的魂魄,或许早已经进六道
回,转世为
了。阿靖,你又何必太在意。”许久,见她睁开了眼睛放下手,萧忆
淡淡的劝慰。
然而,阿靖看着水面上那一盏渐渐漂远的河灯,嘴角浮起的却是冷漠的笑意:“我父亲生平杀无数,他生前也戏说:他怕死,因为死后地狱便是他之所往——偏偏我娘生
纯善,却是应去极乐世界的。……所以我父亲说,他要活长命百岁才好。”
“令尊令堂,可谓是伉俪。”仿佛触动了什么,萧忆
的声音里有些微的叹息。
阿靖没有说话,一袭绯衣在夜风中如同蔷薇花般盛开。
河上,那些河灯缥缥缈缈,真的犹如漂往另一个世界,虚幻若梦。
过了许久,阿靖才低低开,道:“可惜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那些正道
在括苍山联合伏击我爹,我爹血战良久,终于护着我们母
杀出重围。
“狂奔了三十里,好容易坐下来歇息,我娘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我递给我爹,说手乏了、要爹替她抱一下——然后,就在刹那间,她委顿了下去。
“我那时候惊叫起来,看见娘的背心原来着一柄短刀,血流满了整个后背!不知道是方才围攻中哪个
戳上去的,然而娘居然还能抱着我、一直逃出了三十里才倒下……”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默然转过去看着天上一
满月,不说话。
“你母亲非常你,阿靖。”萧忆
垂下眼睛,看着水波一次次漾上岸边。他的眼睛里,忽然也有了闪亮的光芒。
“是的……我学武艺的时候,还一直在想:娘究竟是修习了什么功夫、居然中了那样的一刀,还能抱着我跑出三十里?”唇角带着些微的苦笑,绯衣子静静地摇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那不需要练什么武功——因为娘
我,一定胜过自己。”
“是。”萧忆不做声的吸了一
气,他只是短促的回答了一个字,但是声音亦然有些微的颤抖。
阿靖蓦然回,冷冷道:“所以,我有时很恨我的父亲!娘死了以后,他就变了一个
——我八岁那年他终于熬不过了,在我睡着的时候用血薇割断了脖子。等我醒来的时候,他的血浸了我一身……他不曾考虑过我,所以他自顾自的死了。”
萧忆不说话的看着她,绯衣
子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亮光,清澈如水。
——那是相识四年多来,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起私的事
。
——本来,她是个那样刚强倔强的,从来不肯将埋藏在心里的事
对
提起。